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小區路上就算途中碰到熟人聊天,楚晗緊挽著黎曼沒敢鬆手。
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媽媽又不見了。
開門進屋，她隨手把食盒放鞋櫃上，先扶著黎曼往客廳走：“媽,你先坐著休息會兒,我去做飯,你吃完就睡一覺。”
黎曼神色呆滯地坐在沙發上沒應聲，低下頭,兀自拿出給爸爸買的那件大衣在欣賞,完全沉浸自己的世界裡。
楚晗見狀緩緩垂下眼睫，轉身拿過食盒去了廚房。
午飯沒多做，炒個青菜,又熱了兩道肉菜，兩人吃完後,她便扶著黎曼進臥室午休。
楚晗坐在床頭看著黎曼睡著後，才輕手輕腳走了出來，她沒關門，搬了個凳子坐房門口,這樣能隨時觀察到屋裡情況。
黎曼這般糊塗的狀態還是爸爸剛走那兩年,隨著時間流逝,本以為她能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卻沒承想今天還是把楚晗嚇到了。
今天要是沒碰到江川禮他們,她盲目地四處尋找，真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
沒準還沒找黎曼,自己就得先崩潰。
資訊傳送成功，大約過了兩分鐘他才回。
耀眼，燦爛，又奪目。
江川禮：【那以後跟我別這麼客氣，有任何事也可以我，畢竟我們是同學。】
秋思擰：【哎呀，你不知道，我半夜就爬起來了，四周烏漆麻黑的，要我一個人上山也不敢啊。】
她以為還是江川禮，點進一看，竟然是秋思擰發來的幾組晨曦日照。
楚晗一張張點開觀看，秋思擰分別把待升，初升和升畢三種不同時間段的日出全拍了下來。
緊接著：【還有，我現在也是你的領導，你有這個權力理所當然找我幫忙，別怕麻煩，我很樂意。】
望著圖片中薄薄的霧氣在山間慢慢傳開，剛升起的日出還是一片淺藍，很淺很淺。
但足足那句“我很樂意”四個字，就能攪動她躁動不安的心。
她慌忙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水，仰頭一口氣喝精光，對著窗外深深舒了口氣，情緒才一點點平復下來。
秋思擰：【對了，我主要是想告訴你，下次有機會帶上你男朋友一起來看，跟相愛的人看日出，簡直太浪漫啦。你是不知道天亮的時候，我才發現周圍有好多對情侶，我一個單身狗都羨慕死了。】
之後這兩天楚晗都在家陪著黎曼，見她精神狀態有所好轉，懸著的那顆心才稍稍放鬆下來。
看到這，楚晗沒忍住笑出聲，下一秒，立馬抬手捂嘴，偏頭朝臥室裡看了眼，這才稍收斂笑意。
秋思擰被她這麼一誇，反而謙虛起來：【也沒你說得那麼好，你是沒看到我師兄的，他拍得也不差。】
還特意設定到了通訊錄首位。
楚晗對著手機螢幕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對啊，我一直把你當同學。】
江川禮：【楚晗，你當我是同學嗎？】
楚晗偏頭瞧了眼睡得不太安穩的黎曼，索性又找朱國進多請了一天假。
秋思擰：【晗晗寶貝，我拍得美不美？】
楚晗憋笑：【只是這樣？】
可轉眼間，紅光四溢，原本沉睡在黑暗中的世界瞬間被照得通亮。
也只能把你當同學。
楚晗重新坐回椅子上，本想刷重新整理聞來打發時間，順便清空一下腦子，恰時，微信“叮”一聲。
“晗姐，我們去食堂吃飯吧。”
楚晗看完這兩條資訊，心不可抑制跳快了兩拍，她不知道他對別的同學或員工如何。
楚晗從中參透到別的資訊：【哦，原來是和你師兄去拍的日出啊。】
她正打算退出微信頁面，江川禮就發來一條微信：【阿姨現在沒事了吧。】
秋思擰：【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沒想到他還掛念這事，楚晗嘴角輕彎了下：【嗯，她現在睡著了，今天能那麼快找到媽媽，還要謝謝你跟李特助的幫忙。】
楚晗快速回了幾個字，便急忙退出微信，她深怕自己陷入胡思亂想當中，去幻想那不切實際的夢。
她對著手機，心裡默默補了句。
不知為何，楚晗腦中第一時間蹦出來的人既然是江川禮。
意識到在公司要被同事看到或許解釋不清，思考片刻，她存了個大寫字母j。
楚晗點開通話記錄,看著那串還來不及署名的電話號碼,開啟編輯框，本想存上江川禮三個字，指間忽然停下。
楚晗：【嗯，秋大攝影師可以拿去參展了，保準一展成名。】
楚晗：【那這次把眼睛擦亮點，下次見面我可不想再看你穿一身綠了，確實有點辣眼睛。】
楚晗驚歎，原來這就是世間最美的自然景觀。
·
因請了兩天假，楚晗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忙著工作，辦公室和售樓大廳兩頭跑，直到飯點，才停下來喝口水。
秋思擰對她也不隱瞞：【看日後相處怎麼吧，沒準會把他發展成你妹夫。】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走神，她立馬搖了搖頭，之後又跟秋思擰聊了幾句，便收起手機。
爸爸沒了,她真不希望媽媽再出什麼意外。
李萌萌昨夜追劇到了兩點，一上午腦子都不在狀態，見楚晗忙出忙進，她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吃飽才有力氣幹活。”
楚晗放下水杯，眼神在她臉上掃了兩眼：“昨晚沒睡好？”
“嗯，一口氣追完我歐巴的劇，今早都困死了。”李萌萌說完，還張嘴打了個哈氣。
楚晗彎腰從抽屜拿出飯卡，搭著她的肩膀往外走：“韓劇真有那麼好看？”
她高中時就忙著學習，大學是邊學習邊打工，根本沒時間去追劇，工作以後就更沒那個心思了。
楚晗想，或許到每個年齡階段都會有喜歡做的事，她只是錯過了李萌萌這個無憂無慮的階段而已。
“簡直欲罷不能！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找一個像我歐巴那樣的男朋友，他不僅長得帥，還體貼細心，哄女朋友時還特別撩。”
李萌萌越說越來勁：“晗姐，你要是看到了，我保準你也會愛上他的。”
楚晗抿唇抵笑：“電視劇裡的男主都自帶濾鏡光環，現實生活中哪有這麼完美的男人。”
“誰說沒有！”
李萌萌挽著她的胳膊，小眼神環顧食堂一圈，湊進她耳邊小聲道：“其實咱們江總經理就是，既有錢又有顏，身材還一級棒，雖然不知道他跟女朋友相處是什麼狀態，就憑他在公司的為人處世來看，跟我家歐巴比估計不相上下。”
楚晗詫異地望著她，似乎沒想到她會拿江川禮來對比。
聽完她的形容，就算自己沒看到李萌萌所說的歐巴，但從江川禮的角度去幻想，似乎覺得她歐巴應該不錯。
畢竟，江川禮確實很優秀。
李萌萌看到楚晗臉上表情，急忙解釋：“晗姐，你別誤會，我沒有偷偷暗戀江總經理，只是拿他對比一下。”
“……”
楚晗猛然回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沒這麼想。”
李萌萌拍拍胸脯：“那就好，我雖然是顏控，但不是誰都會喜歡。”
兩人打完飯菜，找了個靠窗位置落座。
李萌萌喝了口湯，感慨道：“其實昨天我才知道江總經理原來是江大畢業的，江大啊！光聽名字就知道有多牛逼，像我這樣的學渣做夢都要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晗姐，這事你知道嗎？”她吃了口菜，扭頭問楚晗。
楚晗輕點了點頭：“知道，我們那屆他是高考狀元。”
江川禮那時的高考分數，不僅驚訝到所有同學，就連她們班主任都打了好幾個電話，再三確認考場不能作弊，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是大家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只是平時吊兒郎當，一副隨心所欲的人，竟然在最後一個學期的猛攻之下取得如此好成績，確實讓人不敢置信。
所以說他是天才都不為過。
從那之後，同學們還給他取了個戰神名號，直到現在校長還時不時宣傳他的逆襲事蹟，給高考生加油鼓勁。
“哇哦，江總經理好牛啊。”
李萌萌放下筷子，往楚晗身邊靠了靠：“我昨天不僅知道他是江大畢業的，還得知他為什麼從江城來到咱們宜市。”
聞言，楚晗吃飯動作一頓，偏頭看她：“為什麼？”
“小道訊息，聽說是江總經理和他爸媽打賭來的華盛，如果一年內能讓華盛業績提升到兩年前，那他的婚姻便能自由安排，他父母便不再幹涉。”
李萌萌說完，又輕嘆了口氣：“其實想想，出生在有錢人家也並非好事，婚姻要求門當戶對不說，還得父母安排，一半的人生都不能自己做主。”
楚晗捏住筷子的手緊了幾分，沒想到江川禮是因為這個原因來的華盛，上學時就聽說他家庭條件好，卻不知他家是江城最大的地產商。
難怪他會和女朋友分隔兩地，原來是為了讓兩人永遠在一起而做準備。
楚晗低頭繼續吃著飯，失落的同時心裡也默默下了某種決心。
不管他是為誰而努力，她將會力所能及去幫他完成這一年之約。
·
從楚晗得知這件事後，工作上越發賣力，穿著高跟鞋在售樓廳站幾個小時不說，下午還不斷約客戶看房。
一個星期的辛苦沒有白費，她成交了一套98平的現房，這也算是有了小小收穫。
而楚晗加班加點的工作狀態，無意中激發出一些在暗自提升業績的同事。
自從朱國進重新定製銷售目標開始，大家都在暗戳戳使著勁，畢竟華盛待遇好，誰也不想輕易離開。
一時間，加班成了銷售部的另一道風景線，就連李萌萌都一改之前的懶散，默默留在辦公室加班。
可兩天下來，她終究熬不住了，哀嘆道：“晗姐，我怎麼發現你請假回來後就變了呢，以前工作就夠拼命的，現在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狀態。”
李萌萌拿出鏡子對著自己圓潤的小臉來回照了照：“你瞧瞧，我不僅熬出黑眼圈，連細紋都出來了。”
楚晗笑著轉頭看她：“沒有，還是那麼漂亮。”
被人誇漂亮，李萌萌嘴角微微翹起，她盯著楚晗打量一圈：“晗姐，雖然你面板好，人也長得好看，可繼續這樣下去，人的精神狀態會崩壞的，還是得適當放鬆放鬆，要不然……”
楚晗知道她還有後話，昂昂下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李萌萌眨眼賣萌地笑道：“要不然我啥時候才能有個姐夫啊。”
楚晗先是一愣，隨後便笑了起來：“感覺身邊又多了個催婚的。”
“我是關心你。”
李萌萌收起玩笑，一本正經道：“晗姐，有時候你真得跟我學習，得讓自己活得開心點。”
從她認識楚晗以來，就感覺她身上揹負著一股隱形的重擔，時刻掛在肩頭，一刻都不敢讓自己鬆懈。
但楚晗不說，她也沒必要去深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
聽到她這話，楚晗嘴上笑容慢慢收斂，或許從媽媽生病那一刻起，她就沒有辦法讓自己放鬆，只能不斷往前衝，才能看到希望。
“嗯，是該向我們萌萌學習。”
於是這天她破天荒地沒加班到很晚，鬼使神差跑來了網咖。
——當局者@。
剛工作那兩年銷售壓力大，楚晗沒事就會來這邊玩幾局遊戲，多殺你個敵軍來釋放情緒。
不過這一年來得少了些。
她在前臺開好卡，剛轉身要去找機位時，一道熟悉聲響起：“嗨，楚晗，好久沒見你來了。”
楚晗回頭，便看到笑容滿面的姚亮：“嗯，最近工作有點忙。”
她看著前來開卡的人越來越多，便不在打擾，剛想說你忙，姚亮轉身從冰櫃裡拿出一瓶水蜜桃飲料遞給她：“喝吧，老同學請你。”
楚晗輕笑，抬手接過：“謝了，老同學。”
找到一處稍微安靜的地方，楚晗開啟電腦，把卡插進主機，沒一會兒，電腦顯示屏亮起，她點開常玩的那款網遊，熟練輸入賬號。
她玩得就一般般，純屬是為了讓自己減壓，並沒花多少心思去練習，時隔多月再碰，手指多少有些生疏。
兩局下來自己便成了隊中的菜雞，還好隊友都比較和善，她如此扯後腿都沒踢她出局。
這款網遊她使用的角色是安吉拉，中路攻塔攻到一半時，草叢內突然閃現出現對方敵軍。
她第一反應不是要跑，而是轉身與他對戰，但顯然對方有備而來，直接放了個大招，她來不及躲閃，一不小心被他殺掉大半血值。
楚晗憋著氣正想繼續進攻時，耳邊傳來一陣輕笑：“再不回家就要死了。”
她忽地扭頭，看到不知何時坐她旁邊的男人，驚訝出聲：“你怎麼在這？”
江川禮並沒接她的話，而是抬手指著螢幕，昂了昂下巴：“喏，已經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