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祁箏 x 柳怡薇)

隨著反鎖聲而響起的, 還有某種理智弦繃斷的聲音。

床上的人兒倏地攥緊被角,才揉散的棠紅色又洇了上來。直到這一刻柳怡薇才明白,所有她想藏起的一切, 都無處遁形。

她甚至想鑽進被子裡躲起來。

察覺到小姑娘的不對勁,祁箏坐到床沿邊, 利落的短髮被挽到耳後,露出冷豔的側顏。

貫來直接的人,這會忽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安撫小姑娘的情緒是最重要的:“薇薇, 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怡薇盯著那封她再熟悉不過的情書, 聲音低啞:“那是怎麼樣?”

“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呢?”

“對。”說著說著,滾燙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回國後,管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你的心思, 所以是我活該.”

只是她太笨拙,直到這天才直面自己的真心。

柳怡薇抿了抿唇,迎著祁箏的視線開始拆解,一顆粉色的愛心逐漸漾開,恢復原來的模樣。

她拆封情書,隨著那張熟悉的信紙一同露出的,是一張同樣粉色的信紙,只是那一張摺疊痕跡更新,紙張也更大一些。

紙張摺疊成了心形。

紙面的字跡也是新的,落筆如行雲流水般,是她刻在心裡最熟悉的字跡。

以前是想將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小姑娘面前,長大後則是希望她能平安健康,萬事順遂,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閃閃發光。到那晚,她卻滋生了其它心思。

那個時候小姑娘就很喜歡跟她撒嬌了, 招手要抱, 黏人地要她餵飯,就連偶爾玩累了午睡,也眨著葡萄般水潤的大眼睛問姐姐能不能講個小故事給她聽。

一直都是不一樣的。

因為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久到她以為記憶裡的那x個姐姐,已經忘掉了這個稱呼。又或是在發覺她的心意後,抹殺掉了最後一點專屬於她的親暱。

她也一直都是那個例外,她想。

一直都是喜歡的。

小姑娘眼眶通紅的模樣, 像一根佈滿銳刺的荊棘, 用心地扎進了祁箏那顆冷硬的心。

所以在瞧見小姑娘跟其它alpha走的近一點,她會到公寓廊道吹兩個多小時的冷風。

因為小姑娘的頭髮有點兒自然捲, 小時候披散著捲髮的模樣, 像極了精緻漂亮的洋娃娃。

以前是親人間的喜歡和寵愛,如今則是想成為她未來伴侶的喜歡。

“先開啟看看好嗎?”她將冰冷的語氣放緩到最輕柔,彷彿眼前人是一個櫥窗裡的琉璃娃娃。

對另外三個崽,她沒有那樣的耐心。可對那樣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她幾乎說不出不字。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眼淚,模樣看起來很可憐。再次觸控到這封封存著她所有少女心事的情書,她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緒,只是好像隔著時空,看到了曾經那個藏著滿腹愛意的十八歲少女。

許多答案呼之欲出,她握住小姑娘的手, 將那封情書放進她的手心,止住她哽咽的聲音:“卷卷,不要再說讓姐姐傷心的話了。不是你活該,也不是你的錯, 所有的錯誤都應該歸結在我身上, 我才是那個活該的人。”

在那一聲卷卷喊出後,柳怡薇便止住了眼淚。

卷卷是她小時候給小姑娘起的小名。

[卷卷:

很抱歉過了這麼多年,才發現你的來信和心意,真的很抱歉。

遲來的歲月裡,我經常也會想念你,困惑我們間忽如其來的生疏,現在一切都明瞭了,真的很抱歉卷卷。

現在我28歲,能夠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負起責任,也有能力給你提供最好的物質精神生活,和穩定良好的情緒價值,以及一顆遲到多年的真心。我也喜歡卷卷,很喜歡很喜歡,是想要成為彼此未來伴侶的喜歡。

卷卷還是單身,我也是。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想要出現在你身邊,卷卷能不能給姐姐一個追求機會?如果卷卷願意,接下來的六個月裡,姐姐每天都會因為高興而夢到卷卷。如果卷卷不願意也沒關係,姐姐會努力爭取,哄卷卷小公主開心。

期待卷卷的答覆。]

“那天晚上集團臨時出了事,在拆封之前,我接到電話便趕過去處理了,所以這封信是今天才拆封的。”漠然的alpha在橘色燈光下多了幾分柔和,她道,“真的很對不起,你怎麼埋怨我、懲罰我都可以。”

因為無論她怎麼解釋,事實上也都是由於她當時的疏忽和沒那麼在意。即使那天是小姑娘的成年禮,可在那時的祁箏眼裡,小姑娘依然是個跟小時候一樣向她撒嬌的小朋友。

所以她只覺得,那是小姑娘又在跟她玩什麼小遊戲。

她太自以為是了。

“對不起。”貫來牢據上風的alpha此刻不斷與小姑娘道歉,將自己的高昂的頭顱不斷垂低,如同折了腰的青竹。

停止哭泣的beta,時不時瞅瞅手裡的書信,時不時又抬頭望望垂首的alpha。捏住紙張的手指逐漸收力,被淚水洗滌過的清凌眸子裡泛著不解、錯愕與某種不可言喻的哀傷。

這張書信是按照她寫的書信回的。

一字一句,彷彿是回給那個十八歲的柳怡薇,又似乎是給二十二歲的柳怡薇。

她分辨不清是前者還是後者,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許久,她才輕聲道:“可是.可是我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你給出的答案,不就是.我跟其它人沒什麼不一樣嗎?”

“如果那晚是其它人,你也會跟她結婚的。”

“沒有。”祁箏抬眸覷向她,很認真地為自己解釋,“不一樣,一直都不一樣。如果我中招那晚是其它人要來,保鏢會攔住她們,她們沒可能進到套間。我確實因為藥效失去了理智,但是在最後一秒,我的理智是蓋過身體本能的,房門開闔的一瞬,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後面是我本能做出的反應,我無法控制。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的腦子也很混亂,我甚至忘記了昨晚你會來的事,憤怒蓋過了一切,我只以為你是李綰渟,是那個得逞的人。”她頓了下,“在洗澡的時候我想過很多種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的辦法,每一種都沒有包括我給你的那個答案。”

“薇薇,因為是你,我才想結婚。”

也只能是她。

“但是.”alpha的沉默讓柳怡薇誤會的很深,她一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真相。緩和了會,她將紙張放回信封裡,冷白的面板還泛著之前高熱的粉,“但是就是你不在意。”

“我那天提醒過你三次。”

那股不可言喻的哀傷在此刻放大,她知道祁箏一直把她當小孩看,所以在晚宴上每過一小時就會提醒她一次,每提醒一次,她的期待都會加深一分。

她期待心上人拆封書信,發覺她心意的反應,期待那晚過後電話裡的回答。

可最後還是被不那麼在意的心上人忽略了。

以至於那封告白信,遲到了整整四年,一千多個日夜。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莫大的哀傷將她拽進深不可測的海面,跌落海面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皎皎明月,就像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心上人,遙不可觸。

月亮照亮很多人,但卻從不屬於任何人。

她貪心地想要將月亮藏進自己的心房裡,卻被扎的千瘡百孔。

於是她學會了不再貪心,因為她知道那一輪明月不會屬於她。

可現在,平靜的海面湧起浪花,那一輪高不可攀的月亮,如銀河墜落般朝她奔赴而來。

“提醒你那麼多次。”摘得月亮的人哭了出來,“你都不在意。我很難過的。十八歲的柳怡薇會難過,現在的柳怡薇也會難過。”

“對不起。”冰冷的alpha有些無措,扯過紙巾給小姑娘擦眼淚,“對不起,我向十八歲的薇薇道歉,也向現在二十二歲的薇薇道歉。”

柳怡薇越哭越兇,好像要將這麼多年的酸澀,難過,失意全都傾訴於眼淚中。美麗的床上人兒無聲地哭泣著,豆大的眼淚很快便沾溼了紙巾和被套。

“我現在還不想給你答覆。”她啞聲道,“我也沒辦法給。”

“好,我會一直等薇薇。”

沒關係。

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未來的伴侶。

一輩子那麼長,她總能等到的。

.

傍晚時分,遠處天際漂浮著豔麗的晚霞,如一副濃墨重彩的水彩畫。

祁氏集團的高樓裡,準時下班的員工在瞧見驅向馬路的白色車輛時,紛紛奇怪議論。

“祁總最近怎麼一下班就不見人影了?”

“對呀對呀,祁總以前可是我們集團的勞模,有一次我加班到十一點,走的時候只有她辦公室的樓層還亮著燈。”

“不懂啊,究竟是哪個小妖精讓加班狂魔不愛工作了呢?”

員工們的猜測調侃,被白色車輛甩在身後。

坐在主駕駛位的祁箏,輕車熟路地將車輛駛到舞團所在的街道。

因為小姑娘並不喜歡她將車輛直接停在門口,所以她這幾天送她上下班,都會把車停在門外五十米處的銀杏樹下。

很快,排演訓練結束的柳怡薇從門內邁出。

小貓咪團團經常跟著她一起去舞團,今天也不例外。淺黃色的銀杏葉悠然飄落,落在柳怡薇純白的舞裙邊緣,她抱著小貓朝這邊走來,推開解鎖的車門坐入副駕駛位。

“薇薇。”

“嗯?”

祁箏覆身過去給她系安全帶,聲音逐漸變得溫和:“今天排練的怎麼樣?”

“還不錯,比想象中的好。”

“嗯,那就好。”

聞言,柳怡薇垂眸望給她耐心繫安全帶的人,一顆心漸漸變得柔軟。

那天過後,祁箏每天都會送她上下班,車輛上每回都放著她喜歡吃的零食,還準備了很多細心的東西。以前兩人在一起時,都是她喋喋不休地找話題,說多了還會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擔心祁箏會覺得煩。可現在位置置換,一直找話題的人變成了祁箏。

冷漠的alpha並不擅長聊天,很多時候都會把話題往死衚衕裡帶。她會每天都送她一束花,可偏偏不會說情話,一句都不會說,彷彿那晚的情書全然不是出自她的手筆。

祁箏的所有喜歡,都落在一點一滴的行動裡。

她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懷裡的白團子輕盈地跳下座位,她輕咬住唇,小聲問:“姐姐,如果我還是不想給你一個機會,你會怎麼辦呢?”

作者有話說:

叫姐姐啦。

大家覺得薇薇的兔兔耳朵,是什麼顏色比較好呢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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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