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瀾現在才明白仙人口中說的“岑無恙做了什麼好事”是什麼意思。
按照《邪媚妖妃》這本書的原始走向,岑無恙和她一樣是配角,他為大梁南征北戰,最終被太子岑啟明利用誣陷,戰死於漠北。
最後岑啟明登基,楚清儀也如願以償當了一代妖妃。
這兩個人不知是不是身負主角命格,就算將整個大梁折騰的千瘡百孔,卻總有層出不窮的名將名士為他們收拾爛攤子。
但現在,岑啟明死了,岑無恙登基了?
沒等她回過神來,一陣不知何處來的白霧又席捲她全身。
這次她終於落在地上,此處是一片暗林,她尋著前方一絲光亮幽幽飄了過去。
一群黑衣黑甲的男人圍住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她越過人牆飄進去,看清那跪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女人,正是楚清儀。
楚清儀臉上精緻的妝容已被冷汗糊成了一片,模樣狼狽至極。
她盯著面前玄色衣服的男人,嘶啞開口:“岑無恙,我是天命之女,你殺不了我的。”
岑無恙神色不變:“我斬的就是天命。”
周圍火把的陰影在楚清儀臉上勾勒出明顯的光與暗。
她眼睛是亮的,瘋狂點燃了她的雙眼:“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說。岑無恙,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死了又如何,我永遠有新的開始,而你…”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猩紅的指尖:“你,楚清瀾,你們不過是一群無足輕重的螻蟻罷了,哈哈哈哈!”
女人淒厲的笑聲迴盪在林間,唰啦啦驚飛了一群夜眠的飛鳥。
凌厲劍氣拂過,火光猛然一顫,女人的笑聲斷了。
岑無恙提著滴血的劍,淡淡吩咐手下:“丟去亂葬崗餵狗。”
楚清瀾不合時宜地想:狗又做錯了什麼呢。
黑衣黑甲的人群列隊前進,火把也遠了。
在火光掠過他的最後一秒,他鬢邊的雪白晃了晃楚清瀾的眼睛。
她在這一秒終於仔細看了看這個男人。
他面容看不出年齡變化,只是瘦削得更稜角分明瞭,以前鴉羽般的黑髮,如今卻參雜了數不清的白色。
襯著他那張略顯年輕的臉,顯得更蕭瑟沉寂了。
他好像活在古畫中的舊時代墨痕,悄然在黑夜中難尋蹤跡。
楚清瀾與遠走的人群看不見,他五官都開始往外滲血,那血和他本人一樣,無聲無息地隱沒進黑暗中了。
楚清瀾只能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卿卿會有新的開始的。”
場景再換,這次是飄雪的冬夜,楚清瀾又回到了長明殿前。
長明殿燈火通明,門扉緊閉。
煌煌燈火甚至讓她產生了眼球被灼傷的感覺。
突然長明殿殿門被推開,豫王府曾經的總管大太監郭翔紅腫著眼泡走了出來。
“陛下要一個人待會,諸位大人且等一等吧。”
楚清瀾這才發現長明殿前的廣場上,烏壓壓跪了一群大臣。
她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穿過殿門飄進了內殿。
那口棺槨還在殿中,棺蓋開著,殿內卻不見岑無恙人影。
突然棺槨中傳來人聲。
人聲不大,楚清瀾忙湊了過去。
只見岑無恙側躺在棺內,環抱著她的身體,側臉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好,一向紅潤的嘴唇已經毫無血色,棺內都是寒冰,他整個人的臉上浮著一股冷意導致的青白。
他抱著她,像是哄小孩睡覺一般的語氣:“卿卿,我們快見面了。”
他語調溫柔,手指卻沾著一抹鮮紅色,珍重地塗在她那具身體的嘴唇上。
楚清瀾這才注意到,岑無恙手腕上被他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潺潺流出,他卻渾不在意,一心一意地為她染唇。
“我有信守承諾哦,當個好皇帝。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現在的大梁,是你跟我描繪過的樣子,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幼有所養,老有所依。
“你一定在看著的,你在保佑著我。”
“卿卿,你真好看,我想你了...”
他聲音漸漸低了,像是要睡著般夢囈。
“我守好這個江山,你就會回來。”
“沒有你的二十年,太累了,卿卿,我要睡一覺。”
“醒來就能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