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耀眼的冥殺血戮之槍

那個叫古妮薇爾的女人離開後，公孫夜在一小段時間裡高興，媽媽終於不必再和窮困墮落的混賬男人吃苦了。

可是隨著時間稍長，這個瘦弱的男孩，還是會在每個雨夜，坐在門前小凳上看著漆黑雨幕，期待能從某處昏暗的光線裡見到某個身影。

他老爸也總會在這個時候坐在兒子旁邊抽菸，同樣靜靜地看著門外的黑夜，一句話不說。

公孫夜想也許是老媽的離開喚醒了老爸，這個邋遢男人在某天難得剃了鬍子，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服，也不喝酒賭博了，就在黃昏或者晚上坐著抽會兒煙，安靜得像座石像，眼神看不透。

那段時間的相處讓公孫夜對老爸的印象好了許多，於是男孩經常性跑外邊接更多的重活，天真的想著憑自己養活爺爺和老爸，併為老爸償還酒館的債，免得老爸又被人追著打個半死。

這樣的事情並未發生。

公孫夜可以經常性看見老爸經過那家酒館，然而酒館那些人卻沒有拿著各式武器跑出來找他討債。

公孫夜只覺得這是老媽悄悄回來過，幫老爸把債務還清了。

他老媽也的確派過人來這裡幫丈夫還債，還讓酒館那些人代她轉交一大筆錢給她丈夫，不過這些公孫夜並不知情。

不久後他們搬進了富人區，爺爺和老爸每天都可以穿上整潔得體的衣服，吃上各種美味佳餚，享受各種舒適，公孫夜也是如此，可沒了老媽的家，再好也會讓人始終感覺透著一股子落寞。

然而公孫夜在此之後從未在老爸眼裡看到憂鬱，混賬老爸似乎樂在其中享受其中，紙醉金迷的感覺彷彿讓他忘記了愛他的妻子。

這讓公孫夜對老爸的印象再次跌到谷底，男孩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每天閉門不出，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整天就是坐在彩花窗前看著天邊。

有時候公孫夜整天都不吃飯，但老爸從來沒關心過他，只有爺爺會關切地給他送飯，說好話安慰他。老爸這種時候向來都是在自顧自吃飯的，要麼就是在一個人抽菸，給人一種兒子餓死了他都不關心的感覺。

後來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賬男人也離開了。公孫夜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爺爺也不告訴他，自此之後舒適的大房子裡就只剩他和爺爺了。富人區的生活環境比原來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但孤獨的公孫夜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這樣物質充足的日子對他來說卻是煎熬的。

因為爸爸媽媽都扔下了他，以後是不是爺爺也要丟下他離他而去？

這樣不愁吃穿但孤獨憂鬱的日子持續了挺久，當公孫夜都已經習慣這種煎熬後，那個男人又在一個深夜淋著雨回來了。

他帶回了黃金的鍊金書頁，那是古籍上記載的聖物，上邊記錄了洗滌詛咒的秘術，能夠淨化一個人體內的毒素，即便是尼德霍格的詛咒之毒也能削減。

這種秘術是所有霧之國的人夢寐以求的。

由此那個名為公孫赴的男人成了尼伯龍根的大英雄，家喻戶曉的大英雄。

可公孫夜忽然覺得這個男人變得陌生了。古籍中只說過黃金之書存在於西邊的某處城市廢墟中心，而這個男人居然真的找到了它，並且從遍佈可怕怪物的廢墟中心帶回了一頁書。

一向廢物的混賬老爸竟然能瞞過怪物的視線，把那珍貴的東西從廢墟中心帶回來？又或者說他是從怪物中殺出重圍？那天雨夜中的男人衣衫襤褸，渾身是傷。

“老爸，你真的很強的對吧？”又是一個深邃的夜晚，外面下著大雨，公孫夜坐在那個男人旁邊，看著窗外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然是真的，嘿嘿。”以往總是用沉默迴避問題的男人，這個晚上出奇的沒有忙著抽菸而閉口不言。

吞雲吐霧間父親起身拿起一直放在牆角的那根鐵棍子，昂貴的菸斗被他隨意甩進垃圾桶裡，換作以前這傢伙決然不可能有這麼瀟灑的舉動，更大的可能性是會將廉價的菸斗也當成最寶貴的藝術品來儲存。

“你老爹當時找到那頁黃金書後，立刻就被好幾個“龍僕”發現，這些玩意兒瘋了似的大吼大叫，城市廢墟周圍的所有龍僕都被聲音吸引過來，匯聚成成百上千的怪物，跟洪水差不多衝過來，一頭牛在那都會被它們瞬間撕碎。

但是你爹我啊根本不在怕的，那些東西在爹眼裡就跟玩具差不多，爹當時就拿著這把槍，東一戳西一挑，那些怪物就像竄天猴一樣到處飛，斷手斷腳到處落，兒子你當時要是看到爹在那地方虐殺怪物的場面，肯定會聯想到趙子龍帶著阿斗從萬軍叢中殺出重圍……”

公孫夜老爸腆著肚子說得眉飛色舞，時不時揮動幾下手中那根一米多長的鐵棍子，看起來滑稽得不行。

坐在躺椅上的兒子閉著眼睛打著哈欠，男人的吹牛逼讓公孫夜越聽越困，那棍子雖然重得不行，可哪裡有槍的模樣，一米多長的槍？連槍尖都沒？

大家都叫他大英雄，可公孫夜更願意相信這傢伙是躲在某處地方，踩了狗屎運看到城市廢墟里跑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然後那人身受重傷支撐不住死了。

兒子心裡莫名覺得從城市廢墟深處帶回黃金書頁的大英雄根本不是父親，這個混賬男人只不過是運氣好竊取了別人的勝利果實而已，還故意把自己弄成傷痕累累的樣子，恬不知恥地接受了大英雄這個諷刺的頭銜。

“喂喂喂，兒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爹到底厲不厲害嗎？你之前問了那麼多次，現在老子說了，你這臭小子怎麼不認真聽？爹說的每一個字可都是真的！”公孫赴在兒子面前打轉跳腳。

“那你讓我看看那把殺人的槍。”

“這就是嘞。”公孫赴把那根其貌不揚的鐵棍子舉在兒子面前。

“老爸你別丟人現眼啦，你老實說，那東西是不是從別人那裡偷的？”公孫夜耷拉著眼皮嘆氣。

“當然不是！東西可是老爹親自殺進‘陌銅城’取回來的，歷盡千辛萬苦啊！”

公孫赴鄭重解釋道：“這把槍叫做“冥殺血戮”，嘿嘿，很霸氣的名字對吧？花了重金打造，一般人是拿不起來的，更別說將它開啟。它沒有被喚醒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被血喚醒後才會展露槍的形態。不過兒子……不是爹不想給你看，這槍挺邪門兒的，喚醒它之後總得殺死一些東西，要不然它就會失控，發瘋起來極其可怕。”

“牛都吹上天了。”男孩兒再次嘆氣，明顯不是很相信男人的話。

“咚，咚，咚，咚，咚——”

代表強烈危險已至的嘹亮鐘聲忽然響起，三聲鐘響是代表普通危險，城市裡的守衛可以處理；

敲鐘四次表示小部分龍僕湧進了城市，那些怪物會吃掉很多人類，守衛正在盡力拖延時間，提醒人們抓緊時間逃命；

而五次鐘聲，則說明大量的龍僕正在不斷闖入城市，守衛已經全面潰敗，提醒所有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代表絕望和死亡的最後鐘聲。

龍僕來了，那些可怕猙獰的怪物！

家裡的大門被強行撞開，一群人持著武器闖進來，正是之前酒館的那一批人，曾經將公孫夜老爸打得半死。

“老闆，貧民窟那邊已經淪陷了，那些東西很快就會蔓延到這邊來，這地方不久就會變成新的廢墟！”

絡腮鬍酒館老闆走進房間，語氣緊張急促，身後跟著十幾個身強體壯的武士。

公孫夜疑惑這傢伙居然喊老爸老闆，在這種生死關頭竟然不早點逃命，還有閒心跑這裡來。

“帶他們先走。”公孫赴扭頭看了下公孫夜和坐在客廳裡的老頭。

“等你回來，我給你倒一杯最好的白蘭地。”絡腮鬍男人拍拍公孫赴肩膀，命令手下帶著公孫夜和他爺爺離開。

“告訴古妮薇爾，我很愛她。”公孫赴看著眼前的老朋友，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點燃一根雪茄。

“這種事還是等你回來親自和她說吧。她是蘭斯洛特家族的人，我一向很膽小，大人物面前我說不出話的。”絡腮鬍男人衝他笑笑，轉身離開。

“爸爸你也跟我們走啊？你為什麼不跟我們走！”

公孫夜扭頭看那個男人還坐在椅子上平靜地抽菸，忽然心底升起一股極致的恐慌。

男孩奮力掙扎，可根本無法從兩個壯漢手中脫身，“放開我！放開我！”

“爸爸！爸爸！”男孩看著男人拼命喊，眼淚流得正如外邊狂撒的雨。

他和爺爺被壯漢架著離開，距離那個男人越來越遠。

上了馬車公孫夜仍在掙扎嘶吼，可被一個壯漢死死控制住，力氣素來很大的男孩，此時全然無法撼動那雙鋼鐵一樣的手臂。

鑲嵌著金帶和寶石的幾輛大型馬車在道路上快得像一陣風，從無數逃命的人身上碾過，血液像絲帶般向後蔓延。

公孫夜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們的死統統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這裡的其他人死完都無法讓他流一滴淚，隔著後方的車窗，他的注意力只在遠處那個抽雪茄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走出大門淋著雨，笑著吐掉嘴裡那根被大雨衝熄的雪茄。他手裡緊緊持著那根平平無奇的鐵棍，金屬的光澤在夜裡格外閃亮。

男人一直都能聽到兒子的呼喊，也知道兒子一直都在望著他。

“臭小子，喊這麼大聲，嗓子會啞掉的。”男人舒展身體嘿嘿一笑。

前方的街道已經被猙獰的龍僕填滿，天空也佈滿了飛行的怪物，牆壁和房頂上也有怪物正在爬動跳躍，爪子翻開牆皮和牆瓦。

它們組成一支狂潮般的怪物軍團向男人快速逼近，猩紅恐怖的眼睛腐蝕雨水，撕碎吞噬見到的所有活物。

“兒子，看好了，爹只教一次！”

男人在黑暗的雨中大喊，手指在鐵棍某處隨意一劃，鮮豔的血液浸潤金屬，喚醒嗜血長槍的狂怒，鐵棍轉瞬間變化成燃著火焰的長槍，赤紅色的光芒照亮黑暗。

成千上萬只龍僕向他撲去，面目猙獰。

“冥殺·血戮！”

男人暴喝，在雨中高高躍起。他的眼睛漲成血色，尖銳的黑色鱗片從他手臂和臉上生出，灼熱的火焰被他牢牢握住，耀眼的赤焰長槍刺向洪水般的尖牙利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