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姓張,沒有大名,從小就在人家做雜役,人都叫他“張二毛”。

半壁城中有家大戶,戶主姓孫,孫柏,是個小地主。

羅向問就是這家一個雜役的兒子,但是羅向問可不是一般的雜役,他是他娘與孫柏的私生子,可惜孫柏無能老婆當家,家中僅有一個兒子,小妾生的全是女兒,因為兒子,要麼胎死腹中,要麼剛生下來沒兩年就夭折了。

孫柏也是在羅向問的孃親懷上了他之後他才知道這女人的生育能力有多強大,就一晚上,真的,就一晚。

羅向問天生對一般的毒都能自行免疫,這點倒是與南北有些相像,只是南惜澤,是對天下所有的毒當飯吃都照吃不誤,也因這個特殊的體質,勉強活到現在,現在南北感覺這個羅向問還是有些修仙的潛質的,簡直是個神人啊,幾天幾天的不吃飯還幹活還沒死,真挺能活。而且羅向問又修了些道法才不被人用什麼陰謀給弄死。

母子倆膽戰心驚的活了二十多年,也受了孫夫人凌辱二十多年。前些日子羅向問孃親死了,只是因為那孫柏喝多了酒又上了孃親的床,被孫夫人當場捉住,羅向問的孃親羅氏被連夜拖了出去,在一片月色正圓之時,被亂棍打死。

三天之後,羅向問在給孫府掃地時因為不小心打碎了孫夫人一個花瓶,被用棍子打了幾百下。七天之後,羅向問就上了蠻荊。

這人啊,有時候就要狠狠的逼一逼,才有前進的動力。

這孫柏呀,南北在孃親的記憶中看過的,有些印象,他本是一個修仙的小修士,當年在秦家手下一次奉命率領五百修士去追齊臨,還將帶著身孕的齊臨,逼進了蠻荊!

而齊臨,就是南北的孃親啊!

“這人,倒也與我有些私仇,可惜後來秦氏被滅了門,手底下那些修士,都被其餘幾家廢了武功了,這孫柏現在做起了商人,平日裡欺負些小門小戶倒也積了不少的怨氣,呵,來吧,你與我娘有恩怨,那便是與我有恩怨,既然積怨這麼深,那我就先解決了你吧。”

南北走進了孫府,進來二毛便喊他“向問,你又去哪了?整天都不見你人影,好在今天活少,我便連同你的一塊幹了。”

“謝了啊,二毛。”

“咱倆還客氣什麼啊,進來府中不是一直不得安寧嗎,夫人請了幾個仙家,現在晚上都不讓人隨意走動了,說是怕驚擾了這作惡的亡魂!”

“這麼邪乎啊,那這怨魂,是咱們自家院子裡的嗎,還是,我娘回來了?”南北說這話,還笑著往旁邊看了看“說不定我娘就在咱倆身邊坐著呢。”

“嘶。”張二毛嚇了一跳,汗毛都豎起來了“向問,有話好說,別嚇我。”別拿你媽嚇我。

“說不定真的是呢。”南北還若有其事的往地上拍了拍“娘,你坐。”

“得了,向問,我不知道這事,不一定是你娘她老人家。我最近聽那些內侍們說,好像是前一陣子老爺不知道從哪裡弄回來一個寶貝,是一把劍,當時大家都當這是寶貝似的,可是後來,有一天晚上有很多的鬼屍,都來了,要知道,這些鬼祟從不輕易來我們家的宅子,可是這些鬼屍,好像只是很單純的想拿那把劍。所以我猜,這把劍一定是什麼邪物。”張二毛說完,還對他這句話很滿意似的點了點頭。

“這劍,你可見過?”南北有些好奇。

“未曾見過,”張二毛搖頭,但是馬上就又想起來了什麼似的“但是有名字,叫,南北?”

南北一愣,嗯?

張二毛想想不對,搖了搖頭“哦哦哦,不對,不叫南北,叫東西!”

是了!是它是它就是它!

“東西?你可知它現在所在何處?”

“不知道,好像是賣了!”

“賣了?賣給何人?”

“這個我不知曉,主人家的事,我怎麼知?但是向問,你也別打這把劍的主意了,這劍挺邪性的。”

南北笑了笑,嚥了下口水,東西,那可是他的佩劍!從小一起長大的,陪他屠了數十仙門的!

想起東西,就想起當時煢孑為自己鑄劍之時問他叫個什麼名字,南北想了一想,說“既有南北,那便取名為東西吧,莫讓這方向,因我缺了兩個。”

今夜的月亮有些暗淡,已過酉時,耳邊突然響起一片聲音。

這聲音旁人聽不見,可南北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二毛,你以前不是總想著出府嘛,此次,我讓你有機會走如何?”南北衝張二毛眨了眨眼。

“算了,你怎麼有這個權利,我自小被賣入孫府,籤的可是終身的契約,孫家人怎麼可能放我走啊?”

“那若是這孫家人,全都死了呢?”南北眨了眨眼。

“你要幹什麼?”

“我?不是我,你聽見外面的鬼走路的聲音沒有?可能你聽不見,但是我聽見了,不遠了,他們這家人,很有可能活不過今晚!”

“那你呢,你跟我一起走嗎?”

“我,我便不與你同行了。”南北笑了笑。“我要留下來,親手殺了孫柏和孫夫人,給我娘報仇。”

“向問……”張二毛的聲音都顫了。

“你走吧,替我好好活著。”南北說出了羅向問最想說的話,羅向問啊羅向問,你說你,張二毛沒錢沒房沒顏值,就衝著他這一個好字你就一心一意的?

南北從樹上抓下來一片樹葉,祭到半空中,畫了個圖,唸了個符,在往張二毛身上一貼。

“你走吧,不要再回仙家了,在塵俗中走完一生吧,二毛,你是個好人。到了塵世之中,便再也沒人能夠束著你了。”

張二毛的眼角滑出了淚水。

南北催動符咒,一陣光劃過,張二毛被傳送走了。

“從此,你便天地為家。”

南北坐了一會,站了起來,已經很晚了,他該開始行動了。

羅向問找他,無非是想要他給他報仇,而這報仇的物件,便是殺了這些平日裡對羅向問和羅向問的孃親不禮貌的人。

來吧,我成為你以後的第一場屠殺。

屋子裡有幾個道士,最年輕的不過十幾歲,還是個孩子,應該是哪個老輩帶出來見世面的。

這些人應該不是出來招搖撞騙的,這仙家氣度,雖然不是什麼名士,但應該還能有點本事。

南北給孫夫人上了杯茶之後,站在了孫夫人旁邊。

孫夫人一直沒喝,可能是怕羅向問下毒,現在她一看羅向問就感覺他能馬上拿出一把刀來把她捅死。

“孫夫人,今晚這些鬼祟肯定還是不死心會來,這畢竟是鬼屍,定會對這南北生前的東西有些無法言說的情感。”一個老者摸了摸鬍子說。

情感?我的東西,他們有個屁情感?南北想。

“這鬼祟可是吃人的東西,還是請您不要出屋,避免夜行衝撞了這些東西造成不必要的禍端。”另一位老者說。

“這是自然。”

最小的那個小孩喝了口水,南北看了他一眼,頓時有些害怕。

白衣,析家人,怪不得坐在正位,一副面色嚴肅的模樣。

析家養小孩遲早都養成木頭!

這小孩白衣虎紋,是析家正門弟子,不知道他是跟誰來的,還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不可能,析家人哪怕是出去除祟也要經過門仙的批示,偷偷跑出來回去就是一頓罰,平時要是析潯罰的還好,一旦去了清規閣領罰,那一道天雷劈下去人就要掉個幾層皮。那地方,南北這輩子都不想再去了。

作為析家弟子,還是一個小弟子,如果出門就肯定不是一個,要麼是兩個人,要麼就是一個長輩帶著,就算不是經常在身旁的守著也不會離得太遠,這孩子,是跟誰出來的?若是小輩還好,要是一個老輩那就完了,自己十有八九會被認出來然後重新回去作古。

果不其然,沒一會外面就又進來了一個小輩,這少年與這個孩子長的有些相似之處,但是看著表情又完全不像,就像析老二和析老三一樣,一個媽生的,就是除了長的有點像之外,沒有了。

南北正在想著,一個老者突然指著他說:“這位,叫什麼名字?”

南北嚇了一跳“我?”

“正是,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道長想必是記錯了,這人不過是我府上的一個奴僕,出入範圍都在這半壁孫家莊,您是仙家名士,怎麼可能見過他呢?”孫夫人說道。

“不不不,他這身姿儀態倒真像是我許久不見的一個人。”

南北抬頭,這人他真不認識啊,前世今生,都未曾見過。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另一位老者問。

“在下羅向問。”南北說。

“羅向問?”另一個人皺了皺眉“可是前段時間名動汴梁城的那個?”

南北一想,完了,名動汴梁?什麼事啊你讓我咋編,羅向問,當時你給我記憶的時候能不能把這段帶上?

“對我孫家來說這可是一個恥辱,道長莫要再提。”孫夫人說。

南北正想說沒事你提一下唄就聽見大門之中開始了一陣陣的敲門聲。

這聲音有些倉促,人很多,越來越多,一股很濃厚的怨氣襲來,讓南北有些舒服。

這怨氣,得勁。

“來了,大家做好準備,這些鬼屍能來找南北生前的仙器定是與他生前有仇,看這怨氣,這仇可能還不小!”一個人說。

“南惜澤這人真是麻煩,出生的時候那麼多事,活著那麼多事,讓他死還那麼多事,死了之後都十年了還有那麼多事!”

“前輩,鬼祟來了我們除祟便是,這魔尊既然已經死了便不必再罵。”析家小輩開了口,眾道長還都挺聽話。一齊閉了嘴。

陳陵析氏,果然是名聲極好的,最起碼能讓人乖乖聽話。

“燭憐,不知這次析三公子來了沒有?”一個老者問。

“三公子在汴梁城中陪四公子,若有了我們不能處理的情況定會趕來。”析盈說。

“那這是最好。”一個老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