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婁景走上前，儘量避免段序和婁柏年講話，“之後我和您細說，您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婁柏年眼神示意婁景到臥室裡去，“小景，你這是幹什麼？我以為你們沒有交集了，怎麼現在都把人帶家裡來了？”
“師傅，段序他……我擔心他一個人不安全，所以讓他暫住在這裡，只是暫住。”
“好啊……都讓人家進家門了。小景啊，師傅老了，眼睛現在是一天比一天差，看久了畫兒啊，這眼睛就酸的很，以後還是要多靠你，我最初教導你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不可以與不三不四的人結交朋友。你這是在幹什麼？”
“師傅。”婁景打斷道，“段序他不是那種人，您不是也說過嗎，‘未知全貌，不予評價’。您沒有真正和段序說過話，也不清楚他的為人，就單憑他給您的第一印象就斷定他不是個好人，這不是和您當初教導我的背道而馳了嗎。”
婁柏年聽得耳朵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沒空和你討論這些東西，你隨便，我管不了你了。最近博物院又招來了一些新人，你可以放一陣子假了，我來就是通知你一聲，看你前陣子工作太緊張，你可以抽時間出去放鬆放鬆，聽見了嗎？”
“嗯。謝謝師傅。”
送走了婁柏年，婁景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段序靠在飯廳的椅子旁，打趣著說道：“嗯哼~看著就不像個好人~我都說了真沒必要，我這可就在你家吃你的用你的了啊，我可不交錢，是你自己非要讓我來的~”
婁景無奈道：“本就是我讓你來的，怎麼會……我師傅他，他只是說話有些衝，其實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人很好的……”
“我懂，我懂。”段序打斷道，“意思是，我不是暗地裡的壞人，而是明面上的壞人……”
“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是你師傅？”段序生硬的轉換著話題，“我記得那天見到他時，看到他胸前的銘牌，他也姓婁啊？”
“嗯……我之前叫林木。”婁景毫無波瀾的說道，好像是在講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樣，“我爸媽都不要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了福利院門口，讓我一個人從天亮站到了天黑，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曾經身體不好，好幾次進到ICU都活了下來，全是因為師傅。沒有他老人家，我骨灰都不知道在哪……”
林木……段序心裡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正若有所思著，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段序坐在沙發上走了神也沒發覺。
“聽起來……是不是很像陵墓。”婁景打趣著，好像自己早已對這件事釋懷了。
婁景從未在旁人面前提起過有關於自己的過去，段序，是第一個。
婁景也不知道為何，曾經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面對段序，居然有可以坦然說出口的一天。
段序側過頭，兩人四目相對，“婁景。你很幸運，至少你是自由的，你是有人愛的。”
……
出發去南海前，“我回家一趟，收拾一下行李，你訂票，錢之後轉給你。”
“我陪你一起？”
“別擔心我了，2119年，還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謀殺嗎？”段序說著起身走到門口，彎下腰穿上鞋子，接著又直起身子看向婁景：“再幫我係個鞋帶唄~”
聞言，婁景起身幫段序繫上了鞋帶。
段序整天端著不能動的右手，本來現在應該去做康復訓練的，卻被這些事情耽擱，但段序好像並不著急，也並不太在意。
“走了。”
——路上—
許久不出聲的系統突然發出了聲。
系統：0117，完成此次支線任務可為您獲得積分×1000。可用在主線任務偏離軌道之時。
段序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眼前顏色變換的交通指示燈，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景象，段序道：“沒有別的用處了嗎？”
系統：什麼。
“積分。”
很明顯，系統不太能聽懂段序的意思：所以你想要用積分做什麼事情？
段序抬起頭，今天的陽光算不上太刺眼，段序半眯著眼睛，“我想要讓海洋重新回到它最開始的模樣。”
系統：抱歉0117，此要求難度係數極大，您所賺得的積分不足以讓您這麼做。如果您執意如此，可能會引起反噬。
“會有什麼後果？”段序想了想，繼續道：“罷了，你只說我需要多少積分可以做到這件事。
—婁景家—
段序離開後家中又迴歸到以往的死寂，彼時，敲門聲不斷響起，不用猜婁景也能想到是誰。
“嗨~好久不見~”
見是孟延的臉，婁景想也沒想就把門關上了。
“哎哎哎！！！”
孟延一隻腳死死的拉住門，“幹什麼，好朋友來慰問慰問你，你就這麼對好朋友的！！！”
婁景這才又把門開啟，“好啊，那你說說，這是什麼風給您吹來了？”
孟延這才好順勢進來，孟延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道：“從前怎麼不見你這麼說話？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婁景也沒有閒工夫招待孟延，也就直言道：“今天來有什麼事？”
孟延四處看了看，“段序不在你家？”
婁景有些不耐煩，“你非要提他？”
“我都說了我要追他啊，當然要時時刻刻找他嘍。”
“我說過，別打他的主意。”
“為什麼？他又不是誰的所有物，我憑什麼不能追他？再說遇到自己喜歡的還不放手去追，那等著幹什麼？等著遺憾嗎？”
孟延順勢坐在沙發上，繼續道，“本來想去他家找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具體住哪，這不來問問你嗎。”
“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婁景當然看穿了孟延的心思，單單想知道段序的聯絡方式或者家庭住址，都不值得親自來跑一趟。
孟延無奈的嘆了聲氣，“別提了，我後爸……他非要讓我去他的公司，結果我媽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然後你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什麼叫離家出走啊！”孟延說，“我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我媽怕是忘了到底誰和她更親了！”
孟延說著，目光瞥見了在茶几下的電腦，伸手拿出電腦，“哎對，你電腦借我用用。”
婁景沒再說什麼，也不願意過多摻和別人家的小事，“用完放回原位就行。”
孟延盯著電腦看了好一會兒，嘴角上揚的很明顯，婁景看著孟延的表情總覺得孟延有些“神經質”，於是走到了孟延身前。
孟延被身前的黑影嚇了一跳好忙合上了電腦抬起頭對上了婁景的眼睛，“我去，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嚇死我了……”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啊……沒，沒什麼……”孟延正說著，鈴聲響起，孟延接到了要回醫院的資訊。
婁景見狀沒有任何情緒的說道：“走吧~孟醫生~”
孟延將電腦放到了一旁，“好了好了，這是醫院有事，不然我肯定熬到你告訴我段序家住哪為止！你等著，我下次還來！”
“最近恐怕不行。”
“怎麼了？”
“最近幾天工作上有些事，我不在家，你來也沒人給你開門~”
孟延白了婁景一眼，“你當我是來看你的啊？你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
“不。行。”婁景乾脆利落回絕。
“婁景！你！給爺！爬！”孟延說罷，轉身離開。
一小時後。
咚咚咚。
三聲聲響並不大的敲門聲。
婁景開啟門看著段序和他身後的行李箱，“去多久咱們也不知道，你只帶一個箱子嗎？”
段序聞言看向自己身後的行李箱，聳了聳肩並不太在意的說道，“帶太多東西意義不大，要是有需要的到那裡再買又不是不行，怎麼，你帶了很多？”說著，段序踮起腳看向婁景身後。
“訂票了嗎？”段序將手中行李箱遞給了婁景，順勢走進房間問道。
“還沒，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位置。”
“啊？”段序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看向婁景，“什麼位置都行啊我不挑的，我以為你都訂完了，這現在訂還有嗎……”
“應該有，你去看看。”
“你有電腦嗎？我喜歡在電腦上訂票。”
其實是因為段序只會在電腦上訂票，像什麼虹膜傳輸晶片，段序根本沒學會。
段序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繼續道：“手機都快要被淘汰了，電腦還沒有嗎？”
婁景：“普通的靠虹膜折射的電腦一般情況下系統執行都並不大，有一些資料帶不起來，還是需要用實體的，怎麼了？”
“可以借我用用嗎？我不習慣其他訂票方式。”
“嗯。”婁景看向客廳茶几的第二層道：“在下面。”
“哦好。”段序順著婁景所說的走到茶几前的沙發前坐下，拿出了膝上型電腦。
段序顛了顛手中的膝上型電腦，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裡小聲喃喃道：“模樣倒是沒怎麼變，就是怎麼這麼輕了？……”
段序沒在多想，開啟電腦發現沒有關機，一開啟就還是上一次沒有關閉的後臺，段序盯著螢幕，眼前只是黑漆漆的，“看的電影嗎？……”
段序本想著直接返回桌面，但手底下卻不聽使喚的按下了按鈕，暫停的畫面也重新展現在了段序面前。
好吧段序就不應該找婁景借電腦。
段序看著眼前畫面，幾乎是下意識的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的，“我靠……”
段序從不說這種語氣詞，這是第一次。
婁景聞聲走過來，“怎麼了？”
“咳咳咳……”段序清了清嗓子又將影片暫停，電腦中的畫面也盡收婁景眼底。
“我艹……”婁景甚至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說出的這句話。
房間安靜的可怕，段序抬頭對上了婁景茫然的眼睛，段序咂了咂嘴合上了電腦，起身拍了拍婁景的肩膀，很語重心長的說道：“沒事，時代變了，尊重。”
“哎？我……”
婁景第一次有了必須要解釋一下的想法，卻被段序打斷了，段序將電腦放回到了茶几上，“放心，我嘴出名的嚴，別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婁景就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和段序解釋一下：“是孟延用的電腦我不看這個！”
“哦，好，我知道。”段序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其實心裡也明白了個大半，段序也沒想到婁景會在這種事情上這麼介懷。
段序說著，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下，抓緊時間按照自己記憶中的程式進行操作，期間過程還算流暢，步驟有一些簡化不過具體的流程沒太變。
段序訂好票合上電腦，側頭看向一旁看著AI智慧顯示屏很認真的婁景，不禁有些感慨：“怎麼總有一種祖宗看後輩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