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想你了
等到走近了,鬱路寒看見幾個圍在一起的少年人們盤腿坐在地上玩著鬥地主,臉上貼著長長的紙條。
時念臉上的紙條最多,他精緻的小臉上洋溢著笑容,開心地給陶季夏和諾比臉上貼紙條,“想不到吧,我這一局轉運了。”
下一局很快開始,時念破天荒地當了一次地主,但這局的好運顯然去了陶季夏那裡。
一對順子,三帶二,一對王,陶季夏手上所有的牌全部出來後時念手上一張牌都沒動。
時念:“……”
快樂消失得猝不及防。
他臉上又多了一張紙條,時念悲傷下場,07頂上他的位置,完成孩子的交接儀式。
只是在某個瞬間,時念若有所感地抬起頭,與走廊另一端的鬱路寒對上視線,那雙漂亮烏黑的眼睛驚喜地睜大,脆生生地喊:“父親!”
下一秒,時念把小孩放到陶季夏懷中,興奮地朝著鬱路寒跑去。
鬱路寒看他臉上的紙條都跑掉了幾張,忍不住失笑地搖搖頭,展開雙臂把扎進懷中的時念抱了個滿懷。
時念跟著鬱路寒登上星艦,準備回普蘭特,在星艦離開大氣層後,他好奇地扒在鬱路寒的椅背後,“父親,艾澤爾為什麼沒有來接我啊?他知道我被布瑞特綁架了嗎?”
鬱路寒將目光放在夜晚懷中的小孩子身上,皺起眉頭,“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他合理懷疑這些人跑了。
鬱路寒很贊同他這個觀點,告訴時念,“確實,不要相信alpha說的話,他們就喜歡騙你這種單純的小omega,比如口口聲聲說愛你。”
他們偷偷地瞥了眼同伴,見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震驚便心滿意足地低下頭。
“行,我就是來接你回家的。” 鬱路寒憐愛地摸了摸時念的臉龐,“有沒有害怕?”
時念蔫噠噠地點點頭,突然記起這間研究所的事,想讓07告訴鬱路寒更多訊息,扭頭看去,“對了07,你……”
鬱路寒的眼神在同意,嘴巴卻在否認,“不是,你別多想。”
等了接近半個小時,事實果然不出時念所料,07和他的弟兄們一去不復返,諾比對此表示深深疑惑,“這些人掉茅坑裡去了?”
回憶起07那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時念合理懷疑他在裝傻充愣,不爽地哼了一聲,“真討厭滿口謊話的alpha。”
明明是打趣時念的話,嗓音也溫柔得不可思議,從未聽過元帥大人用這種語氣說過話的下屬們驚奇地睜大眼。
鬱路寒又心疼又好笑,揉揉他的腦袋,“沒事,回去給你換一個。”
時念對茫然,“什麼意思?”
“知道,他在普蘭特給你出氣。” 鬱路寒對艾澤爾這點還挺滿意的,“布瑞特翻不起風浪,他現在自身難保。”
“一張9。”諾比沉迷打牌,頭也不抬地回答,“他說他要去上廁所,alpha上廁所都喜歡成群結隊嗎?嘖……無法理解。”
但父親和艾澤爾積怨已久,哪怕因為諾比那次重大沖擊,讓鬱路寒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艾澤爾,但依然對他心生不滿,可能艾澤爾這個存在都讓他感到厭煩。
時念急忙將研究所裡用活人做研究的事告訴鬱路寒,“……可以把他們送到阿普蘇,爺爺教過我怎麼處理這種人體過多嵌入機械的情況,我可以救他們的。”
不知是不是時念的錯覺,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鬱路寒的臉色黑了黑,眉宇間滿是不爽煩躁還有鬱悶。
鬱路寒頷首,對身後的雲寧做了個手勢,雲寧帶著其他軍人去到鄔尋的研究室,將裡面的培養箱都搬到星艦上。
鄔尋哪怕在昏迷中依然不得安生,時不時抽搐一下,眉頭緊鎖,全身止不住發抖,彷彿在夢中也備受折磨。
鬱路寒眼底含著笑意,大手撫摸著他的毛茸茸的頭髮,“跟你朋友玩鬥地主不開心嗎?我瞧著你笑得挺開心的。”
時念想去把夜晚拉回來,只是想著他肯定會鬧,又哭哭唧唧的吵他腦瓜子疼,便順著他去了。
他撒嬌地環抱著鬱路寒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父親,我可想你了,還有爸爸,想回家了……”
時念嘆息一聲,蹲下戳了戳鄔尋的臉,鬱悶說道:“他們跑了。”
時念頃刻間被父親可靠的資訊素包裹起來,巨大的安全感籠罩下來,繃起的神經也鬆懈了下去。
時念心知肚明,但不敢多說,既然鬱路寒說他沒有針對艾澤爾,他也只能點頭說好。
他用著告狀的語氣,聲音軟乎乎地說道:“我的智腦也沒了,被砸壞了,耳釘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一直顯示沒有訊號。”
他抿了抿唇,抬起捲翹的睫毛,看著鬱路寒,“可是艾澤爾不是也要繼承加奈特叔叔的元帥之位嗎?同時擔任軍事統帥和皇帝,這樣其他勢力會同意嗎?”
07跟著鄔尋做了那麼多壞事,更是也會被問責,見鬱路寒過來會帶著人倉促逃離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最後夜晚也被無情的雲寧丟到星艦中,與他親愛的老師關在了一處。
時念:“……”
時念垂下眼簾,悶悶地點了點頭,“有……”
但哪裡還有什麼07,不止是07還有他的同伴消失不見,連陶季夏也不知去向。
時念:“……”
時念對皇室的勢力瞭解不多,但根據他了解的權利劃分來看,艾澤爾會繼承皇位這件事讓他深深擔憂。
而鄔尋也再次被雲寧揪住衣領,丟進星艦中,夜晚見老師又被帶走了,哭哭啼啼地跟在雲寧身後,“嗚嗚嗚還我老師……”
時念看著鬱路寒,覺得他的話另有所指,歪了外腦袋,“……父親是在說艾澤爾嗎?”
時念傻眼,問正在打牌的諾比和夜晚,“07他們呢?”
鬱路寒仔細將普蘭特的勢力爭奪講給他聽,“……以前艾澤爾對皇位沒想法,皇位才有那麼多人覬覦,現在他下場了,繼承皇位是名正言順,並且他還有有皇帝的協助,成為下一任皇帝算是板上釘釘。”
似乎不是他多想啊。
時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玩啊,但還是更想回家……”
時念眨巴眨巴眼,“……怎麼了嗎?”
“這有什麼,不是有brot你嗎?”諾比靠在他肩頭,拿著鬱路寒借給她的智腦擺弄著,“brot以後肯定是阿普蘇的主人,軍事那邊,鬱辰brot還有那個原雲卿,礙於你的面子,肯定不會給艾澤爾太大阻攔。”
“商會這邊有我,要是你今後跟他離了,我說不定會給他投反對票,議會那邊……議會長的繼承人甘檸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都不是問題。”
時念驚歎,好有道理,這麼細數下來,會成為阻礙因素的實際上全是老熟人,關係還挺好的。
諾比接著說:“只要艾澤爾不做會損害我們利益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大家還是好朋友嘛。”
時念唇角上揚,捏了捏諾比的臉蛋,“看來我的面子還挺大的啊。”
諾比笑了笑,“那當然。”
鬱路寒不滿地嘀咕,“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看上你了還是看上你背後的關係鏈……”
時念假裝沒聽到這句話,低頭看著諾比登入智腦,抱著僥倖的思想匯入檔案,她上一次沒有儲存做好的筆記,也不知道筆記還在不在。
辛辛苦苦做了一週的東西是丟失還是儲存?時念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看著恢復檔案的資料條,暗暗攥緊了手。
幾秒後,檔案全部匯入,時念表現得比諾比本人還要緊張,“快,點開看看。”
諾比深吸一口氣,點開檔案,空蕩蕩的文字頁面瞬間給兩人澆了盆冷水。
諾比癟了癟嘴,淚水頃刻間溢滿眼眶,哇地一下哭出了聲,“我要死掉了嗚嗚嗚……期末一定會掛掉的,不要一對一輔導,我不要時亦羽,我要他弟弟,我要我ani嗚嗚嗚……”
諾比苦得實在是太悽慘,不知道的還以為墨洛溫家族破產了。
時念急忙哄她,拿著使勁給她擦眼淚,“沒事沒事,不是還有我和艾澤爾嗎?我們給你補課,期末沒有問題的。”
諾比並沒有被安慰到,抽抽搭搭地抹眼淚,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我自己的水平我能不清楚嗎?上次那個五分還是我碰運氣得的,這一次還不一定能有五分嗚嗚嗚……”
時念知道諾比跟他一樣,屬於理科巨人,文科瘸子,但這個悽慘程度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不至於吧……”
“至於。” 諾比含淚點頭,“沒了翻譯器,我就是個瞎子。”
時念也覺得難辦,思來想去,依然懷著希望寬慰諾比:“實在不行我們從拼音開始學,總能提一點分的……”
他多麼積極,諾比就有多訊息,蔫噠噠地靠在椅背上,生無可戀地抹眼淚。
鬱路寒往後瞥了一眼,語氣含著嫉妒,酸溜溜地說道:“阿羽教你是你的福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諾比哼了一聲,“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當然。” 鬱路寒沒有絲毫猶豫,略帶著遺憾嘆息,“只是在學生時代我的文科成績比他好,他也沒機會教我。”
諾比:“……”
是凡爾賽對吧?
“咳咳。” 時念咳了兩聲吸引來鬱路寒的注意,像勸兩個小朋友別打架一樣,“您就別打擊諾比了,她是真的很怕爸爸。”
鬱路寒挑了挑眉,索性轉過身去不再摻合這兩個小輩的事。
時念敦促著諾比學習,只是兩個理科生學著文科,多少有些難為他們,尤其是諾比摘下了翻譯器,如看天書般一個字一個字的去電子詞典中查詢意思。
沒過幾分鐘,時念就感覺睏意上頭,連連打著哈欠,眼中氤氳著睏倦的水霧。
諾比更是困到睜不開眼睛,比他先一步睡著,手中的智腦差點掉到地上,被時念眼疾手快地撈起來。
時念腦袋靠在舷窗上,凝視著外面的燦爛星海,看著星艦駛入躍遷點,來到第二星系。
也不知道艾澤爾現在在做什麼……
時念腦子裡突然蹦出這個念頭,並且愈演愈烈,低頭看著父親的智腦,心中暗搓搓想著,父親應該有艾澤爾的聯絡方式吧。
時念在沒有智腦的時候,經常拿著時亦羽或者鬱路寒的智腦玩,他熟練地用指紋開啟聯絡頁面,找了一圈後果真讓他發現了艾澤爾的頭像。
偷瞄了一眼鬱路寒的後腦勺,時念選擇用更安靜的文字聯絡,在輸入框中打下一行字:想我了嗎?
另一邊,普蘭特議會大廳中。
當前的局勢呈現一邊倒局面,付幸緣低垂著腦袋,雙手被鐐銬束縛,沉默地站在大廳中央,聽著原告方的律師對他“罪行”的控訴,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西塞達眼神複雜,雙手緊緊交叉,側目看向審判席後方的艾澤爾。
艾澤爾剛好抬眸朝他看來,西塞達微微搖動腦袋,用著口型告訴他:不是付幸緣,救救他。
艾澤爾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平淡地移開視線,低頭在甘檸耳邊悄聲說了兩句。
甘檸表情緊張,聽著艾澤爾說話時不斷點頭,看了眼付幸緣,做了個深呼吸,“嗯,我明白該怎麼做。”
艾澤爾抬起幽深的紫眸,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原告席的布瑞特身上。
布瑞特臉上帶著明顯笑意,只要付幸緣頂了罪,伯吉斯家族的其他人就會根據伯吉斯公爵的授意推薦他為下一任公爵。
至於西塞達……布瑞特眼中閃過嘲諷,哪怕是名正言順的婚生子又如何,沒有對皇位起心思,就無法帶領伯吉斯家族走得更遠。
那些心懷野心的其他成員在他和西塞達之間肯定會選擇他。
布瑞特已經能看臉他的大好前程,壓下唇角弧度,裝出一副剛死父親的悲傷模樣,憎惡地看著付幸緣,還抹了把不存在的淚水。
大法官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審判議員可有異議,若無其他爭議,謀害伯吉斯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兇手付幸緣將被議會審判中被判處終生囚禁。”
四下一片嘈雜,但無一人提出異議。
布瑞特唇角勾起弧度。
但就在大法官的法槌即將敲下之前,甘檸站了起來,“我對當前情況存疑,根據本人手中掌控的證據來看,申請由裁決所接受此案件,遣散無關人員。”
大法官看了眼甘檸遞過來的檔案,眉頭深深皺起,看了眼付幸緣,“申請透過,此案件將會由裁決所接手,付幸緣以及伯吉斯家族的相關人員暫時收押。”
裁決所是比審判法庭更高階別的機構,只有在涉及到各大勢力上層人員的案子時才會由他們來進行最公平的裁決。
並且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以及對核心勢力的保密,裁決所的審判過程不會公佈,也不會有人質疑,因為他們是最權威的存在。
布瑞特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總有種事情要脫離他的掌控,下一秒,他和甘檸身後的艾澤爾對上視線。
艾澤爾那淬冰的眼眸讓他不寒而慄,如墜冰窟,與他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富有教養的皇室殿下有著極大區別。
他在報復他!
布瑞特垂在身側的手不斷顫唞,懷疑艾澤爾是知道他對時念動手了,故意來報復他。
艾澤爾那深邃的紫眸彷彿能看破他的一切心思,俊朗立體的五官讓人琢磨不透,他豎起修長的手指,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二人擦肩而過之時,艾澤爾放慢腳步,在布瑞特身邊輕笑一聲,卻讓布瑞特全身一抖。
“我會讓你一無所有,這是你動他的代價,這還只是開始。”
布瑞特驚恐地看著艾澤爾離去的背影,呼吸艱難急促,安慰自己,“他沒有證據……對的……別怕……”
在艾澤爾走出議會大廳後,他的智腦響動了一下,點開智腦看了眼,呼吸一窒。
想我了嗎?
——來自鬱路寒的訊息。
驚恐的表情瞬間轉移到艾澤爾臉上,整個人如遭雷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