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宜市這幾年經濟發展迅速,結婚辦酒席大家都選擇在大酒店，高檔有面不說，菜系品相還不錯。
雯莉莉掛掉電話後，就給楚晗發來聚會地點和時間。
時間是十二月三十一號,那天正好是元旦跨年夜,地點定在市中心的戈頓酒店。
算是宜市最好的酒店之一。
楚晗那天不用加班,提前兩小時回到家，就開始裝扮自己。
高中畢業,很多同學去了外省上學,之後工作家庭也慢慢定居在外，畢業多年，大家確實很少相聚。
像江川禮相隔七年才見的同學比比皆是。
楚晗雖然高中大學都在宜市,卻不想隨隨便便就去赴約，穿著體面大方,還是想給大家留下好的印象。
畫了個精緻的淡妝後，她起身開啟衣櫃，找到那件黑色絲絨連衣裙，外面搭配一件駝色羊絨大衣。
楚晗笑著小跑過來，一把抱住黎曼：“媽媽，今晚你不用等我回來，自己早點睡啊。”
楚晗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視線上下掃了眼她。
楚晗進門與邊上同學笑著打了聲招呼，目光在室內環視一圈，許多面孔看著都有點陌生。
“不會的，我下樓直接打的過去，進酒店就有暖氣。”楚晗邊換鞋邊回頭說：“媽，我走了。”
雯莉莉給她倒了杯茶水，笑說：“大的五歲，小的三歲，都上幼兒園了，也省心不少。”
元旦即將來臨，街頭巷尾充滿了新年的氣氛，處處彰顯著紅色標記，就連路燈都換成了紅燈籠。
雯莉莉偏頭打量她，咂舌：“你可不胖，那時候沒長開跟小豆芽似的，現在正好。”
她和雯莉莉高二高三都坐一起，她學習不差，人長得也算清秀，那時候她吃什麼都不長肉，她還羨慕了好久。
楚晗抬頭剛要回答，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笑鬧聲。
楚晗彎起嘴角，緩緩朝她走去，人還沒坐下，桌上其它同學紛紛跟她打招呼。
如果沒有什麼重要場合,這種單薄不實用的穿著風格,楚晗肯定不會考慮。
但為了不讓自己受寒,楚晗在裡面那件緊身衣前後都貼了暖寶寶,終於感覺身體微微發熱,才戴上圍巾出了臥室。
“你怎麼保養的？面板好，身材也沒變形。”
黎曼也笑著拍拍她後背，感覺她衣服有點單薄，皺眉提醒：“你要不再套件羽絨服吧，這樣穿冷不冷？”
楚晗剛出小區大門，恰好碰到有下車的乘客，她小跑上前，拉開後座門，坐了上去。
“咦，楚晗，你來啦。”
黎曼坐在沙發上看跨年晚會預告,偏過頭看她時,眼神愣了兩秒,隨後彎唇笑開：“你就該多穿這型別的衣服,好看。”
楚晗低頭瞧了眼自己，呢喃道：“我要是生完兩個孩子，能回到你現在這樣嗎？”
楚晗也低頭輕笑，還未開口，很快就有同學問：“楚晗，你現在單身還是已婚了？”
“晗晗，你們同學聚會應該很晚回來吧？”
只有落在屋頂和石凳上雪花還能看出它原有的白色，放眼望去，整個宜市變成了白茫茫的世界。
楚晗笑著跟眾人點頭，拉開椅子坐下：“那裡沒胖，跟高中那時候比長了十幾斤呢。”
黎曼還是頭一次瞧見那玩意，無奈一笑：“行，你覺得不冷就好。”
“嗯嗯，知道。”
“哈哈哈，身材保持得也好，不像我們連裙子都要挑最大碼才能穿。”
楚晗直起身，掀開裙子一角給黎曼看了眼：“嘻嘻，我裡面貼了好多暖寶寶，連絲襪都貼上了。”
通往市中心的路段一般都不太順，她到達歌頓酒店時，偌大的包房裡熙熙攘攘坐滿了不少人。
跟司機報完地址，偏頭看向窗外。
吵吵嚷嚷的包房瞬間安靜下來，大家停止了聊天嗑瓜子，紛紛扭頭朝門口看去。
旁邊同學聽到她這話笑樂了，抬手比劃了一圈，調侃：“楚晗，往這看，瞧瞧我們現在的身材，你好有個心理準備。”
楚晗抿唇笑，也跟著她們拿起桌上開心果，邊聊邊嗑：“莉莉，你孩子幾歲了？”
此話一出，整桌人瞬間笑翻。
主要太不保暖。
“學習委員高中那會兒就長得好看，當然是越變越好漂亮了”
而她們這一桌原本盯著楚晗的目光，也徐徐抬頭往她身後的方向張望。
現在生完兩個孩子身材竟然還那麼好，如果不說是寶媽，完全看不出來。
也暫時沒瞧見江川禮的身影。
“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宜市連續下了好幾場雪，道路兩旁堆滿了厚厚的積雪，樹枝上也掛滿了小冰晶。
“楚晗，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那麼漂亮年輕。”
雯莉莉正和一群女同學聊著孩子老公，餘光瞧見楚晗，開心地朝她招手：“快過來，我幫你留了位置。”
楚晗看了眼眾人，慢半拍轉過頭。
張明遠和姚亮一左一右簇擁著江川禮闊步朝裡面走，身後還跟著一群男同學，說說笑笑，彷彿都回到高中時期的樣子。
頂頭的水晶燈灑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格外耀眼矚目，他身穿一件黑色羊絨大衣，雙手慵懶插在兜裡，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笑容，模樣亦如當年那般玩世不恭，邪魅性感。
見到他的那一刻，楚晗心跳還是控制不住地快了幾拍，她連忙收回視線，端起桌前的茶水輕抿了幾口。
·
一陣寒暄過後，包房氣氛又恢復到之前的歡聲笑語，該吃的吃，該聊的聊，熱鬧聲一片。
剛剛問楚晗問題的女同學，率先反應過來：“對了楚晗，咱們繼續聊咱們的，你說說唄，現在單身還是結婚了？”
另一位女同學笑著起鬨：“你老拽著楚晗問這個幹嘛，她長得那麼漂亮，就算沒結婚，肯定也有男朋友啊！”
楚晗聽到兩人打趣的對話，飄遠的思緒瞬間拉回，抬頭看向眾人，不假思索道：“沒有，我目前還是單身。”
她話音剛落，張明遠一群人恰好從她們這桌旁邊經過，語笑喧闐的聲音中，楚晗似乎聽到了江川禮的一聲低笑。
而他這聲笑與他們節奏不同，像是聽到她說完“單身”兩字後，同時落下的。
楚晗垂下眼睫，放置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起，直到江川禮他們落座在旁邊那桌時，才稍稍鬆開。
雯莉莉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才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輕語：“你別多想，她們應該沒別的意思。”
楚晗知道她是誤會了，笑著抬眸：“沒有，我並不覺得單身丟人。”
“你呀，還是跟上學那會兒一樣，以前是使勁學習，現在是努力工作。”雯莉莉笑著說：“我都成孩子他媽了，你也快點找個男朋友吧。”
楚晗無奈一笑，總感覺身邊朋友見面都催她找物件：“你說話口氣怎麼跟我媽一樣。”
“別啊，我可生不出你那麼大的女兒。”
雯莉莉伸手摸了摸自己紅潤的臉頰，朝她挑了挑眉：“那天要是跟我老公吵架了，出去泡吧還能撩幾個小弟弟呢。”
楚晗抿唇低笑，玩笑般附和：“按照你的姿色，絕對沒問題。”
沒過多久，便有服務員開始上酒水，緊接著熱騰騰的各種海鮮美食絡繹不絕端上桌。
楚晗盯著快佔據一半的海鮮大餐，偏頭詢問雯莉莉：“今晚海鮮好多哦，誰選的菜系？”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張明遠了。”
雯莉莉給楚晗碗裡夾了塊鮑魚，悄聲道：“不過聽他那意思，今晚所有的消費都是江川禮買單。”
聽到這個名字，楚晗拿筷子的手忽然停住，目光再次看向桌面，果不其然，好幾道海鮮都是他們上次吃過的。
楚晗低頭吃鮑魚時，眼睫不受控地顫了顫，就連呼吸都亂了幾分。
用餐過半，有同學端起酒杯開始串桌喝酒，現場氣氛瞬間達到高峰，而簇擁在江川禮那桌的人格外多，不管男生女生均往那邊走去。
楚晗酒量不好，自然不去湊那個熱鬧，低頭繼續吃菜。
只是往往有經過她們旁邊的女同學，激動聲裡還是掩藏不住上學那會兒的嬌羞。
“啊啊啊，江川禮還是那麼帥，看上去比高中時更有男人味了。”
“可不嘛，我老公要跟他站一起，胖肥矬，簡直沒眼看。”
“哈哈哈，也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你這話說反了吧，應該是什麼樣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他。”
楚晗聽著這些話，心裡莫名滋生出一股異樣的煩躁，抬頭看著桌上的菜，瞬間沒了食慾。
她放下筷子，端起果汁剛喝一口，就有男同學端著酒杯朝她走了過來：“楚晗，好久不見，喝一杯？”
楚晗看見來人，唇角微彎，端起一旁的酒杯起身：“有兩年沒在宜市看到你了吧？”
董睿高中就和樊嘉辰玩得好，工作後，她前年跟樊嘉辰吃飯還碰到過他一兩次。
“嗯，是很少回來，你也知道我們做工程的到處跑，去哪裡都沒法控制。”
董睿輕輕與她碰了下杯，笑著說：“你抿一口就行，別喝多嘉辰找我算賬。”
“……”
楚晗尷尬一笑：“我們沒在一起。”
“呃？沒有嗎？”
董睿愣了一瞬，很快又笑出聲：“他也太慫了，這麼久都沒把你追到手？”
楚晗抿唇，正不知如何回答他這話時，張明遠和姚亮幾人走了過來。
“嗨，楚晗。”
姚亮率先打破這尷尬一幕：“啥時候去網咖告訴我一聲，燒烤走起。”
楚晗偏頭朝他微微一笑，當視線猝不及防撞上江川禮看過來的目光，她呼吸一滯，急忙別開頭：“行，去的時候找你。”
董睿見他們過來，晃了晃手中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那我們下次再聊。”
說完又跟姚亮他們打聲招呼便走開了。
“好啊。”
楚晗低頭輕抿了口酒，剛剛嚥下，就聽到張明遠那道爽朗的笑聲：“楚晗同學，聽說你單身啊？”
楚晗：“……”
張明遠輕晃著杯裡的紅酒，目光徐徐轉向身後的江川禮，挑眉笑道：“我兄弟也單身，要不你倆湊合湊合得了。”
江川禮懶懶地掀起眼，直勾勾地朝她看了過來。
楚晗慌忙低下頭，沒敢看他。
察覺張明遠還要開口說話，她率先出聲阻止：“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說完，也不管在場人是如何反應，小跑著離開。
·
楚晗站在盥洗臺前慢慢吞吞搓著手指，腦中回想剛剛張明遠說的話，有些不解。
什麼叫他也單身？
江川禮明明有女朋友，他為什麼還開這樣的玩笑。
難道他們不知道？
楚晗思來想去還是一頭霧水，晃了晃腦袋後，輕嘆一聲。
如果不是包包手機還在內廳，她真想給雯莉莉打電話說自己先回去了。
她抽出紙巾擦乾手，轉身走出去。
經過拐角，楚晗將紙巾揉成一團，順勢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剛抬頭，就看到倚靠在走廊牆壁上的江川禮。
他微垂著頭，嘴裡咬了根菸，漫不經心朝旁邊垃圾桶輕彈著菸灰，模樣懶散又隨意。
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緩緩抬頭，那雙深邃乾淨的黑眸清澈明亮，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看樣子，明顯是在等她。
楚晗心猛然一跳，愣愣站在原地沒動，她不知道自己是該視而不見，還是主動上前和他打聲招呼。
不管怎樣，他現在還是她的老闆。
就在她猶豫不定，不知如何抉擇時，江川禮直起身，把煙按滅在垃圾桶上，亦步亦趨朝她走來。
眼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楚晗忽然轉過身，抬腿莫名就想逃跑，可腳還沒邁出半步，手腕驀然一緊，下一秒，就被人拽了回來。
“幹嘛？看見不打招呼就算了，現在還要跑？”
楚晗身子倏地僵住，慢騰騰把頭轉了過來，扯唇訕訕一笑：“江總經理好巧哦，在這裡碰到你。”
江川禮鬆開她胳膊，嘴角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淺笑：“不巧，我特意在這等你的。”
等她？
他們之間難道還有話題可聊？
楚晗嚥了咽口水，問道：“……你等我幹嘛？”
江川禮俯身朝她一點點靠近，墨黑的眼神裡帶了點曖昧的笑意：“你覺得明遠剛剛那個提議怎麼樣？”
“提議？”
楚晗錯愕抬眸：“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江川禮聞言不由地愣了下，嘴角笑意瞬間收斂：“誰說我有女朋友？”
楚晗一怔，仰頭定定地望著。
腦子裡還在迴盪著他那句“誰說我有女朋友”這幾個字的含義。
江川禮望著她這副傻呆呆的模樣，嘴角下意識勾了勾：“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