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川禮這道突如其來的驚吼聲,在寂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突兀。
李哲然猛然從椅子上彈坐起來，一臉懵逼地看向身旁人，顯然對他此時的反應有些茫然。
就連前面開車的司機老徐，握住方向盤的手都不禁抖了兩下,好在是多年老司機才沒有跑偏。
“行,你們繼續往前走,到前方十字路口把李特助他們接走，我自己開車過去。”
江川禮結束通話電話,抬手捏了捏眉心,轉頭看向還在遊神的人：“你收拾東西和老徐在前面停下，等後面大巴車一起回市區。”
“喂，出什麼事了,幹嘛丟下我們？”
李哲然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川禮一把拉下車，直到被車尾氣燻了一臉,才猛然回神。
他雙手抱臂，目光幽幽地掃了眼荒無人煙的街道，這才徐徐轉頭看向一旁的老徐。
“……我們好像被他拋棄了。”
恰好一陣微風吹過，掠起路邊幾片乾枯的落葉,在空中晃悠兩圈又緩緩落下。
她想著車子應該沒走遠，邁開腿使勁往來時的方向奔跑，直到身上沒有一絲力氣，才緩緩停下腳步。
只是當她跑到站臺時，上揚的嘴角慢慢拉直。
忽然，身前覆下來一片陰影，緊接著瀝青路面發出一陣輕微的摩攃聲，隨後，一道清脆的喇叭聲猝不及防響起。
江川禮本想質問她為什麼不回資訊，但瞧見她臉上那抹綻開的笑容，責備她的心頓時消散。
江川禮此時沒空去關心兩人的陰影面積,單手扶著方向盤,邊給楚晗發去語音：“楚晗，你現在把所處位置發給來,我去接你。”
一時忘了，她揹包還在大巴車上，現在的她身無分文。
此場景顯得無比淒涼。
李哲然：“……”
思忖片刻，他轉動方向盤從出口方向開去，看看能不能碰上她。
楚晗後背靠在公交牌上，目不轉睛盯著來往的車輛，期間有幾輛車停下過，卻都不是返回市區的。
楚晗用力敲了敲無動於衷的手機螢幕，自嘲一笑：“關鍵時刻，你也跟我鬧罷工呢。”
楚晗迫不及待拉開副駕駛坐了上去，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平安落地：“我剛剛只是在想辦法怎麼回市區而已，不是在抹眼淚。”
看來太善良，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靜下心回想，隱隱發現有些事太過於蹊蹺。
楚晗剛走出民宿村口，一眼便看到前方有座公交站臺，失落的情緒瞬間又燃起了希望。
“江川禮，你是來接我的嗎？”
楚晗緩緩直起身，邁步繼續往出口走，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無語地笑了。
楚晗愣怔地抬起頭，當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以及男人那張俊臉時，彷彿黎明的陽光瞬間照亮她心底那份落寂。
二十分鐘後，江川禮拐進民宿村。
她喪氣地垂下頭，閒著沒事，無聊蹭著腳上那雙深藍色運動鞋，藉此來打發這漫長的等待時間。
她低頭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想給李萌萌打個電話，卻悲催的發現手機既然沒電了。
江川禮再次說話的聲音明顯多了幾分緊張：“楚晗,看到資訊請回復，讓我確認你目前是安全的。”
“才沒有。”
偌大的操場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還有大巴車的影子。
江川禮拿出手機繼續給她發微信，卻始終沒人回覆，只能開車繞著周圍轉圈，但依舊沒看到她人影。
半個小時前，楚晗拿完東西就快速趕往操場，到達地方時，瞬間傻了眼。
“對啊，怕某個笨蛋被遺落了會偷偷抹眼淚。”
把手機重新放回兜裡，沿著公路往外走，想著能不能碰上回市區的好心人載她一程。
前方路口掉頭,他加大油門朝民宿路口駛去。
哪有那麼巧的事。
按理說一個大活人大白天是不會出什麼事，但作為一個女生被團隊遺落，心理上多少會有些受傷。
楚晗笑著跑到車窗前，雙手緊緊握著降落到一半的玻璃窗上。
他急忙下車，進店詢問老闆才知道她真的回來過，說有東西忘拿了，來回不超過十分鐘，人已經走了。
其實她去拿手錶時就應該看明白，抽屜裡空空蕩蕩只躺著一塊表。
而且，還是被丟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
江川禮見她繫好安全帶，緩緩啟動轎車：“那想到了嗎？”
她深怕他說不是，一不小心開跑了。
老徐下意識攏了攏衣領,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不是好像,我們就是被江總拋棄了。”
一分鐘過去,中控臺上的手機依舊沒任何動靜。
而許顏身上飾品眾多，放一起的其它飾品都沒落下，卻唯獨忘了這塊手錶。
楚晗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對追上大巴車已然失去信心。
“……還沒。”
楚晗笑道：“不過我運氣好，等到了你。”
江川禮偏頭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傻樣，還好沒把自己給傻丟了。”
“……”
楚晗聽到他罵自己傻，也不生氣，反而笑笑：“丟不了，我還要回公司領獎金呢。”
江川禮無聲地勾了唇，順著她的話說：“那你別忘了，獎金還有我的一份。”
正午的陽光斜斜灑落兩人身上暖融融的，反射出來的光芒，耀得人有些發懵。
楚晗頭倚靠車框上，心情難得放鬆，也玩笑般著說：“放心吧，楚組長會公平公正的。”
·
上車沒多久，楚晗眼皮便開始打架，幾番掙扎後還是堅持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或許她今天真是累壞了，熟睡後竟然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要擱平時，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會打呼嚕。
專注開車的江川禮思緒忽然被衝散，他偏過頭瞧了眼，窩在副駕駛上的女孩早已經進入夢鄉。
她微垂著頭，整個下巴張藏在衣領裡，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小臉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粉紅。
蓬鬆的頭髮鬆鬆垮垮垂落在眉眼兩側，鼻樑上的那顆紅痣給她平添了幾分瀲灩勾人，垂下的眼眸莫名有種楚楚可憐的破碎感，像極了櫥窗裡擺放的易碎娃娃。
聽著她輕微的呼嚕聲，江川禮嘴角淺淺勾起，然而想到前一秒她孤零零站在公交站臺，垂頭無助的模樣，又讓人泛起一絲心疼。
還好他順著民宿村又轉回來一圈，才沒有讓她毫無希望的等待下去。
這地方偏，來往的車輛更是少得可憐。
她想搭順風車回市區。
說實話，很難。
江川禮放慢速度一路平穩行駛，途中不時偏頭瞧她一眼，見她睡得安穩香甜，也並未打擾。
進入市區，車流逐漸增多，前行催促的喇叭聲不斷響起，他剛想把半開著的窗戶升起，楚晗從睡夢中慢慢悠悠醒了過來。
她睡眼惺忪偏頭瞅了眼窗外，看到熟悉的街道，才發現他們回來了。
定睛一看，瞧著不像是回公司和回家的路線，偏頭問他：“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大家都在金鼎記吃飯，我們現在過去。”江川禮偏頭看她一眼，便收回視線。
“哦。”
楚晗低頭整理了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又攏了攏睡凌亂的頭髮，思考片刻，抿唇道：“江川禮，我不太想去吃飯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她兩天沒看到黎曼，挺擔心她在家怎麼樣。
再說，現在過去肯定被一圈人圍著詢問，她此時沒多少心情去解釋那麼多。
“行，我現在送你回去。”江川禮並沒問她原因，抬手轉動方向盤順著前方路口掉頭。
直到轎車緩緩停到小區門口，她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你趕過去吃飯吧。”
楚晗本想以員工的身份說聲謝謝，但抬眸看到他那雙光亮的黑眸時，嘴角彎了彎：“謝謝你送我回來，江同學。”
江川禮也彎唇笑開：“今天聽到你說太多句謝謝了，總感覺沒什麼誠意。”
“……”
楚晗眨眼：“那我請你吃飯？”
聞言，江川禮微低下頭，噗嗤一聲：“楚同學是不是忘了，你欠我的那杯咖啡都沒還喝呢。”
楚晗面色稍囧，很想說是他沒找自己兌現，現在反倒怪她忘記了：“行吧，那我欠你頓飯外加一杯咖啡，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微我，這次保準忘不了。”
“嗯，這還差不多。”江川禮跟她打完招呼後，驅動轎車離去。
楚晗望著車尾徹底消失不見，才轉身朝小區走去。
拿著鑰匙開啟房門，她邊換鞋邊扭頭往客廳張望：“媽，我回來了。”
黎曼正在廚房收拾碗筷，聽到她的聲音，沒來得及擦手就急忙走了過來：“誒，你不是說下午才能回來嗎？”
她偏頭看了眼牆上時鐘，剛好十二點半。
楚晗開門那一瞬就聞到家裡飯菜味，上前幾步挽著黎曼的胳膊，笑著說：“我沒跟同事們去吃飯，想著回來吃媽媽做的菜呢。”
“哎，那你應該早跟我打電話，我好等等你，這會兒我剛吃完。”黎曼拉著她往餐桌坐下：“你等著，媽媽把菜再熱一遍。”
“媽，你不用忙活了，我這麼吃就行。”
楚晗說著伸手去摸了摸電飯煲：“飯還熱呢，這天還不是很冷，能吃的。”
她快速起身去廚房洗了個手，端著碗筷又跑了回來，開啟電飯煲盛好飯，夾了塊肉末茄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黎曼還是頭一次見她吃飯這麼急，給她倒了杯溫水放旁邊：“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嗯，還是媽媽做的菜香。”
楚晗聽話的放慢吃飯速度，邊吃邊詢問黎曼這兩天在家這麼過的，聽她的描述來看，一切都正常，這也讓她安心不少。
吃完飯已是半個小時後，楚晗收拾好廚房，開啟冰箱時發現空了一半，扭頭看向坐在客廳的黎曼：“媽，等你睡完午覺我們去趟超市吧，冰箱都空了。”
“行，正好我也要去買些東西。”黎曼起身朝臥室走：“你也睡會兒，醒了咱娘倆就走。”
楚晗點頭：“好，我睡醒了叫你。”
·
下午出發去超市時，已經是四點之後。
楚晗在江川禮車上睡了一覺，本以為這次不會睡太久，卻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要不是黎曼叫醒她，非睡到天黑不可。
哎，看來太久沒運動，四肢都退化了。
潤華是她們小區附近最大的超市，不管舊城區，還是馬路對面的別墅區，購買商品幾乎都來這。
楚晗推著購物車跟在黎曼身邊，路過海鮮區黎曼回頭問她要不要吃蝦。
她知道媽媽不吃海鮮，偏頭瞧了眼價格，立馬搖頭：“媽，你挑你喜歡吃的吧，我現在沒那麼愛吃海鮮了。”
爸爸在世時，家裡條件還不錯，媽媽知道她愛吃海鮮，每個星期桌上都會出現螃蟹和蝦，有時候還有大鮑魚。
而爸媽都沒捨得吃，最後全進了她一個人胃裡。
“想吃就買，別老省錢給我看病。”
黎曼暗暗嘆口氣，她怎麼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一年到頭也不見她添件新衣裳，衣櫃裡除職業裝也沒幾件好的，休息在家還穿以前舊的，非說那樣穿舒服。
她想省錢帶她出國看病，這些黎曼都知道。
“媽，我真不喜歡，再說，食堂都有，想吃還怕吃不著嗎。”楚晗笑著哄黎曼：“媽，你看那草莓挺新鮮，咱們買點。”
“行，買點，水蜜桃也不錯。”黎曼注意力轉移，也沒再說吃蝦的事。
楚晗見媽媽認真挑水果的樣子，嘴角淺淺揚起，抬眸想看看別的水果時，餘光不經意瞥到收銀臺那抹熟悉的背影。
此時他雖然換了套衣服，但她一眼就瞧出那是江川禮。
他手裡拎著兩大包吃的，透過袋子能看到裡面不僅有蔬菜海鮮，還有不少女生愛吃的零食。
楚晗握住推車的手指緊了緊，臉上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心想，應該是他女朋友過來了吧。
“晗晗，晗晗。”
楚晗猛然回神：“啊！怎麼了媽？”
“喊你幾聲都沒反應，想什麼那麼入神。”
黎曼彎腰把水果放進車筐裡，抬腳繼續往生活區走：“馬上快到你爸忌日，我查了那天正好是你上班時間，別忘了跟你們領導請假。”
“嗯，我記得呢。”楚晗說完去看黎曼，見她表情還算自然，鬆了口氣。
爸爸剛走那幾年，一到這個時間，媽媽情緒就變得異常，糊塗不說還老認為爸爸在世。
每次吃飯，桌上必須擺上他的碗筷，落座後，回頭衝房間裡喊爸爸出來吃飯。
楚晗知道她是思念爸爸過度導致，也跟著配合，默默給爸爸盛好飯，不時跟黎曼說，爸爸誇她廚藝又進步了。
聞言，黎曼臉上總會露出笑容，她跟著笑笑，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媽媽心裡好受點。
從超市回來，黎曼便開始準備晚飯，楚晗不讓她多做，中午吃撐了，回來又吃了不少水果，晚飯實在是吃不下。
別墅區內，江川禮同樣在廚房忙活。
李哲然裹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對著廚房忙碌的人高聲指揮：“喂，多往粥裡放點海鮮，我喜歡吃，鹽別放多了，我喜歡吃清淡點。”
江川禮正在處理手上的螃蟹，聞言，不耐地轉身睨了他一眼：“要不你來。”
“我他媽現在是病患！你丫的還有沒有良心，要不是你把我們丟在路邊吹風，我能感冒嗎？”
李哲然理所當然坐起身，拿起桌上一包薯片氣呼呼開吃：“你現在照顧我也是應該的，我要嚴重了誰跟你跑腿！”
江川禮冷嗤一聲，轉過身繼續處理手中螃蟹：“體力差，非要怪別人，老徐年紀比你還大，人家不照樣好好的。”
李哲然吃薯片動作一頓，隨後，心虛地添了添唇：“……你怎麼不說我剛爬山下來呢，他就坐車裡啥事沒幹刷著劇，跟我能比嗎？”
他八百年沒爬山了，為了陪他追個人，容易嗎？
操，到頭來說他體力差，那是沒瞧見他在床上時候。
也很猛的好吧。
“行，我現在心情好，願意給你做頓飯。”
江川禮轉過身，懶懶靠在灶臺上，似笑非笑喊了句：“猛男，還有別的要求嗎？”
李哲然二話不說拿起沙發上抱枕朝他丟過去：“我操！大學時候的綽號你他媽還喊，別逼我去小同學面前畫蛇添足啊。”
江川禮側身躲過，抬手給他比了個大拇指：“惹不起，現在你是大爺。”
·
窗外的夜光透過樹叢，影影綽綽灑了進來。
或許白天睡多了，楚晗此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靠在床頭玩手機。
她手指慢慢滑動著朋友圈，翻到李萌萌剛發了這兩天去團建的照片。
九張照片裡全是玩遊戲的搞笑圖片，唯獨一張裡拍到了江川禮模糊的側影。
當時他眼神不知在看什麼，輕眯起的眸子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想到這，她忙退出朋友圈，翻到兩人的聊天記錄。
早上手機沒電，她回到家開機才發現好多同事都發來問候資訊，有朱國進，李萌萌，宇陽等一些人。
自然也有江川禮。
楚晗重新點開那幾條語音，靜謐的房間裡，男人磁性著急的嗓音徐徐蔓延出來，有種近在身邊說話的恍惚感。
低沉中，又莫名帶著一絲撩撥心絃的勾人。
她快速退了出聊天頁面，沒敢再聽下去。
楚晗把手機重新放回床頭櫃，雙手撐著墊子，正打算睡覺時，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幾聲。
她緩緩垂下頭，在肚皮上來回摸了摸，想到睡到半夜被餓醒的經驗，比丟了個大單還難受。
思及此，楚晗毫不猶豫掀開被子，從衣櫃找出一套外穿的家居服，拿上手機，輕腳輕手出了門。
老小區好處就是周邊設施齊全，不僅有藥店，學校，幼兒園，就連晚上出攤的小吃也特別多。
楚晗抬手攏了攏身上外套，眼珠子在各個小攤上掃了一眼，沒發現有什麼吃的能開啟她味蕾，只能扭頭朝不遠處24小時便利店走去。
店裡的關東煮，從她高中吃到現在百吃不厭，喝上一口靈魂的湯汁，總能饞上她好幾天。
點了幾樣她常吃的食物，掃完碼，端到靠窗的玻璃桌坐下，低垂著腦袋，添唇吃得極為滿足。
自然也沒發現窗外一晃而過的男人。
“催魂呢，藥已經給你買了，現在就回去。”
江川禮正從便利店門口經過，聽到電話那頭還要他帶宵夜，頓時氣笑了：“來勁了是吧，還敢提要求。”
李哲燃秒變可憐兮兮：“兄弟，大男人喝粥有幾個能飽的，餓了不很正常嗎？你就順便帶點吃的回來唄。”
“大晚上我去那給你——”
江川禮握住手機回頭環視一圈，正要收回目光時，餘光瞥見玻璃窗前正大口咬著牛肉丸子的女孩。
他站在原地看了幾秒，訕訕改口：“行，等著。”
結束通話電話，江川禮不疾不徐朝楚晗走去，不到一米距離時緩緩停下，隔著玻璃窗，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楚晗正吃得上頭，因為又辣又燙速度吃得有點快，突然，玻璃外的光線被一道高大身影擋住。
她下意識抬頭，當看清是江川禮時，咬到一半丸子驀地僵住，愣怔了半秒，她立刻扯過一旁的紙巾吐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
江川禮扯唇笑笑，抬步大搖大擺走進店裡，一眼便看到收銀臺前擺放的關東煮。
他挑了挑眉，腳步不自覺走了過去。
楚晗偏頭瞧他一眼，轉過身快速把紙巾丟進垃圾桶裡，還順勢擦了擦桌面。
不一會兒，男人沉穩的腳步緩緩走近，隨後拉開凳子的摩攃聲響起，他曲腿大咧咧坐在她旁邊。
楚晗咬了口海帶，徐徐扭過頭，瞧見他也端著一桶關東煮，好奇問：“你也喜歡吃這個？”
“不喜歡。”
“那你買來幹嘛？”
“給你的。”
江川禮說著推到她跟前，單手撐著下巴，低笑道：“剛剛瞧你狼吞虎嚥的樣子，想著應該是沒吃飽，給你加餐。”
“……”
楚晗瞬間被噎住，緩了緩，一時沒去看他，總感覺剛剛那一幕應該很丟臉死：“那有，是牛肉丸太燙了。”
“哦，這樣啊。”
江川禮依舊把關東煮推給她：“吃吧，反正都買了，別浪費。”
楚晗瞧了眼桶中已經煮入味的雞腳，勉為其難道：“我是幫你吃的，不是不夠吃。”
話落，她率先拿起那串雞腳。
江川禮見她口是心非的模樣，低頭輕笑。
“你那麼晚出來幹嘛了？”楚晗邊吃邊問他。
“喏，出來買藥。”江川禮晃了晃手裡的藥。
楚晗放下雞腳，偏頭上下打量他：“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李哲然。”
江川禮說：“他爬山感冒了，白天沒有那麼嚴重，晚上突然有點低燒。”
“哦，這樣啊。”
楚晗得知不是他，鬆了口氣，拿起雞腳繼續啃。
“好吃嗎？”江川禮抬了抬下巴，意思問這關東煮。
“啊？”
楚晗嚥下去，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挺好吃的，高中時我就經常來他家吃。”
“行，那等會兒給李哲然帶點回去。”
“……”
楚晗詫異看著他，想了想，委婉勸說：“李特助都發燒了，就給他帶這個不太好吧。”
“沒事，女孩喜歡吃的東西他都喜歡。”江川禮用實力在坑自己兄弟。
這話忽然讓楚晗想到什麼，躊躇片刻，試探問：“……那今天你去超市買的零食也是給他的？”
“嗯。”
江川禮漫不經心應了聲，半晌，驀地抬頭看她：“你今天在超市看到我了？”
“……”楚晗愣怔地點點頭，沒明白在超市碰見有什麼驚訝的。
“哦，那還挺巧。”
江川禮撐著下巴，偏頭懶懶地瞧著她，若有所思道：“我所有的第一次既然都被你撞見。”
楚晗：“……”
第一次？
她看見啥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