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番外一 假如師姐沒失憶(二)

放下, 雲燼雪拽起外套,匆匆往外走。

不需要問具體地址在哪裡,剛一出去, 便瞧見不少人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陣仗不小。

往前走了段距離,繞過幾座帳篷, 山洞欄杆外圍著一群人,要麼交頭接耳, 要麼舉著手機在拍攝, 閃光燈在夜色中格外明顯,刺的人眼睛生疼。

雲燼雪向那邊走去, 想起方才帳篷外路過的幾人所說的話,忍不住加快腳步。

沈夢站在人群最後, 扭頭看見人來了, 才道:“好像有明星。”

雲燼雪到她身邊:“誰?”

沈夢搖頭:“看不太清楚, 但是應該不認識。”

山上的晚間時候本該有些冷,卻因為人群聚集而暖和起來, 甚至過了頭, 讓人燥熱著, 心緒不定。

雲燼雪蹙眉,強壓著衝動,想踮腳看看裡面是誰。

人群雖擁擠, 但並不嚴密。她從縫隙中看到一抹此生難以忘記的紅, 血瞬間湧上大腦,理智繃斷, 生平第一次沒什麼禮貌的撥開其他人, 擠到了最前方。

雪餅啊!你幹了什麼啊!

沈夢已經麻木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抬手道:“不好意思啊,這是我朋友,不是明星,請不要傳播照片,多謝。”

這麼想著,她準備帶雲燼雪回去。而前一刻,視野裡的紅衣女人就這麼站著。下一刻,一抹白色闖了進去,直接伸手蓋住女人的臉,用力揉搓起來。

沈夢恰好跑回來,低聲道:“雪餅啊,這是你朋友嗎?還是其他誰?我怎麼沒見過?”

手背擦擦眼角:“她說過不讓我來,我沒聽話,所以她才不理我。”

然而,江炎玉似乎有所誤解,原本興奮的神情也漸漸褪去,變成茫然與小心翼翼。按照命令輕手輕腳的爬進帳篷,抱著膝蓋坐好,仰頭看她。

長髮銀白,扎為一股辮子繞在頸間。鮮紅如血的紅袍隱繡著暗金,在手機電筒頻閃下散發著幽幽零碎的光。

“你”雖然不相識,但也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的人流淚,沈夢道:“嗯旁邊有紙巾。”

雲燼雪拉著人,腳步如飛的走回帳篷。

人們吃完這波熱鬧,還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那兩人拐過幾頂帳篷,瞧不見了。

雪人大概沒聽懂這句疑問,或者乾脆沒聽,喃喃道:“她回到自己的世界裡了,我還來打攪她,她肯定不高興了。”

江炎玉想起身跟上,發現她完全沒有帶自己走的意思,又坐回去,肩膀聳拉下來。

拿出手機想發資訊,無意間看了眼帳篷裡的人,依然是玉雪霜冰。不一樣的是,金眸裡閃動著細碎亮光,而後,匯聚成晶瑩剔透的珠子墜下來。

心底壓著一股氣,與還沒確認現狀的焦慮,見到故人的興奮被擠壓在其間,幾乎感受不到了。

她抱著膝頭的手臂靠近腕部,有一圈淡紅指印,應當是方才被雲燼雪握出來的。

她心道:怪不得吸引了這麼多人來看。

沈夢還在那一聲‘是’的震驚中,愣愣應道:“好”

所有人都安靜了。沈夢大驚失色,在心中狂吼:完了!她這好友是瘋了啊!

可紅衣女子並沒有掙扎,甚至露出驚喜至極的表情:“師姐!”

這容貌不似人,倒像一塊來自南極的千年冷冰。

來到最前方,呼吸瞬間通暢。她想伸手抓住雲燼雪,無意識抬頭間,看清了那個被圍觀的人,眼前立刻彷彿被清雪洗過,明亮一瞬。

職業關係,平時也接觸過不少藝人,對於娛樂圈有了解,知道不論之前還是現在,都絕對沒有這號人物,否則早就炸鍋了。

方才見色起意的那句戲言,已經被沈夢拋到腦後,她又問道:“你叫她師姐?你們之前是一個學校的嗎?”

手指動了動,握起來。雪人終於說話,嗓音也冷質低虛:“師姐不想見我。”

她靜靜站著,如霜似雪,被紅簇擁。抬起一隻手,手背遮在眼前,似乎不太適應這種燈光。微斂眉,唇淡粉,眸含暗金,神秘而遙遠。

好友走的太急,都來不及問問她要去哪,又為什麼把人拽來卻不理睬。但是到這會,再多疑問也只能先塞進肚子裡,等等再說。

終於回到帳篷前,還有一些目光追隨過來,怕她又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煩注視,雲燼雪道:“你進去。”

這三個字說的平平板板,毫無情緒,皆因為她心中已是一團亂麻。

日常生活裡遇到的人基本完全互通,可她絞盡腦汁想不起有這人,於是,毛骨悚然著開玩笑:“你總不能是見色起意吧,哈哈哈.”

“是。”雲燼雪把想說的話憋回去,就回了這麼一個字。

不是為了明星而來,而正常情況下,再如何天仙下凡,人家也不會閒的都聚在一起看陌生人。能造成現在這種擁堵現狀,大概還是人云亦云,湊熱鬧的多。

欣喜爆發,如同在狹窄胸腔內燃放煙火,炸的她顫唞起來。但這份激動還未在臉上有所表現,緊接著,她立刻回想起一件事。

不管付出了什麼,的確是歡天喜地來找她,現在這副神情,讓雲燼雪也有些不舒服,想安撫她一下。

直到這一聲呼喚入耳,雲燼雪才可以確認,眼前人是貨真價實的江炎玉。

沈夢忍不住心軟了。反正是好友帶來的人,多少不會是壞傢伙,那麼和她說兩句應該也沒什麼。

米八說過,反派的確可以來到現世,但需要付出代價,且並不能待多久,最終還是要消散。

彎腰從帳篷裡撿起那本修仙小說,最後看了帳篷裡一眼,她向沈夢道:“夢夢,幫我看著她,我有事先離開一趟,馬上回來。”

手機差點丟出去,趕緊揣兜裡。沈夢愣了片刻,為了確認,又看了眼,發現她的確是在哭。

她蹲在帳篷外,勸道:“你別難過,雪餅燼雪她日常中不這樣的,今天可能是遇到什麼事才焦躁,等她冷靜一下就好了。”

雪人沒說話,臉上已有兩道細細淚痕,長睫掩住破碎的金色。

所有情緒瞬間被澆滅,雲燼雪猝然握住她手腕,轉身往外走。

沈夢張大嘴, 趕忙向旁邊人道歉,也順著擠過去,低聲叫:“雪餅!”

沈夢道:“什麼世界?”

雪人又不說話了,只是抱膝抱的更緊,茫然沉默著。

而與此同時,山洞中。

雲燼雪聽完前因後果,眉頭深蹙,忍住想要立刻找人算賬的衝動,儘量冷靜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不消散?”

在放那傢伙過來後,米八就猜到她很快會來詢問,也查閱過不少資料,但顯然沒找到合適的辦法,猶豫道:“這個.”

明明之前還答應她,不會把過來的方法告訴江炎玉,卻還是說了。米八眼神躲閃,聲音越來越小:“目前好像不行.”

雲燼雪道:“之前你答應我,作為反派重生的補償,會替我完成一個願望,這事你還記得嗎?”

米八道:“我記得,這個世界的權力和金錢,你可以隨意選擇。”

雲燼雪道:“我別無所求,請把她留下。”

米八張了張口,沒說話。

雲燼雪向前一小步:“我知道你們一定有辦法。”

她緊緊攥住那本書,掌心都出了層汗。

如果面前人直到最後,還是說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江炎玉還剩半個月就要消失的事實。

米八也不敢怠慢,沉思著,忽然想到什麼,興奮道:“啊!如果是以給你補償的理由向穿書局申請一位戀人,雖然有些荒謬,但有上面人點頭的話,沒準真的可以!”

神經繃直,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斷裂,雲燼雪不敢錯開目光,也不敢提前高興。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才終於吝嗇般的瀉出欣喜,又很快兜住。

“可以請你快些幫忙問問嗎?另外,如果想要留下她,還需要我做什麼?”

米八道:“按理說,不需要了,不過具體流程我也不清楚。但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絕對給你辦妥。”

雲燼雪松了口氣:“好多謝。”

她再次轉頭看向壁畫,那人從畫裡和書中消失並非緣分已盡,而是她不知死活的長途跋涉,穿越異世導致的!

完全不知道生命珍貴性,這死小孩真的

“不過,”米八回憶著什麼,猶豫道:“本就是她害你受傷,才會有這個補償,你最後卻將之用來挽留她,這樣不會矛盾嗎?”

雲燼雪微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沉默片刻後,嘆道:“可能她是傻子,我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吧。”

從山洞中出來時,焦慮消退一些,她相信系統能辦好,但又不能完全放心。

這種事,有點差錯可能就是萬劫不復,只有真正看到江炎玉平安撐過這半個月,她才能把心重新揣回去。

重新回到帳篷,夜色已濃郁到沒有燈就伸手不見五指,草坪上比白日還要熱鬧。

雲燼雪站在帳篷前,調整著心情,勸自己千萬不要生氣。

心緒剛有所平復,一瞧見蒼白燈光下安靜坐著的人,頓時努力白費,氣又湧上來。

她嗓音微冷:“你怎麼過來的?”

江炎玉猝然抬頭,指尖揉弄著手臂處的衣料。咬咬唇,又鬆開,沒有說話。

沈夢關上手機:“回來了?剛剛去哪了?”

雲燼雪彎腰坐進帳篷,放下書,從旁邊袋子裡拿鞋出來換,語氣柔了一些:“去找了個人,問點事情,這個有點複雜,我之後再和你解釋。”

眼角露出點光,她側過頭往後看了眼,又轉回去:“這個人的事,我也之後再說。”

沈夢觀察她表情:“你沒事吧?”

雲燼雪搖搖頭:“沒事。”

換好運動鞋,又將方才著急之下穿上拖鞋收起來。她曲起腿,手肘撐在膝蓋上,望著山下城市的霓虹燈光,嘆了口氣。

半晌,她回眸道:“怎麼不說話。”

江炎玉被嚇到般,抖了下,原本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瞬間挪開,停在自己膝頭。

雲燼雪道:“回答我的問題。”

她話音就如現在的山間冷風,沒什麼溫度,但也稱不上兇。甚至因為長相柔和,給人一種她只是在平靜交流的錯覺。

但沈夢足夠了解她,知道這人在生氣,還是相當嚴重的那種。

除了上學時,偶爾斥退沒規矩又愛佔便宜的某些男同學之外,沈夢沒怎麼見過她這般生氣,以至於讓人看著心裡發憷,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沈夢決定暫且不要說話,偷偷摸了塊巧克力吃。

帳篷裡的燈光直視會刺眼,落下來也慘白。光暈中的那張臉,是江炎玉翻山越嶺想要看到的終點風景,此刻卻讓她不敢靠近。

若想見的那個人,和她心境不同,那麼她的行為,就只是負擔。

就和從前一樣。

她揉著食指關節,小聲道:“我找一位朋友幫我過來的。”

雲燼雪道:“誰?她幫你做事有沒有什麼要求?”

江炎玉頓了會,才道:“就是.一個師姐不認識的朋友,很厲害,沒什麼要求。”

雲燼雪轉頭繼續看城市夜景,帳篷內安靜下來。

沈夢開始拆第二個巧克力,用牙咬住一角,單手拿手機敲了幾個字。

聽到新訊息提醒,雲燼雪垂眸看,是沈夢的,問她怎麼了。

打了幾個字,又刪除,雲燼雪揉揉脹痛的太陽穴。

不知道幾次嘆氣後,她從帳篷裡坐起來,站在外面,扶著頂部彎腰道:“不好意思夢夢,今天我們不能看日出了,先下山吧。”

來的時候沒開車,這會回去只能打車。雲燼雪用手機叫了輛,等待片刻後,和沈夢一起把裝備都塞進後備箱。

合上箱蓋時,雲燼雪再一次道歉:“真對不起,明明是我想來看日出的,現在卻這樣。”

沈夢笑道:“跟我這麼客氣,欠打是不是。不過我也不是全然不計較,畢竟週末還是很金貴的,所以之後你得請我喝咖啡。”

雲燼雪道:“沒問題。”

車門都開啟,知道她倆之間肯定有點什麼事,沈夢自覺坐去了前排,扣安全帶時,注意到司機師傅的導航終點是人民醫院,她一下緊張起來:“雪餅?你身體不舒服嗎?”

雲燼雪關上車門:“不是我,別擔心。”

不是她,更不是自己,剩下只有一個。

沈夢從後視鏡看到銀髮女人通紅的眼眸一角,扣緊安全帶,沒再說什麼。

司機確認了手機尾號,道:“後排扣一下安全帶哈,最近查得嚴。”

雲燼雪拉過安全帶扣上,江炎玉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也要做這件事,卻沒能尋到關竅,有些手足無措。

拍了她手背一下,雲燼雪沒看她,幫著將安全帶扯過,覆蓋她身體,結結實實扣進插扣裡,清脆的咔噠聲響起。

渴求之人就在眼前,距離那麼近,姿勢如擁抱一般,臉上卻沒表情。江炎玉下意識想要抬手,又立刻忍住。

身前人退去時,潮水般的失落與痠痛將她淹沒。

“師傅出發吧。”

車窗沒關嚴,頂部有兩指寬的縫隙,夜風鑽進來,吹起雲燼雪額邊的碎髮。

她看著窗外,回想與米八的對話。

翻過六百零一座山,不知道身體壞了哪些地方,表面可能看不出問題,但內裡也許在流血。

詢問過是否能夠用現代醫學手段治療她,得知她此刻的身軀與凡人幾乎無異。雲燼雪便想著,在徹底發脾氣前,先將人養好再說。

等她在這個世界安安穩穩留下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她算賬。

車窗上的倒影有兩點星亮,在城市背景中不算顯眼,但還是奪走了雲燼雪視線的焦點。

向旁邊側了一些,落在玻璃外那虛幻如夢的面容倒影上,被從上而下的車內燈光模糊了細節,但情緒依然可見。

雲燼雪轉頭過去,果然見她正在看著自己。想要做什麼做不到,想說什麼說不出,眸中隱隱有焦急,有痛苦,有討好,與無所適從。

心刺疼起來,想要安慰她,但只要回想起米八說過的那些話,便又立刻被憤怒填滿胸腔。

她深吸口氣,再次問:“你那個朋友的確厲害,我之前還需要做任務才能回家,但你卻可以直接過來,什麼都不用做。”

江炎玉低頭,揉著手指:“我也是運氣好。”

雲燼雪道:“身體難不難受?”

江炎玉道:“不難受。”

臉都白成一張紙了,人也沒精神,真是睜眼說瞎話。

放在之前,就算雲燼雪興致不強,這死小孩也要眉飛色舞的跳起來,現在卻這副蔫巴巴的樣子。

實話實說不行嗎,看來是把腦袋摔壞了。

雲燼雪哦了聲。

隱瞞實情,是想把她包進什麼幻夢裡嗎?

讓她以為半個月的相伴後,江炎玉又回到書裡了,一切都和之前一樣,沒有變化,日子照過。

那她自己呢,悄悄找個地方就消散了?

是傻子嗎。

雲燼雪胸腔裡彷彿裝了口鍋,在沸騰和冷卻中來回切換,到現在,又被頂起來,咕嚕嚕往外冒泡。

直到醫院,她都沒有再說話。

付過錢,雲燼雪下了車,帶著人走進急診。這麼晚的時間,只有這裡還有醫生。

和外頭比起來,醫院內部明亮到有些可怕,味道也讓人不適。

江炎玉顯然不喜歡這種氛圍,瑟縮著不想進去,但手腕還被身前人拉住,她不想鬆開,只得繼續跟上。

雲燼雪帶她直奔分診臺,問了幾個問題,被指引到診室,和醫生聊了些後,醫生隔著眼睛掃了眼紅衣女人的臉色,道:“給她驗個血吧,臉色很差。”

帶她去抽血臺,讓她坐在板凳上,挽起衣袖。江炎玉全程都沒說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乖乖配合,直到看見玻璃後的白衣人拿出針具,才慌了神。

轉頭看向雲燼雪,她動動唇,眼眶又紅起來。

可以抽手逃走,但她不敢忤逆眼前人,只能祈求她不要這樣做。

那股氣頂到現在還沒消,在她檢查結果下來前,雲燼雪都不想和她說話。但對上那雙金眸,發現裡面明顯的恐懼時,她才如夢初醒。

醫生已在她手臂上紮好止血帶,準備拍拍血管。雲燼雪看見那一點針頭反射的亮光,猛地想起來,喜樂宴裡也有這種尖銳的刑具,讓人生不如死。

而江炎玉,剛剛才從那樣的噩夢裡掙脫出來。

在醫生準備扎針前,雲燼雪迅速將她手撈回來,心臟狂跳,磕巴道:“嗯對不起,今天先不測了,真對不起.”

一邊道歉一邊把人拉起來,她去付了錢,而後帶著人再次打車回家。

再不知道事情經歷的人都清楚,這裡面絕對有什麼問題。沈夢依然坐在前排,從後視鏡數次打量著後面兩人,點開手機聊天框,想問問叔叔阿姨好友最近是怎麼了,最終還是沒做。

萬一是好友的秘密,從親人那裡探聽就不太道德了。

雲燼雪按著眉頭,暗惱自己方才氣急之下太過粗心,居然如此忽略別人的狀態,實在不應該。

手臂傳來毛茸茸的觸感,她低頭,看見江炎玉俯身,額頭抵在她小臂上,碎髮掃動著她肌膚,帶來微癢的觸感。

她還在小幅度顫唞,窗外霓虹燈火被車窗過濾,將她的銀髮染成各種各樣夢幻般的顏色。

雲燼雪在心中嘆氣,反手摸摸她的耳尖,示意她不用再害怕。

沒有喜樂宴,這裡是人間。

回到沈宅前,雲燼雪看著黑洞洞的房間,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要帶一個對沈夢而言是陌生人的人回她家,還沒有問房主的意見。

趕緊回眸想要說什麼,嘴被手掌堵住,沈夢簡短道:“可以。”

她討厭不熟悉的人來攪亂家裡的空氣,但這個人是雪餅的朋友,那就可以無條件信任。

雖然這兩人之間的恩怨,看起來也不簡單。

等之後空下來,說什麼也得問問,現在還是算了,她們自己好像都沒整理明白。

看日出的原計劃被打破,現在時間很晚,也不適合聊天了。沈夢脫下外套,舒展著身體,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今天先這樣吧。”

雲燼雪道:“好。”

沈夢道:“客房鑰匙你都有的,你朋友就由你來安排吧。”

一句話都沒解釋過,卻依然被這樣信任著,雲燼雪不好意思道:“好,多謝。”

“那我先上去了,你早點休息。”

目送她消失在樓梯,雲燼雪揉揉太陽穴,去衣櫃翻了套長款紅色睡衣出來。感覺尺寸差不多,她走出房間:“過來。”

江炎玉依言走過去,停在雲燼雪面前。

將衣服提起來,比著她身材,高度胖瘦都很合適,雲燼雪將衣服搭在臂彎,按了按眉心,想嘆氣,又忍住了。

片刻後,她道:“先洗個澡,不管怎麼樣,先睡一覺再說之後的。”

翻越文字之山,還要重經歷一遍原著內容,光是聽形容就知道有多麼疲憊勞心,甚至備受打擊。

儘管有一堆賬要算,也不想讓她疲累至此後,還要受折磨。

江炎玉低頭看著她,嗯了聲。

雲燼雪又問:“身體真的沒事嗎?”

江炎玉用力點頭。

雲燼雪咬牙,決定不再問。

帶她去浴室,正交代著洗浴方法,注意到她臉色似乎比剛剛在醫院還要蒼白,眼眸也半闔,明顯是在強撐著精神。

雲燼雪猶豫一瞬,道:“我來幫你洗吧。”

讓她自己在浴室,實在不太放心,萬一摔倒就糟糕了,還是快點清洗完去休息為好。

說著,也不等她有什麼反應,直接上手將她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動作迅速但又足夠溫柔,指尖劃過微涼肌膚,終於讓疲憊至極的人臉上多了點神采。

將她剝的乾乾淨淨,雲燼雪拿下花灑,除錯著水溫,指尖在水流中沖洗。忽然她視線一白,手被拿走,含入一處溫暖的地方。

提前沒有準備,這麼一下,她全身都麻了,驚道:“風風??”

江炎玉吐出她的手指,拉著她自然向下:“師姐,對不起。”

雲燼雪繃住手,止住下滑趨勢,抬起頭:“別鬧,你要好好洗.”

花灑中熱水不斷湧出,玻璃門上模糊一片,整間浴室都蒸騰起霧氣,氤氳柔暖。

她一句話沒能說完,如此突兀的斷掉,是因為看到那金色眼眸中的討好,以及對於可能被拒絕,被丟棄的害怕恐懼。

從頭到腳一水瓷白的女人不敢吻她,於是彎下腰,再次咬住她手指,清理乾淨了,移動著。

她知道師姐生氣了,但不知道該拿什麼來賠罪。

這是此時此刻,她能給出的全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火鍋沒了啊啊啊啊

我變菜了啊啊啊啊啊(滿地打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