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傻了,她嚇得嗚嗚咽咽,所有的話都被霍九淵堵在唇裡。

他的吻又兇又野。

迷迷糊糊中,程鳶察覺到……

她陡然一驚,雙腿用力踢了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

霍九淵眼神陰鬱,“裝什麼貞潔烈婦,都和林初旭同居了一年了,別告訴我你們從沒有過。”

“你能和林初旭,和我為什麼不可以?”

他的聲音驟然提高,“你嫌棄我,是不是?”

聽到這些話,程鳶抗拒的手和腿,忽然垂了下去。

她羞憤交加。

她要用事實,打他的臉!

雖然,也許,沒有什麼用。

可是她就要他知道,她不是那種人,不是他想的那種人!

林初旭的父親林東昇,是她爺爺的學生。

林東昇聰明好學,家境貧寒,是程家一直資助他上完大學,又扶植他成為珠寶商人。

她和林初旭青梅竹馬,小時候總在一起玩,兩個人總被長輩打趣。

後來林初旭出國讀書,他們有幾年沒見,但是一直有聯絡。

程家破產後,林父林母並沒有嫌棄她,反而一直說她就是他們期盼的兒媳婦,非要她來林家住。

林初旭有私宅,一開始他們想讓她住林初旭那裡,她沒有答應。

雖然這年頭婚前性行為根本不算什麼,但是程鳶不想讓別人說閒話。

她和林初旭之間什麼都沒有,霍九淵憑什麼冤枉她!

窗外,忽然響起一聲驚雷,瞬間大雨傾盆。

三月北方的天氣,說變就變。

無數雨線,從天降落,籠罩大地,滋潤萬物。

小草奮力破土而出,花朵靜悄悄地綻放。

院中幾棵桃樹,胭脂一樣的花瓣沾滿了雨水,萬千水珠滾動著,凝聚著,又撲簌著落到地上。

屋內的氣溫節節攀升。

霍九淵也沒想到程鳶忽然就放棄了抵抗,他還以為是程鳶被他說中了心虛,心裡更加惱火。

他恨程鳶,恨林初旭,也恨自己。

是他無能,才讓林初旭有機可乘。

他惱了一陣,又忽然笑了。

他喃喃地道:“也好,我又不在意這個。”

他的語氣裡帶著嘲弄,“說起來,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赤誠相見了。”

程鳶的眼角不自覺地落下一滴淚,她知道霍九淵在說什麼。

那一年,霍九淵被吳希文那夥人打得厲害,躲在他住的閣樓裡一天一夜都沒出門。

程鳶聽僕人說了,好心拿了藥前去看望。

霍九淵一直莫名地討厭她,她也存了心思,希望借這個機會,能讓他對她改觀。

那個閣樓,逼仄,壓抑,簡陋。

十四歲的程鳶又嬌又美,穿著白色流蘇盤扣外套和綠色真絲提花半身裙,頭髮用一個翡翠簪子挽起,細白的手腕上套著價值千萬的古董翡翠鐲。

滿身汙血的少年躺在榻榻米上,身子又瘦又長,似乎只剩下一把骨頭,唯獨一雙眼睛,像野狗般閃閃發亮。

兩個人形成極強的反差。

程鳶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襬,勸他不要再和吳希文他們起衝突,勸他吃藥。

她說話的時候,裙襬不小心蹭到榻榻米上面的血,她不自覺地皺眉,後退了一步。

這個舉動激怒了霍九淵。

他竟然不顧她哭喊反抗,把她的外套,裙子,內衣……一件一件地脫了下來。

“程鳶,你就是個偽君子。”

“你的朋友們欺負我,你不去阻攔他們,卻跑這裡來說我,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

“少假慈悲了,在你眼裡,我的命都沒你一條裙子重要吧。”

其實,程鳶是因為這條裙子是奶奶送的生日禮物,所以格外愛惜。

但是霍九淵瘋狂的舉動嚇到她了,她根本想不到解釋,就哭著抱著衣服落荒而逃。

自此,她躲了霍九淵幾個月,直到霍家來人把他接走。

程鳶想到這裡,又覺得有些委屈。

當年,她也沒有坐視不管,但是少年野性,打起來一個個不顧性命,她哪裡拉的住。

霍九淵被打得狠,下手更狠,那群紈絝子弟也時不時地渾身掛彩。

她還被帶大的奶媽罵了一頓,說她是千金小姐,摻乎男孩子打架做什麼。

她當年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女,哪裡有那麼多的手段平息雙方的矛盾。

沒想到霍九淵如此記恨她。

驟然的疼痛把她拉扯回現實,淚水逐漸吞沒了思緒。

她哭起來的樣子也絕美。

本來淡顏系的長相宛若浮上了一層胭脂,眉眼之間滿是媚態。

霍九淵發出一陣無意識的嘆息。

他清瘦的背部緊繃,形成性感的弧線。

纖薄的面板下,肋骨分明。

他在孩童的時候就過於高大,長得太快,又吃的不好,所以即使到了睥睨天下的地位,也依舊是一副偏瘦的骨肉。

窗外的雨,忽而滂沱,忽而潺潺,時急時歇,下到晚上才停了下來。

半夢半醒中,程鳶彷彿聽到霍九淵在她耳邊低語: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