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康是被敲門聲吵醒的,直到開啟大門,看到禮部官員的服飾,錢康才想起昨天楊健說今天禮部的人會來。

禮部的人給錢康送來一套衣服,叮囑她今日申時進宮面聖。

“宮宴不是明日嗎?”錢康問。

禮部官員客套地笑答:“面聖是莫大的福氣,簫大人還是要惜福才是。”

“敢問今日都是哪幾位大人去面聖?”錢康又問。

禮部官員瞥了錢康一眼,回道:“我們只是禮部官員,按上頭吩咐辦事。您要想打聽的再細一些,得問海公公。”

海公公?錢康印象裡沒有這樣一個人,但是他們既然這樣說,想必是御前大太監。

錢康雖然是第一次入朝堂,卻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有勞諸位了。”

送走禮部官員後,錢康去了一趟集市。百姓家裡是沒有計時器的,就是靠寺廟的鐘聲和打更人的提醒算時間。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聽聽雞鳴,看看太陽便能算出大概時間。

錢康沒有這樣的本事,他們屋裡有計時的沙漏,但是全部的沙子已經在另一端停留了好久,一直都沒有人將它們重置。

集市裡有個日晷,錢康要去那裡看一下時間,而且需要重新請個大夫看一下簫玄的情況。

錢康先去請了大夫,回去的時候去看了日晷。現在還不到午時,還早。

大夫給簫玄號脈的時候,簫玄剛好醒了。他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除了滿眼的血絲,他甚至沒有頭暈腦熱。

送走了大夫,簫玄虛虛地衝錢康招招手:“雷,我餓。”

“有飯,你等著。”錢康快跑到灶房,灶房裡的火爐還有餘溫,粥已經煮的只剩下小半鍋,錢康盛好粥,給簫玄端過去,“就是溫的,直接喝吧。”

簫玄幾口就將整碗粥喝完,胃裡有了食物,那股灼燒感終於淡下去了。

錢康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嗎?”

簫玄喝完粥後就開始愣愣地發呆,他聽到錢康問他,知道錢康問的是什麼,費力勾動唇角,對錢康扯出一個苦笑,從他的聲音裡就能聽出他現在有多虛弱:“沒事了,雷,不用擔心我。”

錢康明顯不信他的話,眼神裡的擔憂濃得像能溢位來。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簫玄自顧自地說道,“我會好好活著,他走之前說過會在地下等我,他還等著我們再次相聚時,聽我講這人間的趣事。”

錢康無意識扣著手指:“帶我去見見他吧,給他上炷香,燒點紙。”

“不用了。”簫玄這次的笑,笑的真心實意,“他不想讓人打擾,我將他埋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想要一個人安靜地等著我跟他團聚。”

錢康眼神有些飄,問他能不能開棺驗屍的話就在嘴邊徘徊,可就是張不開嘴。

“我答應了他,在我死之前,不會去找他,不會去想他。我會好好活下去,連他那份一起活。他說過死後也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嗯,那很好。”錢康真心地說道,“聽起來他很愛你。”

簫玄笑眯了眼,說話間還是透著虛弱,但是語調卻帶了歡快:“不是聽起來他很愛我,而是他真的很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