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動作已經很輕了,結果還是被這個變態發現了,如果可以的話,沈知意真的想把手上的包甩在蕭景淮的臉上。
想了想自己的處境,沈知意還是決定先穩住他,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轉過身子面對蕭景淮,
“快了,我還需要給稿子收下尾,你放心,我會在規定時間之前完成任務的。”
蕭景淮的手還是擺弄著那隻鋼筆,漆黑的眸子卻緊盯在沈知意臉上,看得沈知意是一陣發慌。
時間足足過了有三五秒,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臉卡粉了,不對呀,自己今天就畫了個淡妝,不存在卡粉的可能。
感受到男人的注視,沈知意只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小時候放學回家,有一段路的路燈是壞掉的,趕上天黑,她就總感覺後面有人在盯著自己,現在她的感受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工作都沒幹完,哪來的資格去吃飯?”
沈知意聞言都覺得好笑,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蕭景淮不知道勞動法是什麼嗎?
很明顯,男人純粹就是看自己不順眼,費盡心思給自己找茬,單是這棟樓裡員工就幾千人,也沒見到他和誰說出這麼不講道理的話。
蕭景淮繼續說道:
“你覺得是我的工作重要,還是你的工作重要?”
“你的。”
本來就錯過飯點了,被他這麼一耽擱,沈知意只覺得自己的胃像是著火了一般,被燎的生疼。
她現在只想做兩件事,一是在心裡狠狠的罵這個畜生,二是趕緊結束交談,好讓他放自己過去吃飯。
聽到沈知意的回答,蕭景淮像是個得意的孩子,把鋼筆放橫,輕輕甩過桌面,在桌子上留了一條淺淺的弧線。
“我都這麼累了,還堅持工作,作為助理,你難道不應該向老闆學習嗎?”
放你媽的屁!
熟悉沈知意的人都知道,她從來都不說髒話,是一個相當能控制情緒的人。可現在,沈知意心中氣急,她一個沒忍住差點罵出來。
你清高,你偉大,你那是給自己掙錢,我充其量就是給你打工,掙這點工資玩什麼命啊!
再說了,沈知意本來就是被自願上崗的,對公司工作的感情算不上是情深似海,頂多就是形同陌路。
她越想越氣,真想一走了之,卻不敢和男人撕破臉皮,她不願意承受惹怒這個男人的後果。
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催促下,沈知意只覺得一種無以言狀的劇痛從腹部傳來,白熾的痛苦像火一樣燃燒起來,深深的侵蝕著她的身體和靈魂。
蕭景淮正欲看看沈知意還有什麼話要說,對他而言,沈知意就像是一隻失而復得的野貓,說不定在哪個地方就撓你一下。
看見沈知意躡手躡腳從房間裡出來,這一幕忽然激發了他逗弄她的興趣。
蕭景淮把手裡的檔案放在一旁,等待著女人的回應,下一秒他卻看見女人的精緻的小臉變得蒼白,頃刻之間就虛弱下去,然後痛苦的用手捂住腹部,冷汗從她的額上冒了出來,彷彿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不見。
下意識的,蕭景淮就要起身攙扶沈知意,卻發現她絲毫沒有向自己求助的意思,而是轉身回到了助理辦公室。
他刻意坐在椅子上頓了兩秒,然後來到沈知意的辦公室,正看到她服下一粒止痛片,就著涼水灌了進去。
沈知意閉著眼睛倚靠在椅子上,劇烈的痛苦甚至讓她忘記了別人的存在,一兩分鐘以後,那種似乎是要把身體裂成兩半的劇痛減輕了不少。
沈知意眼波微微流轉,如雪似玉的臉上沒有任何內容,像是一種對於苦難的忍耐與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猶如深潭般的平靜,那琉璃般的眸子輕輕扇動,像是一朵寥落在風中的白曇。
感謝她的身體還沒有對止疼片產生過多的抗藥性,清醒不少的沈知意看見男人沉默的站在身前,眼裡是墨色一般的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起初只是對視,誰也沒有先說話,蕭景淮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沒料到沈知意的胃會差到這個樣子;沈知意則是完全不想搭理對面的人,要不是他沒事找事,她的胃也不會被那股熱灼巨浪一層層的來回洗涮。
還是蕭景淮先開了口,
“胃又難受了?”
雖然沈知意力氣恢復了不少,她還是不想搭理蕭景淮。她這麼難受全都是拜這個瘋子所賜,結果他還假惺惺過來問候自己,沈知意只覺得一陣噁心。
蕭景淮點了點頭,然後出門打了個電話,沈知意甚至在想,這個傢伙會不會良心發現,不打算折磨自己了?
在她看來,和蕭景淮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鐘,於她而言都是一種折磨,一種精神上的摧殘。
又給自己灌了兩口水,沈知意的精神總算是好了不少,她正想掏出手機給林嘉宜打電話,讓她給自己從食堂隨便打包點東西回來。
沈知意甚至在想,自己需不需要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總吃止痛片也不是個辦法。
之前自己忙著實習和學習,也沒時間去醫院看病,現在落在蕭景淮這個禽獸手裡,她的時間是被壓榨的死死的,連午飯都不讓她吃,這樣的老闆怎麼可能給自己開假條去看病呢?
再者說,衝他對自己那滔天的恨意,估計他巴不得希望自己死在他手裡才好。
這時,蕭景淮突然推門進來,把沈知意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在。
看見沈知意拿著電話,男人不由得揚了揚眉,開玩笑道:
“怎麼,這是要報警告我?”
沈知意沒心思和他打趣,實話回答他道:
“我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裡,我不敢報警的。”
聽了沈知意的回答,蕭景淮的臉色一僵,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原本升上來的好心情又沉了下來,只是冷著臉望著她。
像是沒看到男人不悅的神情,沈知意只是把手垂在膝蓋上,自顧自地說道:
“我只是想給林姐打個電話,讓她幫我打包些吃的過來。”
說到這裡,沈知意對上蕭景淮的目光,依舊無比清澈,但眼底卻藏著難以抹去的疲憊和哀傷,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
“我可以留在辦公室繼續工作,不去食堂,這都沒問題的。”
她用手扯著衣角,目光望向窗外,窗外高樓林立,人群熙來攘往,像潮水一般起起落落,她張了張口,艱難的說道:
“雖然我們有著這樣齷齪的關係,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記,在這裡,這個時間,我是您的員工,你應該對我有最起碼的禮貌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