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思念

◎小狗說想你了。◎

沒在香林多待, 回去之後就跟葉寄朝一同買了回崇京的機票,路上有些困,林囈語在飛機上一直在睡覺,等到下了機自然醒來, 腦子還沒回神, 滿臉茫然地被葉寄朝拉著往出口走。

打了車,林囈語跟他一同坐在後排, 靠著他的肩膀, 還是問了句有關楊淑儀的事情。

“你讓她在崇京沒工作了?”

葉寄朝嗯了聲, 又聽到林囈語說:“她以前真的很好, 她是我在國中認識的第一個人。”

葉寄朝反駁她的話, “不是她好, 是你好才覺得她好,如果遇到的是另外一個同學你也會覺得對方好。”

林囈語靠著他的肩膀沒吭聲,又笑著說:“她經常帶我去看你的排球賽。”

葉寄朝側了下頭, 緩緩說:“知道自己多好了嗎?只有你最好, 所以我才會喜歡上你。”

林囈語雙手抱著他的胳膊, 跟他對視了一秒, 親了親他的下巴說:“葉寄朝,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她沒敢抬頭繼續看他, 低著頭抱緊了他的手臂。

“我之前申請了去偏遠地區支教, 一年, 明年開春去。”

他還真難以想象明年看不到林囈語是什麼樣子的。

葉寄朝看她碗裡的酥肉都沒吃完,任由她抱著胳膊,揚眉問她:“吃飽了嗎?”

走到前臺,見葉寄朝還買了三四盒安全t,一盒大概有十個,距離她去做手術還有一週的時間,林囈語想說用不完,算了算平均下來每天,又沉默下來。

“要把它送人嗎?我回來它肯定就不認識我了。”

林囈語沒吭聲,隨後側過頭看窗外,倔強地說:“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你不覺得你……反正,我想去的。”

“你不是說過年還要去做手術嗎?可能做完就要過去了,我一直在猶豫怎麼告訴你這件事。”

話音剛落,林囈語被人輕而易舉地橫抱起來往樓上走,她應激似的下意識抓住也葉寄朝的肩膀,手臂緊緊纏住他的脖頸,聽到人淡淡開口:“那輪到我吃了。”

被人很輕地問上來,又被迫點燃,下意識往他身上靠近。

其中徐楊還給她發了訊息,問跟楊淑儀還有沒有聯絡,畢竟高中她們關係最好。

林囈語摸了摸肚皮,點了點頭說:“吃飽了。”

葉寄朝嗯了一聲,林囈語喝了酒,唇齒直接還有些很香甜的果酒味兒,臉頰軟的能掐出水來。

“不會,給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手指探入她的嘴邊,被很輕咬了一下。

回到崇京,沒過幾天林囈語就安排好了手術事項,在飛往英國的前幾天,林囈語沒有再收到來自楊淑儀的微信訊息。

在浴室做了一次,出來被抱放在床上,林囈語有些困得神志不清了,本以為要睡覺,又聽到熟料包裝杯撕開的痕跡,她身上滾燙,空調也開得高,被子都被踢到一邊,渾身上下都好像在高燒。

葉寄朝:“……”

給他發了個地址,林囈語回覆:【前幾天在蘇市見過她,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葉寄朝。”林囈語揪著他的衣服,把人的領口弄的皺巴巴的。

對葉寄朝來說哪條路都沒什麼不同,可對別人,學習是通往天梯上的唯一方向。

她考慮過是否要過幾年,但她一直是一個喜歡作出決定之後就行動的人,拖來拖去或許就等於放棄。

“我養。”

林囈語倏然就從記憶中挖出來這個名字,那個經常繞在楊淑儀旁邊,喜歡跟郭月婷開玩笑,性格樂觀開朗的男生。

林囈語猜疑地問:“你不會虐待它吧。”

晚上她跟葉寄朝一同去了超市,買了很多蔬菜準備煮火鍋,還拿了兩瓶酒放著,葉寄朝不能喝,林囈語可以喝一點點。

或許是因為她過年要看病,治療好之後會離開崇京跟葉寄朝異地的原因,他像是要提前把以後得補回來,倆人幾乎沒出過門,白天黑夜都在床上度過,整個別墅沒有他倆沒玩過的地方,林囈語覺得他遲早精.盡人亡。

葉寄朝微微挑眉,沒問去哪,既然她說,大概就是很難見面的地方。

“你想我去嗎?”

對方從林囈語疏離的回覆中,也意識到兩人的關係大概不冷不淡,說了聲謝謝,結束了聊天。

林囈語點了點頭,挪了挪身子往葉寄朝身上靠,聲音刻意甜美:“謝謝老公。”

“雖然很捨不得。”葉寄朝拖腔帶調,“但我老婆想做的事情,我第一個贊成。”

葉寄朝沉了口氣,大概是這麼久了,小狗不咬人,怎麼也相處些感情出來了,他也沒那麼害怕。

葉寄朝輕笑了聲,手指撩了下她的頭髮,問:“去吧,跟我談戀愛又不是枷鎖。”

她身上穿著跟葉寄朝同樣的襯衫,白色的襯衫溼了好幾塊痕跡,釦子都被撕扯的沒剩下幾個。

林囈語轉過頭跟他對視著,說:“我高中的時候很不愛學習,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跟葉寄朝一樣有的選擇。”

“如果不想呢。”

兩人才談半年,葉寄朝每天幾乎下了課就給她發訊息, 林囈語對這樣的狀態欣喜若狂也十分貪戀, 但熱戀期很短, 夏天熱,容易變質的東西放在冰箱裡也沒用。

一直到很久之後她在某地出差才見過她,她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在一家小醫院做前臺,性格比以往沉默了許多,林囈語逐漸跟以往和解,被郭月婷拉入了班級群,有好幾個還有些印象的同學加她,她都同意了。

葉寄朝:“跟你一起洗。”

“沒洗澡呢。”林囈語身上穿套棉睡衣,吃完火鍋被吸了一身的氣味。

她只是想告訴他們,就算不喜歡,也試圖勉強一下自己,或許以後會變得不一樣。

吃飯時林囈語有些不捨得地摸著小狗,哭巴著臉問葉寄朝小狗怎麼辦。

“我害怕。”她哭著說。

葉寄朝一愣,從中出來,又被林囈語下意識抱緊。

“怎麼了?哭什麼。”葉寄朝聲音軟下來。

林囈語抱著他的脖頸,側著頭不看他,眼睛紅紅的,眼睫溼噠噠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憐。

“害怕手術,也害怕,明年我就走了。”

葉寄朝沉了口氣,拖著人慢慢往下放,毫無縫隙貼在一起。

“這還害怕。”葉寄朝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她的後背,聲音沙啞至極,像只毫不饜足的困獸,佔領著屬於自己的人類。

“我都快死你身上了,你還害怕。”

葉寄朝悶哼了聲,抱著她緩著勁兒,又撕開一盒。

“葉寄朝愛死你了。”

林囈語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下意識朝他盛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被瞬間傾覆,她沒力氣想其他的,只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定死在固定位置的零件,一次一次被焊死。

烏黑的房間裡,窗戶沒關緊,空調呼呼吹著熱風,窗外狂風驟雨,吹動著窗簾搖晃,時不時有電閃雷鳴照進來,映出房間內瘋狂的兩人,像是在臨死前的誓死纏綿,永不知倦。

從崇京離開之前,林囈語還在院子裡種了滿天星,種子還是從林溫那裡拿出來的,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種植的最好季節,也不知道崇京是否適合他生長,只是在想她想種一些出來。

跟葉寄朝的飛機在下午,她又跟姐姐一起去吃了飯,去之前還問葉寄朝要不要一起,葉寄朝擺了擺手,捏著她的臉說:“跟你姐說了明年要去支教的事情了嗎?”

林囈語點了點頭。

“阿姐不想讓我去,說可能不安全,但是她管不住我。”

“跟你姐姐好好吃個飯吧,我就不去了。”

林囈語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妹妹,你會讓我去嗎?”

阿姐大概只認為這是一件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葉寄朝忽然問了一句:“跟你姐幾點約的幾點吃飯?”

“還沒約呢。”

說完,被葉寄朝抱著往樓上走,男人低眸睨著她,輕描淡寫:“一會兒你就這麼叫,我再回答。”

林囈語:“……”

她有些臉紅地捶了他一下,小聲說:“來不及的。”

他每次都要好久,等結束,起碼要一兩點了。

葉寄朝貼在她耳邊,聲音刻意壓低,很輕,落在耳畔有些莫名的撩。

“那你用力點,我快點。”

一陣重重的門被關閉的聲響堵住了女孩的所有回答。

最後那頓飯還是火急火燎趕上了,去的時候林溫都已經吃了一半了,林囈語倒像是個蹭飯的,重新上了幾盤肉,林囈語涮著肉跟林溫聊天。

倆人的閒聊很家常,說讓林囈語住院的時候也不忘給她發語音,如果不能玩手機,讓葉寄朝給她報個平安也好。

她說完,林囈語忽然有些不知味,她跟林溫好似從來沒分開過,不管是她上大學還是小時候,倆人一直相依為命,從十幾歲走到現在,林溫跟她親姐姐也沒什麼區別。

她恍然意識到,她的離開也好像在告訴林溫,告訴自己,她長大了,以後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了。

“會的。”林囈語說,她輕笑了聲,眼睛有些溼潤,但嘴角上揚著,“林溫,我很開心。”

“沒大沒小的。”林溫敲了她一下。

“就是很開心,你看,我家沒了的時候就有你了,還有機會去國中上學,考研之後又遇到葉寄朝了。”

林溫給她夾著肉,被林囈語抱著胳膊枕著她的肩膀說:“你也要開心啊。”

林溫歪著頭看她,把她的腦袋推開。

“不餓了?吃飯吧。”

“我們姐妹今年的最後一餐。”

二十月中旬,林囈語跟葉寄朝一同踏上飛往英國的飛機,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手術治療。

前一週做了各種檢查,來測試對藥物以及手術的抗性,結果是令人滿意的,林囈語不對任何藥物過敏,手術的排斥性也幾近沒有。

進手術室的那天,林囈語穿著一件醫院的病號服,躺在床上等待一會兒進手術室。

葉寄朝請了假過來,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聲不吭,林囈語也沒說話。

英國的天還是很冷,樹木蕭條,雪花紛飛。

葉寄朝身上穿著的還是來時那件黑色棉襖,此時敞開著,露出裡面的白色衛衣。

林囈語歪著頭靠在床邊的葉寄朝肩膀上,葉寄朝只是看著她,捏著她的手一寸寸攥緊,像是害怕打破此時的平靜。

他不想說什麼安慰的話,不需要安慰,這種安靜也像是在極力安撫著自己的情緒,一直到醫生通知手術,葉寄朝才把人抱進懷裡,抱得很緊,想要融入自己的骨頭裡那麼緊。

“手術完估計只能吃點清淡的,給你買海鮮粥怎麼樣?”

林囈語點了點頭說好。

又忍不住笑:“你在緊張嗎?”

葉寄朝飛快反駁說:“沒有。”

“你的演技真的很差。”林囈語勾唇說,“明明害怕鬼片還要請我看,葉寄朝,你的緊張都要溢位來了。”

“但是很可愛。”

被老婆說了可愛的葉寄朝面無表情:“等你出來再跟你算賬。”

林囈語絲毫不受他的脅迫,“哦”了一聲。

轉身跟著醫生往手術室走。

手術後的一週,葉寄朝逐漸像是住進了醫院,除非必須要去的工作,他都是在醫院辦公,林囈語的三餐都是他斟酌著精心準備的,因為林囈語醒來的時間不穩定,他的睡眠逐漸變得很少,幾乎整天靠著咖啡續命。

林囈語有時睜開眼,瞧見葉寄朝困得趴在桌子上,目光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徘徊,又想到以往他一直是一個睡眠質量很好,生物鐘極其準確的人。

只是歪著頭靜靜看著他,心想,姐姐說的好像很對,她會得到很多喜歡。

就算沒有很多,葉寄朝一個人的也足夠得要溢位來。

有個華裔醫生即便是知道葉寄朝有女朋友,查房時也是不是經常暗示葉寄朝,對此林囈語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天葉寄朝又不得不處理的工作要去公司上班,給林囈語發了訊息問醒了沒有,給她提前預定了午餐跟晚餐,晚餐可能會跟她一起吃,但也可能趕不上。

第一條林囈語一直沒回復,葉寄朝幾乎一分鐘一看手機的頻率,心裡莫名有些慌,一直到中午問她有沒有吃飯,也沒得到回覆。

林囈語故意不搭理他,歪著頭閉著眼躺在床上,也沒什麼胃口,一大群醫生忽然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其中夾雜著的還有剛從公司回來,大概是飛奔趕來,整個人都十分狼狽的葉寄朝。

他喘著氣趴在床邊叫林囈語,林囈語睜開眼還有些愣,看到此時大張旗鼓的仗勢,覺得自己好像玩脫了。

“你不是上班嗎?”林囈語喃喃問。

葉寄朝凝眉問她,聲音還帶著喘音:“有沒有感覺哪不舒服?怎麼不回我訊息?”

林囈語沒吭聲,掃了眼手機,有些心虛地說:“沒看見……”

旁邊進來的幾個醫生重新給林囈語檢查了一番,結果是恢復得很好,還需要靜靜修養才能痊癒。

那天之後葉寄朝就經常在醫院,林囈語有聽到過他跟對面打電話,說的中文,應該是跟國內的公司。

內容大概是這個專案即將結束,他不想再接新的專案,想要辭職。

對方詢問他為什麼。

“我老婆在醫院手術,我離不開她。”

對面聽言,以為他說錯了,應該是對方離不開他。

倒也沒有糾正這句話,只是退後一步說可以再給他一個月的假期,但是損失需要他在今後彌補回來。

“不了。”

葉寄朝說:“我不想幹了。”

他入職籤合約的前提就是不能死控著他,因此沒有長期必須在他們公司的條件,大概也知道留不住他,只是退後了條件。

“你之前做的——”

葉寄朝輕笑:“我知道,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辭職報告之後打給你。”

林囈語覺得這件事大概跟自己脫不了干係,等人進來,手指揪了揪他的衣袖,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葉寄朝肯定能看出來她那天根本是故意不回的。

葉寄朝給她剝著桔子,不看她,聲音聽不出情緒:“理由。”

林囈語有些心虛:“我看到有人給你塞名片。”

葉寄朝餵給她吃桔子,輕描淡寫地說:“醋勁兒這麼大。”

林囈語吃著桔子哼了聲,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結果到了晚上,葉寄朝才沉了口氣,胸口壓著,聲音都有些顫音,語氣沒有絲毫重量,輕輕落下。

“林囈語,你別在這個時候給我開玩笑了。”

“再來幾次,我真的受不了了。”

林囈語也知道她好像有點玩大了,心裡明明知道葉寄朝不會給任何回應的,這幾天她都沒看到那個小護士,不知道是不是葉寄朝的關係把人轉走了。

“我錯了,對不起。”林囈語老老實實認錯。

葉寄朝捏了下她的臉頰,報復似的,卻沒捨得用力一分。

“不信任我嗎?”

林囈語有些癢,用手背蹭了蹭臉:“沒。”

她看著葉寄朝,說了句:“我恃寵而嬌。”

葉寄朝淺笑了下,給她塞了塞被子,被這一句話徹底打敗了。

“林囈語,你才是學醫的吧。”

“專治我。”

林囈語吐了吐舌尖,手指很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羞澀地看著門外,小聲說:“葉寄朝,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葉寄朝一句話沒說,站起身,手掌撐在病床上女孩的身子兩側,唇很輕地碾壓著她的唇,隨後緩緩探入,汲取著女孩唇齒間的甜味。

吻了沒幾分鐘,葉寄朝就轉移開了,林囈語睜開眼,雙眸茫然地看他。

“再吻難收局了。”

林囈語笑他定力太差。

葉寄朝很是直接地承認:“對,就對你定力差,不然也不能被你拐上床了。”

林囈語捂住他的唇,憋紅了臉:“不許說……”

“敢做不敢承認啊林小姐。”葉寄朝揚眉,聲音清越。

“嗯,你拿我怎麼辦?”

葉寄朝問她渴不渴,一邊倒著水回:“只能多用美□□惑,反敗為勝,同流合汙了。”

林囈語嘖嘖了聲,抱著水杯慢吞吞喝完了一杯溫水。

在醫院過的年,林囈語跟林溫影片了,看了國內的煙花,跟林溫影片著吃了個跨國的年夜飯。

不知道是快要恢復了還是什麼,二月份林囈語的腰一直疼,疼的晚上受不了,她及時跟葉寄朝說,檢查了之後醫生說是恢復期,沒什麼大礙。

大概是看林囈語痛苦,葉寄朝心裡也跟著難受,有時臉色比她還要差,整天顰著眉,好似從未有過晴天。

林囈語也沒提出讓他回去休息的話,她知道葉寄朝寧可在這兒陪著她也不會回去。

在這幾個月,她似乎習慣了葉寄朝一直在,也逐漸得寸進尺,享受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很少時間能走出這間病房,好似這裡成了這段時間她的全部世界,而葉寄朝也很少離開,繞著林囈語,彷彿林囈語是他的全世界。

一直到即將出院那天,林囈語跟葉寄朝回了崇京,倆人又在別墅呆了大半個月,身體徹底恢復,家裡的安全t買了一盒又一盒,好似從未斷過。

開春那天,冰雪融化,萬物復甦。

林囈語離開崇京,前往遙遠文鄉鎮支教。

葉寄朝本想跟她一同去的,被林囈語毫不留情駁回了,只是默默幫她收拾著行李箱,看著別墅裡她的東西缺了又缺,抱著她坐在床邊,讓林囈語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

林囈語歪著頭,手裡還拿著夏天要穿的衣服,聲音溫和問他:“怎麼了?”

葉寄朝低眸,語調平緩:“我還能反悔嗎?不想你走。”

“不可以。”林囈語親了下他的下巴,“不是都說好的嗎?我下了班要七點,七點都給你打影片,等暑假了,你來看我,或者我去看你。”

她去了之後根本不會有時間回來,其實也就只能葉寄朝去看她。

林囈語看著外面沒種好的滿天星,她又重新播了種子。

“本來還想種點蔬菜的,但是你又不會做飯。”

林囈語不在,他吃飯更是湊合了。

“別跟那些朋友亂出去玩。”

葉寄朝看她繼續收拾,嗯了一聲,一直見她把行李箱裝好,給她提下去,沉默不言地開著車送她去機場。

到了機場還有半個小時檢票,倆人坐在旁邊等,林囈語嘴裡一直說著話,還想逗葉寄朝笑,可他一直盯著她看,也沒什麼表情。

林囈語沒辦法了,有點無奈地用手指戳起他的嘴角。

“你開心一點。”

“老婆都要跑了,我開心什麼?”葉寄朝面無表情。

林囈語無言以為了一秒,“什麼叫跑了,這是要去上班了。”

“要檢票了,我走了。”

葉寄朝站起身,拉著她的行李箱一直走到登機口,站在跟她揮手。

林囈語進去後,雙手擺動著,笑著朗聲:“走啦!”

轉身大步消失在視線裡。

葉寄朝回去之後給林溫發了條訊息,說她上飛機了,回了家之後,開啟門,小狗正蹲在門口的位置吐著舌頭看他。

葉寄朝沒什麼力氣,徑直走到沙發上,渾身無力地坐下。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都沒有什麼動靜,耳畔只有小狗在地板上噠噠的聲響,碩大的別墅過於寂靜,他轉了轉眼球,往四周看了幾眼,腦子裡能夠想起在每一個地方倆人□□的痕跡。

她的飛機要很久,到了之後還要轉大巴跟公交,下了飛機林囈語就給他發了訊息,來回轉車坐了整整大半天才到那個小鄉鎮。

到時時間不過五點,有鎮長知道他今天來早早的站在鎮口接待她,還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她來之前便點好了,林囈語也不好拒絕。

等到回到被安排的宿舍時已經下午六點半了。

林囈語才倏然想起,光顧著跟鎮長說話,忘記跟葉寄朝說她到了。

她把行李箱放在門口,連宿舍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眼,就給葉寄朝發了訊息問:【我到了,你在幹什麼呢。】

葉寄朝:【等七點你給我打影片。】

林囈語沒忍住唇角上揚:【說的是上班的時候,今天才剛到呢。】

葉寄朝:【不能麼。】

林囈語立馬識相地彈了個影片過去。

跟他說了幾句,林囈語就拿著手機讓她看自己的宿舍,有點像是裝修過的樣板房,很乾淨,上面刷了白漆大概是因為她來才返修過的,對比其他的房子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她把手機放在能夠看到自己的地方,蹲著身子收拾行李箱,一邊跟葉寄朝說話問他吃飯了沒有。

葉寄朝盯著手機裡林囈語忙碌的背影,謊稱說:“吃了。”

林囈語:“你別不吃飯,早飯能吃就吃一點吧,不然很傷胃的。”

“他們這邊沒有外賣點,好像超市都沒有,只有菜市場可以買菜,買零食要還要做大巴去縣裡。”

“廚房好像能用,以後大概要自己做飯吃了。”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忙完之後自己困的不行了,渾身疲憊。

“葉寄朝,好睏,我要結束通話了。”

那邊遲遲沒吭聲,林囈語才發現是因為這邊訊號太差的緣故,不知道什麼時候葉寄朝就已經看不到這邊的畫面了。

她結束通話了影片,給葉寄朝發著。

【訊號太差了,睡覺了,晚安。】

那邊回覆:【晚安。】

遲了十幾分鍾林囈語才收到。

因為這邊網不好的緣故,很多時候林囈語沒辦法給葉寄朝打影片,打電話都卡半天,但她還是會準時七點給葉寄朝打過去,每天分享吃了什麼,認識了很多小同學,聽說某個同學無父無母,這麼小就一個人生活,好像比之前的她還要苦。

她在一個週末做了可樂雞翅,幾乎菜市場的雞腿都要被她買光了,但這邊物價極低,因此花不了多少錢。

做完放在小冰箱裡,第二天中午給每個同學品嚐,有的同學笑嘻嘻地說謝謝老師,聲音很甜,又好奇地問林囈語:“小林老師,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林囈語搖了搖頭:“不是哦,因為老師嘴饞了。”

“我們家裡只有節日才能吃到肉哎。”

幾個小朋友大口吃著說謝謝老師。

林囈語輕笑,心裡不知味,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好吃以後還給你們做。”

轉眼五月份,前幾天下了暴風雨,河都被徹底淹了,鎮上的電線每次下雨都沒訊號,縫縫補補,最終沒抗得過這次暴雨,徹底癱瘓。

鎮上停電了一個月,林囈語每次也只是給葉寄朝發條訊息,轉半天才發過去,跟他說大概給他發不了訊息了,鎮上的線路壞掉了。

葉寄朝只回復了一個好字。

一直到某天晚上,林囈語收到了林溫的訊息,才想起第二天五月二十一日,算是情人節,也是她的生日。

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葉寄朝是不是忘記了,又想到他說過他不是什麼節日感很重的人,家裡都不怎麼給他過生日的,或許覺得這天並不重要。

在傳送資訊的按鍵上徘徊很久,還是一個個刪掉,什麼都沒發。

第二天一早去上課,剛推開門,看到裡面每一個同學手裡都拿著一束花,看上去應該是從地裡拔出來的,根莖被洗乾淨,花朵也妖豔漂亮。

小學生們站起身,咧開唇齊齊說:“小林老師生日快樂。”

林囈語問是誰告訴他們的,他們說是鎮長說的,林囈語點了點頭含笑說謝謝。

門外有人敲門,林囈語偏頭走過去開了門,眼神忽然定住了。

男人穿著一件白t跟運動外套,高高的個子很有優勢,眼眸彎著垂眸看她,學著那些小同學說。

“小林老師,生日快樂。”

林囈語站在原地腦子有點怔,幾乎是瞬間,鼻尖有些酸澀感襲擊,眼睛都泛紅。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

“哪敢啊。”葉寄朝修長的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溼潤感,湊近她低聲說,“你的學生們都看著呢,林老師。”

最後林囈語找了其他老師代課,跟著葉寄朝在學校走了走。

轉了一大圈,最後回了學校安排的宿舍。

“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喝。”

葉寄朝往四周看了一眼,旁邊放了一個薄荷綠色的立式風扇,窗簾上放了風鈴,還用絲線串了很多小蝴蝶,玻璃窗擦得乾乾淨淨,床鋪很小,棉被還帶著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整個諾小的房間被她整理的乾乾淨淨,像是屬於少女的小窩。

葉寄朝坐在床邊,看林囈語眼睛亮晶晶地給他倒了杯水,他喝完,才樂的說:“這麼高興?”

林囈語重重點頭。

拉了個凳子坐在他面前,輕輕仰著頭捂著心口說:“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你能待多久啊?”

葉寄朝放下水杯說:“一週。”

林囈語知道這已經也久了,但還是有些不滿足,低著頭說:“好短。”

“過來我抱抱。”葉寄朝朝著她伸手,目光在她身上看著,不想放過絲毫細節,眼睛根本移不開。

林囈語站起身,雙腿被他夾在雙膝之間,站在他面前被他抱著腰。

倆人都沒說話,時間彷彿被放緩拉長,房間內是寂靜的,有風吹過,風鈴清脆的叮噹響聲也尤為靜謐,呼吸都放輕,彷彿害怕打破此時的平靜。

“葉寄朝。”林囈語低聲。

“嗯。”葉寄朝說,“我在。”

林囈語:“好想你。”

葉寄朝把人抱緊,聲音低沉剋制:“收不到你訊息,不能跟你打影片,不知道你每天吃什麼幹什麼,像是你要消失了一樣。”

“我才是想你想的要瘋了。”

空氣中像是染了一把火,林囈語低眸看他,下一秒低著頭吻著他的唇。

葉寄朝翻過身壓著她發客為主,急躁的接吻跟瘋狂回應是他佔領林囈語的最好方式。

空氣中好似只有濃重的呼吸聲,以及重重的擊打,彷彿一個失靈了的機器,收不住力道,只有橫衝直撞,毫無程式。

林囈語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缺氧的大腦要窒息掉,渾身是汗,光線照在上面亮瑩瑩的一片,只是用很短促的呼吸來維持正常的生命力,她手指無助地想要抓住些旁邊的什麼,使得自己沒有那麼被動,可在空氣中虛晃幾下,回應她的只有葉寄朝的手掌,控制般跟她五指交叉,被強制摁壓在板子上。

床鋪很小,她一個人躺下都覺得施展不開,更別說葉寄朝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用木板蓋成的床畢竟不穩,無法阻止發出“唧呀”聲響,持久不斷。

林囈語感覺撐得胃脹,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容器,被裝滿之後,要溢位來。

她從未得到如此多愛。

天色漸晚,聲音逐漸平靜下來,林囈語窩在他胸口處,毫無隔閡地聽著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聲,手指抱著男人精瘦有力的腰部,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數著他的心跳。

“葉寄朝。”

葉寄朝把人擁入懷裡,嗯了一聲。

林囈語輕笑,“沒什麼,就想叫叫你。”

“你下次再來看我吧,你沒事就來看我好不好。”

葉寄朝見她聲音又染上哭腔,癟著唇,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樣。

手指靜靜給她擦著眼淚,親了親她的嘴角,喟嘆地說:“還真以為你這麼絕情,一點不想我。”

林囈語嗚咽著說:“我想死了。”

葉寄朝想到剛才林囈語的回應,好似被搞壞也沒關係,熱情到葉寄朝要發瘋,又害怕這個小院子隔音效果太差,有誰經過都能聽到,只能捂住她的嘴巴,又毫不留情的舉動讓她發生吟聲。

“沒事就來看你。”葉寄朝哄著她說,“別哭了。”

林囈語哭完又覺得羞人,埋在他胸口說:“下次我哭,你等一會就好了。”

“我不用你哄。”

她容易情緒上頭,但不會哭很久的。

“那可不行。”葉寄朝頂了頂她,有些痞壞地說,“哄完好做。”

林囈語就乖乖的真的去吻他。

這一週連林囈語去上課葉寄朝都跟著,他坐在最後一排,怕影響學生上課,一個字都不說,一到了下課林囈語就跟他一塊回去,買菜做飯,吃完上床。

同學都偷偷笑,暗戳戳問林囈語那個男人是什麼人。

林囈語看了一眼從遠處過來的葉寄朝,低聲說:“是——”

“我知道!”一個小女孩舉著手朗聲。

“是小林老師喜歡的人!”

林囈語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點頭:“真聰明,是的哦。”

偏過頭,快步走到葉寄朝面前,聲音鬆快地說:“走吧,我都餓了。”

葉寄朝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林囈語有些驚訝,拆開塞進嘴巴里吃著,問他:“哪來的?”

葉寄朝敲了下她的腦袋:“怎麼跟小孩兒似的。”

“本來就是。”

“是是。”葉寄朝說,“超市買的,快點走,別讓我寶貝的肚子餓著。”

一週過得很快,葉寄朝走的那天,林囈語抱著他一直哭,葉寄朝心疼的不行,站在原地也不管大巴跟飛機有沒有超時,挫敗地任由她抱著,聽到她哭一句句哄著,一直到林囈語哭聲漸歇,才鬆開他送他坐車離開。

車上葉寄朝給她發訊息。

【回去拿冰塊敷一下眼睛,都哭紅了。】

【別哭了,過幾天還來看你。】

林囈語回了個嗯。

【不許騙人。】

【什麼時候騙你了。】

【你剛走就想你了。】

葉寄朝回:【看你下次還這麼狠心,離我一年。】

林囈語:【不了不了,再不了。】

離開之後葉寄朝經常去看她,三天兩頭的跑,手機app購票軟體上的記錄半天都劃不完。

沒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打影片都要問了無數遍她什麼時候結束回來,林囈語其實也拿不準,但每次還是跟他說,大概在他生日之前,十二月份能回去。

但記憶力很好的人還是好像每次都忘記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問她。

【什麼時候回家?家裡的花開了。】

林囈語看到的時候沒想到滿天星真的能被他養活,還沒回復,又看到他發來的下一條——

【小狗說想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