她現在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許多話不好直接開口,更不可能直接和她二伯辯白剛才那個風流不風流的話題。

所以她在母親房裡梳洗的時候,讓她另一個貼身丫鬟繡雨去找了門房小廝,務必儘快去城外把她哥叫回來。

前世這個時候,她和她哥都不在她娘跟前,她娘獨自面對這群人,明裡暗裡肯定受了委屈。

她這邊想著,又聽楚清洛在那邊開口問:“既然奶奶要認下這個妹妹,長相必然不足以讓奶奶輕信,莫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來了,楚清瀾打起精神,問得越細才越不會讓有心人攪渾這潭水。

她阿孃為人自持和善,楚老夫人糊塗又偏心。

這次就讓她和她哥做這個“壞人”,定要壞了別有用心之人的“好事”。

老夫人似是覺得楚清洛的話說到了她心口上,笑得越發深了,“洛兒說得對,是有別的證據呢,趙家的,你把以前老爺身邊那個書童,帶過來。”

老夫人的陪房趙嬤嬤領命下去,不一會帶了個身形略微佝僂的人上來。

那人跪地低頭,報上了姓名:“小人楚文,從前是楚丞相的書童。”

老夫人開口道:“起來吧,把你十五年前和章遠去嶺南發生的事說一說。”

楚文還是低著頭,緩緩道:“十五年前,榮景五年,老爺奉命南下嶺南治災,結識了這位名叫蘇巧巧的女子。

“當時老爺他...與蘇夫人一見鍾情,將貼身帶了三十年的玉佩贈給了她,並約定等回京城覆命之後一定到回嶺南接她。

“但是回京城後老爺似是忘了這件事,我也就沒再掛心,今日蘇夫人帶著孩子投奔楚府,我才想起來這件事。

“小人確認,這就是十五年前在嶺南與老爺定了終身的蘇夫人,諸位不信,她還有老爺的玉佩可以證實。”

站在楚清儀側後方的蘇氏隨著楚文的話點頭落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指著炕桌上的一枚玉佩開口道:“請夫人與少爺明鑑,這就是老爺留給妾身的玉佩。”

她面上眼淚不停,像是受了委屈又獨自嚥下般開口:“楚老爺回京城後就再無訊息,本來妾身覺得,這感情淡了,我也就不來討嫌,可是...”

她撫著楚清儀的肩,哭聲漸響,卻不耽誤她說話:“可是這孩子還小,我獨身拉扯她長大,實在不忍心讓她在嶺南被嘲笑,被說是沒爹的野孩子。夫人、少爺,原諒我這個做母親的私心吧。”

兩人一席話下來,沈縈柔顏色暗了幾分。

她不是不相信她的丈夫,而是那枚玉佩她確實眼熟,那是楚章遠早逝的母親留下的遺物,他從不離身。

楚清瀾站在她娘身邊,沒有錯過沈縈柔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

果然,她心下了然,她阿孃對這種事還是很吃心。

少年夫妻,二十多年的情分。侯府的大小姐,丞相府的主母,也如尋常人般不能免俗。

也難怪上一世被迫認下楚清儀後,她爹和她娘開始漸行漸遠。

楚清瀾微微搖頭摒棄雜念,就聽楚老夫人在上首道:“這玉佩我驗過了,確實是章遠的東西,他向來不離身,這蘇氏與楚文的口供也能對上,這孩子長相也做不得假,不如今天我就做主開祠堂,將這孩子認回楚家!”

楚清瀾聽得心下發笑,她這個奶奶,為了膈應大房,為了膈應她娘,竟都不細查,就要將楚清儀和她娘塞進來,真是個糊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