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修）
從醫院去聚餐地點, 兩人最先抵達包廂，剩餘兩人還在接柳怡薇的路上。
包廂內泛著清幽檀木香，令人如置身於茂密叢林。讓候著的服務員離開後, 祁瑾秋給身旁人倒了杯茶：“想什麼呢？還在想醫院的事嗎？”
紀澐眠坦誠點頭。
動作停住的一瞬，兩人的手機同時傳來振動。距離檢測約莫過了半小時, 祁瑾秋沒有解鎖自己的手機看，而是湊過身到紀澐眠身邊，目光含笑地望著動作。
點進醫院公眾號發來的那份檢測報告前, 紀澐眠抬眸望了眼氣定神閒的祁瑾秋。
“要是你真的猜對了。”她溫吞道, “今晚你想在哪都可以。”
祁瑾秋笑：“好啦，害羞就不說這個啦。快看看。”
“嗯。”
皎白的手指點進那份檢測報告，四目相聚於螢幕上。報告開頭照例是講述匹配適度的重要性，紀澐眠呼吸稍頓，一路滑下, 對於那個未知的結果顯然焦灼。
接下來整場飯局，秦芝蓓都圍繞著兩人喋喋不休，將兩人吹得天花亂墜的同時，也不忘誇她們有多般配。中途上了果酒，秦芝蓓如喝酒般跟紀澐眠說了一大堆，就差拍著桌子跟她拜把子了。
幾行大字標題後, 是紅色加粗的字型, 也是這份報告的最終結果。
紀澐眠被她逗笑, 清淺的笑容如同一朵山巔雪蓮：“嗯。”
“我去！！”秦芝蓓瞪大眼睛。
回到只有兩人的狹窄空間，紀澐眠抬眸望窗外，耳根通紅，似乎在想一些不可言說的話題。
好像是命中註定，又彷彿是兜兜轉轉、經歷過許多矛盾與誤會後的重逢。
“我也是。”
“但是也有一點兒難過。”
而她們就這麼奇妙地達到了。
四目相對，祁瑾秋的目光深如漆潭，聲音格外沉：“也沒什麼，就是很遺憾沒有早點遇見你。”
紀澐眠不說話。
然這並不是紀澐眠主動鬆開的。
為了不引起發小一眾羨慕，祁瑾秋保守地說了一個數：“98.5%”
房門被從外推開, 三人分別走入落座, 瞥見發小那副不值錢的樣子, 秦芝蓓忍不住道：“瑾秋, 是有什麼好訊息嗎？你笑得這麼開心。”
秦芝蓓喝了滿滿一杯茶，緩過來後撐著腦袋一瞬不瞬地打量兩人：“難怪哦，瑾秋見到眠眠就走不動路，可能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你們這資訊素匹配適度，說一句天生一對絲毫不過分。哎呀，來乾了這杯茶，祝瑾秋跟眠眠百年好合。”
秦芝蓓連忙催促道：“你快說啊，這種事就別賣關子了，到底多少啊？”
紅燈轉變為綠燈的一瞬，紀澐眠回頭瞧她：“看你，我在看你。”
就連一貫冷淡的商邇都不禁探究地望了過來。
深知真相的兩人表情各異，紀澐眠掩飾性地倒楊梅汁，而祁瑾秋滿臉笑意，彷彿恨不得將這個惹人羨慕的訊息昭告全世界。
終於，房門關闔的一瞬，被攥出道道褶痕的衣角鬆散開。
祁瑾秋端起紫砂茶杯抿了口：“嗯。”她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從每個發小臉上掠過，“我們今天下午抽空去醫院檢測匹配適度，剛剛出了結果。”
早一點，她肯定會在跟小兔子接觸後，就對她動心、接著便循序漸進地追求、告白。如果更早一點，小兔子或許可以不用受那麼多讓她心疼的苦。
紀澐眠有些不好意思。
袒露在黑髮外的耳廓紅如石榴籽，祁瑾秋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沒有戳穿而是笑笑：“喜歡眠眠看我。”
“眠眠。”
“那好吧，難怪你一直不看我。我想你看我。”
——經市中心人民醫院檢測檢定，omega紀女士與alpha祁女士的資訊素適配度可達100%, 恭喜您們！祝願您們百年好合！
可能是這樣的資訊素匹配適度實在太少見，連醫院這樣嚴肅神聖的單位都忍不住在最後加上祝福。
抵達公寓，從車輛倒入停車場開始，紀澐眠就攥住了衣襬，她的這一動作沒有漏過祁瑾秋的眼睛，下車乘坐電梯上樓，小兔子的衣角不斷被攥緊。
回公寓的路途，兩人都沒怎麼聊天，車廂裡充盈著悠揚歡快的俄裡普式第四重奏曲。
她被祁瑾秋抱著坐在玄關處的櫃子上，雙手被祁瑾秋扣住，十指相纏於兩側。她的唇瓣被吻得更加粉灩，盈盈杏眸透著若有似無的水汽，高領微微被扯下一點兒。
正在脫大衣的柳怡薇也忍不住感嘆：“哇，這麼高。”
百分百的契合，在ao中的比例大概都不到0.00001%。
“還行。”
瞥見結果，紀澐眠睜圓了眼睛：“百分百？”
見狀，祁瑾秋跟發小們說了兩句，便帶著紀澐眠先一步離開包廂。
所以她忍不住想，如果早一點遇見就好了。
四人都很配合她，紛紛將茶杯裡的紅茶飲盡。
“嗯，百分百。我跟眠眠天生一對。”祁瑾秋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右臉頰, “好般配哦。”
紅綠燈停口，祁瑾秋溫聲問，“市區的風景很好嗎？”
紀澐眠環抱著她的肩膀：“怎麼了？”
“真的很開心。”祁瑾秋與她耳鬢廝磨，“老婆。”
聞言，紀澐眠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眼神格外柔和，彷彿在注視走過數十年的愛人。開口時，她的聲音也很溫柔：“現在也很好，已經很幸運了。”
萬家燈火的長夜裡，終於也有屬於她的一盞明燈了。
在如薄紗般的暖色燈光裡，兩人相擁許久。
結束擁抱的是一個落在脖頸的吻。
這是燃燒長夜的火種，也是焚燬理智的星火，燃起星火的曠野變成佈置溫馨的臥室內，紀澐眠臉色粉如桃，下巴尖印著alpha的專屬印章。
她本以為，高領是極佳的遮掩物，可到了現在她才發覺受折磨的彷彿成了自己。
碎雪乍現，祁瑾秋眸色漸深，解開束縛的粉扣。
“老婆。”
她知道，每這麼叫，紀澐眠就會格外心軟。而且今天在檢查結果出來前，她曾經承諾過一件極其關鍵的事。
“你親親我。”
咬著手的紀澐眠，羞赧地撇開視線，不應她。
“不親也沒關係。”祁瑾秋聲音格外低，“眠眠寶貝。”
忍著顫著。親著吮著。
雪山開出了一朵並蒂花。
冰雪轟塌，花瓣被碾碎，繼而藉由冰雪，流出融化後泛香的無色花汁。
漫長的極夜終於破曉。
被困於其中的人再也經受不住，在徹底破碎前昏睡過去。
.
這是紀澐眠起的最晚的一天。
中午十二點，她才昏沉地睜開雙眼，腦海一片空白。
只是輕微的動作，坐在編織x藤椅上看書的祁瑾秋卻敏銳地從書籍中揚起臉，直直望向床上人兒。
紀澐眠想要伸手拿旁邊的溫水，祁瑾秋連忙遞給她。
平靜地喝掉半杯水，紀澐眠才去打量身邊人。她們兩穿著款式相同顏色不同的情侶睡衣，而昨晚睡前的記憶，她並不想再回憶一遍。
一半是因為羞窘，一半則是覺得.過於孟浪。
在她依舊出神間，祁瑾秋坐到床沿邊，柔聲問：“餓不餓？”
“有一點。”紀澐眠想了想，毫不掩飾地展現自己的黏人，“抱。”
話音剛落，祁瑾秋便將她抱了起來。
肌膚相貼、靜謐無聲地抱了好一會，紀澐眠才悶聲道：“以後、不想在落地窗。”
“好。”
“那個姿、勢”紀澐眠支支吾吾，“也不要。”
祁瑾秋什麼都應她：“好。”
“你乖。”紀澐眠拍了拍她的肩，“老婆。”
璀璨笑意格外明晰，祁瑾秋根本抑制不住越發上揚的嘴角：“好，我乖。”
“嗯。”
安靜了會，紀澐眠又小聲說：“那條絲巾、和小熊髮箍、也要丟掉。”
昨晚的深陷沉淪，這兩樣東西發揮了極大作用。那條薄如蟬翼的絲巾最先矇住她的眼睛，繼而又束入她的手腕間，最後隨著破碎的呼吸、和時而顫動的小熊髮箍，一同墜落迷離瑰麗的夢境中。
祁瑾秋非常清楚這一點，從善如流道：“都聽老婆的。”
“想去洗漱。”紀澐眠開始轉移話題。
“抱你去。”
每一天的日常在這一天重複上演，祁瑾秋看著心上人洗漱，望著愛乾淨的小兔子擦乾臉上的水漬。
繼而四目相對，滿目情意。
“我有件事想問你。”紀澐眠道。
“知無不言。”
紀澐眠朝她伸手：“抱。”
祁瑾秋抱她出去，兩人一同坐在那張格外柔軟的定製沙發上。紀澐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亮晶晶的：“你覺得”
她頓了頓，重新理好思緒：“你覺得，我去讀書，可行嗎？”
對於女朋友的每個想法，祁瑾秋都會給予絕對的尊重。同樣，對於女朋友的每個決定，她都會全力支援。
“為什麼會不可行呢？”她道。
茶几上擺放著紀澐眠愛吃的草莓和櫻桃，平時祁瑾秋都會笑吟吟地喂她吃。而這會兩人正在討論正事，草莓和櫻桃靜候原位都沒動。
紀澐眠解釋道：“就是我們市的那所美術學院，很早之前她們就打電話問過我了，說是可以破格全免入學，當時我拒絕了。現在、我有了新的想法，而且我也確實想去傳統美術學院學習知識。前兩天我給她們打電話，她們說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
“完全可行，寶貝。如果你想，甚至可以去國內更好的美術學院學習。”祁瑾秋道。
“華南就很好。”紀澐眠認真道，“我上網查過一些資料，很喜歡它們的辦校理念和氛圍。我想去體驗，瞭解和學習。”
“好呀。”祁瑾秋握緊她的手，“什麼時候呢？”
“她們說如果願意下個月就可以，還需要再思考的話可以到下個學期。”
“那你怎麼想呢？”
“我想下個月。”
祁瑾秋親她：“好，那就下個月。”
紀澐眠回應她的吻，含糊道：“我不會住校的。”
“我知道。”祁瑾秋笑。
親吻結束，祁瑾秋道：“其實我也有件事想說。”
“嗯？”
“我們去旅行吧，老婆。”祁瑾秋捏了捏她的手，“之前完成作品說好一起去旅行，但因為我出國檢查衝突就沒去了。這次我們自駕去笠古小鎮好不好？”
紀澐眠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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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餐，簡單收拾好東西，兩人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紀澐眠全程都沒做過什麼，東西都是祁瑾秋收的，還準備了保溫瓶和大袋零食，以及小兔子眼罩。
一連下了好幾天雨後，這兩天天氣都很好。
天空一碧如洗，只有遠處天際線飄浮著形狀不一的棉花雲，白色的車輛平穩地行駛在寬敞的大道上，就連穿拂而過的風都格外溫柔。
車廂裡紀澐眠笑容清淺，主駕駛座的祁瑾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種自內而外的幸福感讓整個車廂內暖乎乎的，彷彿浮著粉色泡沫。化自詩人李漁詩詞的歌曲婉轉如歌，緩緩流洩於車廂內。
“眠眠。”
“嗯？”
“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我聽。”
車窗半降，迎著風，祁瑾秋的聲音被吹散：“我喜歡你，紀澐眠。”
前方的路標、大道的風，碧空的雲以及此刻播放的音樂，彷彿都是這場浪漫盛宴的見證者，宣誓人的聲音清晰可聞。
音響裡唱著“兩櫻桃，如生並蒂，互羨口脂香。”
餘音嫋嫋，絕如秋風。
車輛停於拐道草坪，一片靜謐中，兩人接了一個格外溫柔綿長的吻。
“我也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她道：“我很喜歡你、祁瑾秋。”
“很喜歡、最喜歡、比喜歡胡蘿蔔還要喜歡。”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撒花花。
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總之蟹蟹大家的一路陪伴，不離不棄。真的很感謝，剩餘的話就等全文完結再說啦。番外先寫姐姐的，等小情侶旅行完再跟大家見面啦，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援與陪伴，挨個啵唧一口3
ps：“兩櫻桃，如生並蒂，互羨口脂香。”引自李漁《滿庭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