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楚晗吃完秋思擰做的清湯麵,兩人便回到臥室開始擦藥。
在浴室的時候，她只能看到腿部以下的擦痕，其它部位看不清楚，若不是微微泛疼的腦袋不敢碰,沒準這會兒也被秋思擰發現了。
“明天我必須陪你去警局看看,到底是那個王八羔子傷的你,這下手太狠了。”
秋思擰小心翼翼幫她擦著後背，好多觸目驚心的地方都不敢下手：“你疼就喊,我輕點。”
楚晗趴在床上,雙手玩弄著那盒止血貼：“沒事，現在不疼了。”
“瞎說，我看你就是斷了根肋骨都打算咽回肚子裡。”
秋思擰可忘不了上大學那會兒她幫自己擋書那次,脖頸都劃出血了，還笑著說沒事。
“我皮厚,剛剛洗澡的時候看到有些擦痕都癒合了。”
楚晗不想她擔心，笑說：“明天乖乖上你的班，別跟著去，我不想把這事鬧大,更不能讓我媽知道。”
那畢竟是她整個青春暗戀過的人。
她能理解這事對個人名譽的影響,流言蜚語要傳到她們公司,添油加醋後話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版本。
·
次日。
李哲然夾煙的指尖顫了下，不可思議地扭頭看他：“真那麼喜歡？”
兩人再次躺在一張床上，這次秋思擰沒有像以前那樣抱著她，估計怕碰到她身上的傷。
“行吧,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見你家男神。”秋思擰笑著打趣,也不想把話題聊得太沉重。
“……”
她下意識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撈了幾次，才猛然想起昨天遺落在盛園沒拿。
秋思擰攪動著砂鍋裡的粥，盛出一碗遞給她：“不買我也不會做啊，這粥還是我媽硬逼我學的。”
楚晗翻身下床，先去洗手間簡單梳洗，當盯著頭頂亂糟糟的油發時，實在看不下去，紮了起來。
江川禮一手搭在車頂，一隻手夾著香菸，仰頭望著夜空沉默了許久，淡聲道：“如果我晚到哪裡一會兒，他就不止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損的待著了。”
陽光從白色紗簾透了進來，照得屋裡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貪睡。
楚晗將手懶懶地從被窩裡伸出，扭頭時發現身旁早已空空如也。
“我操，都他媽幾點了還要去修手機？”李哲然忙不迭掐滅，快速坐上副駕駛：“明天不行。”
“唉，你還沒走啊？”
“就為了把人關裡面，動用江家所有關係，值得嗎？”李哲然重重吸了口煙，緩緩吐出。
深夜的另一頭。
楚晗端著粥放在嘴邊吹涼，聽到她這話忍不住笑出聲：“嗯，還得謝謝阿姨，不然我今天可喝不到這麼香的粥。”
秋思擰把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端上桌，急忙招呼她過來：“去廚房拿兩個碗，準備開吃。”
她紮好後，又輕輕扯出幾縷碎髮，弄成凌亂的隨意感，試圖擋住。
楚晗則是睡不著，直愣愣望著天花板，腦子裡閃過她跟江川禮相處的種種畫面，一幀幀如電影片段般揮之不去。
楚晗經過餐桌前瞟了一眼，不光有粥，油條、豆漿、包子全齊了：“你還去買早餐了？”
夜色朦朧，也不知過了多久，旁邊響起秋思擰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李哲然：“……”
他幫她擦眼淚，輕聲哄她的語氣，再到牽起她的手，拉入懷裡的瞬間。
操，以後妥妥的老婆奴。
兩人步履款款地來到停車場，身子倚靠著車身，黑夜中，只能看到兩抹猩火閃爍。
只是有些情感她不敢想，也不允許她去想。
那種不該擁有的心動，她偷偷藏起來就好了，讓誰都察覺不到。
楚晗推開臥室門，瞧見秋思擰還在廚房忙碌。
江川禮和李哲然從警局出來時已是凌晨。
楚晗外表看似柔弱,骨子裡卻是個要強的人,再苦再累都不輕易說出口，何況是差點被客戶侵犯。
至於江川禮對她的曖昧態度，心想，他既然有女朋友，她還是要跟他保持距離，儘量離他遠點。
“切，誰稀罕。”秋思擰嗤笑。
手指穿過髮絲不小心碰到頭皮，還是會有輕微的疼痛感，要仔細看耳根往上似乎還腫了起來。
江川禮沒理會他的話，轉動方向盤，駛出停車場：“她沒手機不方便。”
江川禮猛吸了兩口，攆滅後，轉身去拉車門：“走了，去幫她修手機。”
“哦。”
楚晗默了半晌,輕扯了下嘴角：“嗯,是不想讓你見。”
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擦完藥，天色漸晚。
“滾，這可是我煲的。”
秋思擰笑罵一句，也坐了下來，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漿，無意提起：“你說我住這也有大半年了，今天才發現這棟公寓還隱藏了富二代，那輛賓利豪車先不說，就他本人那身材和長像，真他媽絕了！我瞟他第一眼，還以為是某個明星呢。”
賓利？明星？
楚晗從她話裡抓到兩個關鍵詞，喝粥的手忽地頓住，抬眸問：“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十幾分鍾前吧，就在我們樓下。”
秋思擰話音剛落，只見坐對面喝粥的人風一般速度衝向陽臺，她愣怔了半秒，偏頭喊：“晗晗寶貝，怎麼了？”
瞧見某人不吱聲，秋思擰帶著好奇心，也起身走了過去：“我說你跑那麼快，不就也想看帥——”
“哎哎哎，他好像在看你！”
秋思擰激動掐著她胳膊晃，見身旁人無動於衷，甚至還彎唇朝人家笑了笑。
天啊！
她忽然聯想到什麼。
這不會就是她暗戀多年的那位男神吧。
事實證明，秋思擰沒猜錯。
回到餐桌後，楚晗沒吃幾口，便開始打包桌上的早餐，她實在看不下去，輕嘖出聲：“大姐，我還沒吃飽呢。”
楚晗把其它早餐裝進紙盒後，瞥了眼砂鍋裡的粥：“你多喝點粥吧，畢竟是阿姨親自傳授的，別辜負她一片苦心。”
秋思擰被她這話氣笑了，起身跟在她後面，故意說道：“行，正好我下去認識認識，你仰慕已久的男神。”
楚晗立刻轉身看著她，滿臉驚詫：“不許去！”
“幹嘛，人都到家樓下了，還不讓看。”
秋思擰瞧見她一點點泛紅的耳垂，憋著笑：“我就去打個招呼，不聊別的。”
楚晗邊用手擋住她，邊低頭換鞋：“那也不行，你萬一激動起來嘴就沒個把門的，我心臟受不了。”
秋思擰就是個傻花痴，隨便跟人聊幾句，就開始掏心掏肺，一副哥兩好的模樣，就差給人兜裡塞錢了。
“你吃完趕緊去上班，我先走了。”楚晗沒等她開口說話，砰一聲關上房門，小跑著朝電梯走去。
秋思擰望著眼前關上的房門，默了兩秒，隨即轉過身，捂著肚子大笑。
·
一陣微風拂過。
楚晗出了公寓門口，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下，小跑到江川禮跟前：“你怎麼不進車裡等？”
“怕你找不到我。”
江川禮站起身，垂眸看她時，嘴角輕掀：“站這裡，你不就能一眼看到我了嗎。”
他語調輕快，看似在逗弄，又似在陳述事實。
“……我認得你的車。”
楚晗別過頭，掠過他想去拉車門，卻被江川禮搶先，她愣了愣，抿唇低語：“謝謝。”
說完，沒去看身旁的人，抬腳上了副駕駛。
江川禮緊跟其後上了車。
楚晗繫好安全帶，回頭才發現腿上放著的紙盒，她不知道江川禮吃沒吃早餐，單純想他那麼早趕來，本能就給裝上了。
“你吃早餐了嗎？”楚晗扭頭，試探問了句。
江川禮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想說吃了，可瞧見眼前出現的早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呢。”
“那你吃完再開車。”
楚晗從紙盒裡把肉包遞到他：“鮮肉的，味道還可以。”
江川禮見她滿眼星光地注視著自己，嘴角微揚，嗓音裡透著愉悅：“好。”
很少吃包子的人，此刻卻吃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喝下女孩捧在手裡的那杯豆漿時，心底竟然溢位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江川禮吃完，順便下車將吃剩的紙盒丟進垃圾桶，繫好安全帶後，從兜裡掏出手機還給她：“給，看看有沒有需要回復的資訊和電話。”
“呀！你幫我撿回來了。”
楚晗高興地接過，當看到螢幕完好無損，還稍稍愣了下，她記得昨晚甩出去摔得挺重的，當時還以為碎屏了呢。
她點開通話記錄，除了黎曼的電話外，就是李萌萌的幾條未讀資訊，繼續往下翻，指尖忽然停了下來。
七點三十五分，有一條她撥打江川禮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長為十二分鐘。
楚晗根據那個時間段推算，恍然大悟，原來她隨意撥出去的號碼竟然打給了江川禮。
難怪他會突然出現在那裡。
而且，只用了二十幾分鍾就趕到了。
楚晗按滅螢幕，將手機緊緊握在掌心，慶幸的同時更多是感動：“江川禮，謝謝你啊。”
“謝什麼，是李哲然幫忙撿回來的，我頂多算個轉達的快遞員。”
江川禮平穩匯入車流，抽空看他一眼：“不過你謝過我就行了，不用謝李哲然，這是他應該做的。”
“……”
楚晗聽著兩人不在一個頻道說謝謝，她低下頭，彎了彎唇：“那不行，碰到李特助還是要說聲謝謝的。”
“隨你。”
江川禮很快又補充道：“但你不能請他吃飯。”
聽到他此時霸道的語氣，楚晗驀然抬頭，思忖片刻後，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嗯，知道了。”
車子抵達警局時，楚晗指尖不受控蜷起，就連小腿都微顫著，她內心很抗拒與孫斌見面，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到警局大門。
江川禮似乎瞧出她的害怕，湊近她，輕聲安慰：“放心吧，你只是進去跟警.察說一下昨晚經過，不會與他碰面的。”
聞言，楚晗提著的那顆心放了下來：“嗯，我會將整個事件跟警察說清楚的。”
進辦公室時，江川禮就站在她不遠處，她跟警.察訴說的細節，自然而然落入他耳中，當聽到孫臏拽著她頭髮在地上拖扯時，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起。
看來昨天下手輕了，不斷他幾根肋骨就不能輕易鬆手。
楚晗還在認真說著事情經過，江川禮的目光卻默默轉移到她頭上。
她今天穿著比較休閒，加厚的連帽衛衣配了條小腳褲，頭髮全盤上去紮了個鬆鬆垮垮的丸子頭，白皙秀頸一覽無餘。
耳根往上那一片微腫發紅的面板也顯露出來，由於碎髮遮擋，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江川禮暗歎了口氣，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楚晗跟警員道謝告別，轉身出辦公室時，一回頭便撞見急匆匆從外面回來的江川禮。
“你剛剛出去了嗎？”
江川禮與她身後那名警員稍點了下頭，拉著楚晗就往外走。
“唉，幹嘛去？”
上了車，江川禮扭頭去看她：“頭皮都腫了，昨天為什麼不去醫院？”
“……”
聞言，楚晗立馬想抬手去擋，發現有點欲蓋彌彰，又訕訕放了下來：“昨天不是很疼。”
她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一抹暖暖融融的溫熱，不燙，卻很舒服。
楚晗微微側眸，餘光瞥見江川禮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熱敷袋，這才明白他為什麼從外面回來。
江川禮察覺到她的目光，按壓的力度重了幾分。
“呲，你輕點。”
“不是說不疼？”
“昨天不疼，但現在疼了。”
江川禮語氣雖硬，但手上力度慢慢減輕。
楚晗依舊保持轉過身的姿勢沒動，此時兩人距離很近，她鼻息間全是江川禮身上清冽的味道。
若有若無，縈繞在她鼻尖久久揮之不去。
耳邊嗡嗡作響，她似乎又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心如鼓擂，響徹雲霄。
其中還有一道弱弱的聲音在瘋狂吶喊：“楚晗，別忘了，你要跟他保持距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