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張昱樹到底還是遵守承諾, 帶著段之願來到商場,兩人買了雙一模一樣的情侶鞋換上。
段之願剛才沒有吃飽就被他帶出來, 他們又去吃了烤魚。
餐上來之前,段之願一直在和秦靜雅微信說話。
秦靜雅告訴她:【我已經從飯店出來坐上車了,你什麼時候回家?】
段之願:【再過一會兒。】
秦靜雅:【你去哪了?】
秦靜雅:【真的是去工作了嗎?別騙媽媽。】
段之願按在鍵盤上的手就滯了一下。
最後,還是回覆她:【其實我有男朋友了,沒來得及告訴你。】
“我再躲一天也沒關係。”他說。
烤魚端上來後, 撥開一層辣椒, 張昱樹將魚肚子的位置夾出來。
段之願:【對不起媽媽,我今晚回去再跟你說,我是有苦衷的, 是不是程明知道我在說謊了, 那我給他打個電話道歉。】
她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輕聲道:“我還想吃藍莓山藥,再點一份好不好呀?”
“不是跟我裝柔弱, 說腳疼嗎。”張昱樹又給她接了一杯酸梅湯, 放到跟前:“吃吧, 今天伺候你。”
又把人按在懷裡吻到天昏地暗,直到她嗚咽著推他,這才肯放手。
段之願乖乖坐下來,問她:“媽媽,你還記得爸爸當初救過的那個小男孩嗎?”
從頭到尾看完,張昱樹扔下筷子。
段之願近一步解釋:“我得跟我媽媽說一下你的情況呀,這樣以後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再淋上些湯汁,全都放到段之願的餐盤裡。
“你吃飽了。”張昱樹壓低聲音, 目光徑直看著她:“老子就可以吃你了。”
說完,秦靜雅拿著一盤水果坐在沙發,翹起二郎腿:“要是不能給我個合適的理由,今天這些好吃的,一個也別想吃。”
他的如意算盤早就打好了。
段之願吃了幾口, 才看見魚刺少的地方全都進了她的盤子。
唇齒留香,比直接擁有更讓人上頭。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問。
“不行啦……”她開啟手機,把剛才和秦靜雅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等過了今晚,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我家了。”
秦靜雅:【既然有了男朋友,為什麼昨天不說?】
“嗯?”
“不行。”張昱樹的臉沉了下去。
本就一身黑色衣服,再加上他神色懨懨的臉,好像周圍的氣壓全都降低。
看月亮上的暗影,看風吹起地上的塑膠袋,最後調轉車頭依依不捨地離開。
待會兒就讓段之願給她媽打電話, 就說公司加班太晚,今晚不回去了。
秦靜雅手裡拿著個桃子,指尖一頓,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
秦靜雅關了水龍頭,問她:“從小到大屬你最懂禮貌,今天可倒好,招呼都不打一聲說走就走了,那你告訴我,有了男朋友不告訴我,究竟是什麼苦衷?”
秦靜雅:【沒有, 人家還讓我告訴你好好工作,別分心呢。】
有種丟回的糖果失而復得的感覺。
再拿回來時, 味道更甜,香味更濃。
段之願進到房間時,秦靜雅正在洗水果。
“今天得回家。”
“你說呢?”
聽見開門聲只是淺淺望了一眼,又垂下眼繼續。
可段之願卻鼓了鼓臉蛋,猶豫道:“張昱樹……”
“……”
——
張昱樹將段之願送到樓下。
漠然的情緒席捲,段之願將手放在他自然攤開的掌心中。
“怎麼都給我夾過來了?”
放下電話, 段之願才看見眼前多了個盤子。
“媽媽。”段之願站在廚房外探頭:“你是生我氣了嗎?”
秦靜雅:【這麼大的事一定要等到現在才和媽媽說,那你早點回來吧,我等著你。】
段之願上樓後,他又在樓下坐了好一會兒。
她似乎已經預料到段之願要說什麼,依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她:“你什麼意思?”
這樣的情緒是段之願一早就預料到的。
她又向秦靜雅那邊靠了靠,挽住她的手臂:“他叫張昱樹,後來,我和他上了一個高中,高二那年分到了一個班級。”
段之願將這些年發生的一切,全都和秦靜雅講了一遍。
包括兩人分手又複合的原因。
這中間大概有八年的時間跨越,不是幾句話就能講清楚所有情緒。
段之願說得有些艱難,說到分手時還掉了眼淚。
講述完這一切後,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她說的口乾舌燥,秦靜雅卻一言未發。
桃子放在手上,咬過的地方都變了顏色。
粉嫩的桃子,缺口處發黑,正如秦靜雅現在的面色。
她將桃子放到桌上,轉身看向段之願:“你爸爸去世後的整整兩年,你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段之願輕輕點頭。
“為什麼?”秦靜雅問她。
幾歲的事情了,段之願也不知道為什麼。
想來是因為,任誰都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親人在眼前離世。
明明上一秒他還在陪她說笑,給她推鞦韆,可下一秒,人就跳下湍急的河流。
等再看見時,他已經毫無聲息躺在擔架上,再也醒不過來。
段之願說:“應該是難過吧,我爸爸——”
“你也知道是難過!”秦靜雅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瞪著眼睛:“你因為誰難過?因為誰患上心理疾病?一病就是這麼多年!”
段之願直愣愣地看著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活著的二十幾年裡,秦靜雅一直是個溫柔的女人。
從未見過她對誰發過脾氣,也從未聽過她有對生活的一句抱怨。
段覃去世後,她的確消沉過一段時間。
可是很快就帶著段之願四處求醫,基本上一天跑兩個醫院。
後來她上了初中以後,秦靜雅透過鄰居介紹,去鹹城找了份工資高的工作。
即便聚少離多,段之願每天和她通電話時,也能感受到電話裡秦靜雅的樂觀和喜悅。
生活苛待她,歲月鞭策她。
但秦靜雅仍舊人如其名,她活得安靜、優雅。
她的衣服永遠乾乾淨淨,即便是十多年前的老款,穿在她身上依舊整潔如新。
平日裡遇見鄰居,她總會率先露出和藹的笑。
無論段之願遇到什麼挫折,傳到她那裡都是小事。
可直到今天,得知段之願的男朋友居然就是張昱樹時。
過去一切似乎都是幻境,像是錘子敲在了玻璃最脆弱的位置。
只需輕輕一下,滿屏裂痕,所有幻境歸為虛無。
秦靜雅就如同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的駱駝。
指尖用力點著段之願。
“你好好想想吧!”
臥室門從未像今天這樣關得如此用力。
嚇得段之願渾身一抖,眼淚就簌簌掉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
原來未從陰影走出來的人,是媽媽。
或許在手裡捧著段覃見義勇為獎章時,她也曾在內心怨恨張昱樹一家人。
又或許,是時間將她的情緒逐漸演變成怨恨。
她是英雄的家屬,是偉大的媽媽。
兩個沉重的名頭落在頭頂,所以她必須要面朝陽光,必須勇往直前。
可所有人都忽略了,除了這些身份以為,她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整個家庭的主要勞動力。
所以即便她心如刀絞,也得振作起來。
或者,段之願猜想。
夜深人靜時,她是不是也會怨恨段覃。
她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當心裡的陰暗面浮出時,全世界都應該配合著她的消極情緒共同毀滅。
就像她小時候那樣,受了委屈就要用力敲打相框,哭著怨爸爸不能出來幫忙。
段之願一整晚都沒有睡,巨大的壓力席捲了她全部細胞和神經。
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她實在忍不住了,電話打到張昱樹那端。
當他的聲音傳過來時,本來已經止住眼淚的段之願突然就小聲抽泣起來。
眼淚越來越多,取之不竭。
她斷斷續續給他講了事情的經過,到最後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掉,床頭櫃上都是她用來擦鼻涕和眼淚的紙巾。
“願願,願願。”
他沉穩的聲音徐徐傳進耳朵:“你別哭,聽我說。”
“明天我會去你家,我來和你媽媽談這件事。”
“可是……我媽她,她應該不想見到你。”
“你相信我嗎?”張昱樹問她:“你相信我能處理好這件事嗎?”
段之願心裡七上八下。
本來都已經覺得自己必須要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做出選擇,可現在,一聽到張昱樹的聲音,想起他的臉,就好像在夜半時分看見了初升的太陽。
她尋尋覓覓,似乎是看見前方有條曲折蜿蜒,通往光明的路。
“相信……”她說。
“那好,既然相信我,就不要再哭了。”張昱樹告訴她:“你躺下睡覺,等你睡醒了,我就出現在你面前。”
“可我睡不著……”
“那讓我看看你?”
“不要。”段之願掖了下耳邊的碎髮,手指碰到耳蝸時,帶出冰涼的眼淚。
“我現在一定很醜。”
“不給我看看我怎麼能知道。”
段之願還是和他開影片了。
因為很想見他,思緒萬千無限延伸,似乎只有見到他才會安心。
張昱樹躺在床上,看樣子是在睡夢中被她的電話吵醒。
他開了床頭的一盞燈,暗黃色光線能看清他下巴上青灰色胡茬。
嘴裡咬著顆煙,菸頭一點猩紅忽明忽暗。
他笑了一聲,靠在床頭上枕著手臂。
“怎麼就露個腦門啊?給我看你的美人尖呢?”
段之願抽了下鼻子,沒動。
“不給看臉也行。”他的丹鳳眼微眯,鏡頭向下晃了晃,露出明顯精壯的腹肌,再到胸肌。
手上下劃了兩下,又開口:“也給我看看你的。”
聲音輕佻,吊兒郎當的樣子。
話說的又痞又野,好像完全不跟她在一個情緒裡。
段之願才啞著嗓子說他:“你別鬧了。”
接影片裡重新出現他的臉,笑得浪蕩衝她抬了抬下巴:“睡不著給你唱首歌啊?”
“什麼歌?”
張昱樹開始唱起段之願從小就聽過的一首——
“abcdefg,hij……”
五音不全,段之願“噗嗤”一聲笑了,說:“太難聽了。”
“難聽?”張昱樹換了個姿勢,說:“我就靠這首歌才把這二十來個字母背下來的,專業老師評價一下我英語水平怎麼樣唄?”
“挺好的。”段之願點頭,抿著唇配合著說:“你能背下來這些,已經很厲害了。”
他倆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直到段之願突然從床上爬起來,換了個地方。
張昱樹問她是不是要去洗澡,不許掛影片,他要看。
段之願抿著唇給他看四周:“我還在房間,這是窗臺邊上。”
她說從前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坐在窗臺上。
開著窗,等微風拂過面頰。
這樣就好像在和風相擁,自己也就不會那麼難過。
小時候每次想爸爸了,她也會坐在這裡數天上的星星。
最亮的那一刻永遠都是爸爸的眼睛。
話說完,沉默了好一會兒。
張昱樹沉聲對她說:“願願,以後再也不讓你坐在窗臺上。”
心似乎就在這一刻靜止。
剛好有微風從窗外襲來,離開時捲走了她內心所有的陰霾。
可下一秒,張昱樹又開口。
“弄你的時候除外。”
——
早上,段之願被媽媽做飯的聲音吵醒。
本就覺淺,在床上回憶了下昨天電話裡張昱樹說的話後,就徹底睡不著了。
洗漱完畢後,段之願趿著拖鞋來到客廳。
秦靜雅看了她一眼,說:“飯馬上就好,你上班不著急吧?”
情緒與平日一樣,好像昨晚發生的一切都被遺忘,睡一覺就湮沒了全部陰霾。
段之願心頭一酸。
這些年,媽媽竟都是這麼過來的。
而她卻毫無察覺。
粥和菜端到桌上,秦靜雅說:“感覺好久都沒和你一起吃過早飯了。”
她將排骨推向段之願:“你說你怎麼就做了這麼多的菜,冰箱裡還有那麼多,都不知道要吃多少頓呢。”
“是和張昱樹一起吃的。”段之願說。
秦靜雅面無表情咀嚼著,好像自動將這個名字過濾。
“媽。”段之願的手攥著桌布,試探著問:“張昱樹……想見見你,可以嗎?”
夾菜的手滯了片刻,秦靜雅垂著眼:“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
兩人皆是一怔,隨後,段之願站起身走向門口。
凌晨掛了電話,天一亮張昱樹就出現在她家樓下。
跟段之願問好了秦靜雅喜歡什麼,能買到的他自己開車去買,買不到的,他的兄弟們幫忙。
沒浪費一分一秒,很快就出現在他的後備箱裡。
掛念了一個晚上,張昱樹終於見到他的小結巴。
今天更像是小可憐。
眼眶紅紅的,鼻間也泛紅。
穿著淡粉色的兔子睡衣,頭髮簡單彎成個球盤在腦後,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無助又無措。
秦靜雅並沒有回頭,淡然地吃著自己的飯,彷彿一切都不存在。
段之願想接過來他提著的東西,被張昱樹拒絕。
他將這些盡數放到秦靜雅面前,點了下頭:“阿姨您好,我是張昱樹。”
秦靜雅淡薄地抬起眼,微微點頭。
沒表示出歡迎,倒也沒激動到趕客。
她依然保持優雅。
張昱樹自己拖了個椅子坐下,段之願則跑去廚房盛了一碗粥給他。
“還沒吃飯吧?”
“嗯。”張昱樹也沒客氣,拿起筷子扒了兩口粥,又夾了一大口土豆絲送進嘴裡。
而後豎起大拇指:“阿姨,您這手藝不錯啊,願願怎麼沒遺傳您這好手藝。”
秦靜雅就像沒聽見一樣。
“不過幸好我廚藝不錯。”張昱樹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排骨:“這個就是我做的,您吃著怎麼樣?”
秦靜雅抬眼:“這是你做的?”
“是啊!我哪裡捨得讓願願給我做飯。”張昱樹瞄了眼她手邊的骨頭,笑道:“好吃吧阿姨,這可是我們家祖傳的獨門秘籍。”
溫度驟然降低。
段之願小心翼翼看著媽媽。
察覺出她眼神中的厭惡之色,就知道這道排骨她不會再吃了。
冰箱裡剩下的每一道菜,她都不會再吃了。
張昱樹也看出來了,但他依然努力尋找話題。
他的花言巧語段之願是領教過的。
這人要麼不說話,一雙眼睛看的你發慌。
要麼東扯西扯,你長了多少張嘴也說不過他,最終只有繳械投降被他說服的份。
可這一切,終究被秦靜雅的冷漠所打破。
任你有三頭六臂,她就是不接招,讓你像個跳樑小醜一般上躥下跳,永遠無可奈何。
張昱樹說的口乾舌燥,一碗粥全都喝了,最後又把話題歸結到禮物上。
他拿出一盒上好的人參。
“阿姨,我知道姥姥身體不好,前幾年我在火車站遇見過她,那時候她不小心摔倒,後來願願和我說恢復得很好。”
“但老人家的身體是需要一直滋補的,這些東西算是我的心意。”
“不用了。”秦靜雅吃完了飯,撂下筷子。
“這些你全都拿回去吧,願願的姥姥最近幾年身體很好,不需要再補了。”
她看著張昱樹,視線上下打量。
“今天我讓你進這個家門,也是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其實我不同意你和願願在一起,並不是完全因為願願的爸爸。”
段之願眼睫微顫,不明所以。
“段覃當初救你是見義勇為,是他自願,我們全家都為了我丈夫的行為感到驕傲,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們家。”
秦靜雅繼續說:“但我們家願願是名牌大學畢業,工作雖說不算上名列前茅但和你相比,也是出類拔萃。”
“我們家從願願太姥爺那一輩開始,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所以我沒辦法接受她和一個……江湖氣息如此之重的男人在一起。”
“你們倆不合適。”
秦靜雅給出總結後,張昱樹的確語塞。
和高素質家庭打交道的確不容易,字字誅心,用軟刀子割你的肉,沒有傷痕只剩痛覺。
他沉思了好幾秒,食指扣在禮品盒上輕輕地敲。
“阿姨,我——”
“你什麼學歷?”秦靜雅打斷他。
張昱樹動了動唇,又一次語塞。
“你高中時,先是被降級,接著又被退學,雖然被退學是誤會,但你最終並沒有重返校園。”
這些都是昨晚段之願跟她說的,她毫無保留,將一切都告訴了自己的媽媽。
秦靜雅說:“我知道你們家有錢,但像你們這樣的家庭,錢,除了能滋生出自大、狂妄、盲目的自信以外,毫無用處。”
“你看看你們兩個站在這裡,你們倆說話的方式。”
“我說好聽一點,你們倆不合適,說難聽的——”
頓了一下,她一字一句道:“你配不上願願。”
“媽——”段之願剛想說什麼,被張昱樹制止。
按著她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後又笑著看向秦靜雅:“您說得對。”
“的確是我配不上她,當初在一起又分開,直到前段時間重新複合,對我來說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我今天過來除了想跟您聊聊以外,還想向您證明我的決心。”
“放棄學業這件事也是我的遺憾,當初我媽被人欺負,我……”
張昱樹仔細考慮措辭,儘量能讓他看起來不是那麼粗魯。
大腦飛速運作,想讓說出來的話更委婉,更有說服力一些。
“我做錯些事情,用我自己的方式替我媽出氣,然後……”他欲言又止。
“然後你進了監獄?”秦靜雅皺眉問他。
他的確在獄中待了幾天,朋友們把他撈了出來。
也是他運氣好,發了狠地揍杜宇康,結果那人身體不錯,加上冬天穿得多,全身上下都疼卻沒一處是重傷。
沒留案底,交了罰款就出來了。
張昱樹點頭:“對。”
秦靜雅荒唐地嘆了口氣。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當初做生意和上學,我只能選擇生意。”張昱樹說:“因為我得養活我媽。”
“阿姨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您,我不是您想象的那麼混蛋。我有擔當也有能力,我對願願並不是一時興起,八年前我就喜歡願願,直到今天也一直都很喜歡她,未來也是。”
“從小不學無術,長大進監獄、打架、鬥毆……”
秦靜雅看著他:“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一個流氓的話?”
輟學已經夠荒唐,今天又得知還進過監獄。
秦靜雅沒再給張昱樹解釋的機會,起身回房間前撂下一句:“長痛不如短痛,早點散了,各自安好吧。”
——
張昱樹將段之願送到單位樓下,偏頭看她。
今早應該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她不施粉黛,換了套衣服就出了家門。
現在看起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紮好的丸子頭還落下一綹垂在頸間。
張昱樹探過身,將那綹頭髮重新纏到皮筋上。
手指下滑順著面頰勾起她的下頜,溫熱的指腹劃過她的唇。
笑了聲:“沒關係,來日方長。”
段之願驚訝於他的執著:“你還沒放棄?”
“這就放棄了?”張昱樹捏了捏她的臉蛋:“你男人在你眼裡就這麼脆弱嗎?”
段之願鼻子一酸,一下撲倒他懷裡,攥著他的衣衫。
嗚嗚地哭:“我還以為你會讓我跟你私奔,從今以後都不讓我回家了。”
他低低地笑,段之願能感覺到他胸口的震動。
他說:“忘了昨天我怎麼跟你說的了?”
“你說,一切都交給你。”
“對啊。”他吻了下她的頭頂,清新的洗髮水味道縈繞在鼻間。
心情舒適了不少,張昱樹說:“安心工作、安心生活,這個時候就是展現男友力的時候了,你要是敢搶我風頭,我真打你。”
段之願接過他遞來的紙巾,笑了一聲。
後怕道:“我還以為,你會放棄說服我媽媽呢。”
然後,她掰著他的手指,指著其中兩根說:“這個是我,這個是我姥姥。”
“別忘了,我姥姥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所以現在的票數是,二比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