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翠心
全家被滅門後我還陽了! 某君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錢康讓跟隨的僕從回去跟楊健說一聲今晚上不回去了,自己跟嗅春坊裡的姐兒打聽了京城比較有名的首飾行,領著幾個僕從僱了嗅春坊的馬車去挑了些上好的首飾。
首飾都放到鑲嵌著珠寶的首飾盒內,錢康又讓車伕在鎮國將軍府前街等她。她自己提著禮物,走到將軍府門前。
將軍府大門緊閉,幾個穿著飛魚服佩戴著武器的青年站在門邊守著。
錢康上前恭敬道:“勞煩通稟下,學生求見金夫人。”
穿著飛魚服的其中一人嗤道:“堂堂鎮國將軍夫人,也是爾等想見就見的?來的時候也不打聽打聽這京中是個什麼形勢,膽敢擅闖將軍府!”
幾句話嚇得錢康臉上血色盡褪,急急解釋道:“大人,學生只是求個通稟,並非擅闖啊!我與將軍夫人在幷州屋抵相鄰,受了夫人頗多照顧,今日來京趕考,理應來拜訪一二,何錯之有?”
這人哼笑道:“怎麼,你的意思是我堂堂錦衣衛正三品堂上官誣衊你?來人——”
隨著他一聲令下,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一把扣住了錢康的脖子,將她往後巷拖去。
錢康臉憋得通紅,倒退著被拖了兩三米。不遠處拐角有兩個人騎著高頭大馬並肩行來,錢康掙扎著大喊道:“金哥!!救我——”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鬆開,大量空氣爭先恐後湧入肺部,錢康忍不住蹲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有意思,看來還真是熟識。”
錢康抬起頭,望著這位剛剛下命令拿下她的錦衣衛。
錦衣衛眼神掃過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又將目光投向漸漸走近的二人:“金少將,這人專程來拜訪金夫人,不知少將軍可識得他是何人?”
金忠望過來的目光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皺著眉將頭扭了回去:“這樣胡亂攀親送禮之人,我將軍府趕出去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趕走便是。”
錢康被那一眼冷到了,她嘴唇煽合,終是低下頭沒再說話。
探尋的目光落在錢康身上:“少將軍當真不認識?”
還未等金忠開口,錢康就悶著聲音回道:“不認識,在幷州也不認識。我、小人一時鬼迷心竅,聽聞將軍夫人好說話,過來想攀個同鄉的關係。”
頭頂傳來金忠冷酷的聲音:“滾。”
錢康咬著齒邊嫩肉,含著淚躬身快步回了前街。一上馬車她就吩咐道:“回嗅春坊。”
在馬車上調整好情緒,才發現買的那些首飾掉在將軍府門前忘了撿。她爹一共就給了她五千兩的銀票,買那幾樣首飾花了一千多兩。若是送到金夫人手裡還成,如今禮物沒送到,白白丟了一千多兩銀子。
錢康是萬萬不會再回去找首飾的,半年多不見,金忠長得更高了。說不認識她時的眼神冰得她打顫,是呀,人家堂堂鎮國將軍的獨子,怎麼會跟她這種人當朋友?怕是說出來都怕拉低自己身份吧。
那個錦衣衛稱呼他什麼來著?少將軍?看看差距更大了,人家少將軍怎麼會跟自己一個區區秀才做朋友。
錢康癟著嘴,委屈地亂想著。她不敢相信那樣護著她的金哥,怎麼會到了京城就變得不認識她了。她一直聽他爹講階級的不可跨越性,跨階級就像登天一樣難。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跟那些有權勢的沒法比,人家看不上他們。她一直不當回事,覺得他爹亂講,還拿金忠舉例……
叩叩叩地敲門聲響起,錢康甕聲甕氣問了聲:“誰?”
門外傳來女子聲音:“公子可要伴讀?”
“不要!讀什麼讀,小爺讀夠了!”
女子似乎輕笑了下:“公子可想找人談談心?”
錢康猶豫了,半晌說道:“來一個吧。”說完又補充道“找個比我矮的過來。”
門外腳步聲淡去,很快又有一個輕輕巧巧的腳步聲靠近,依舊是叩門聲:“公子,奴是翠心,來伺候您的。”
聲音聽著軟糯,錢康開啟門,皺著眉問:“……你多大了?”
門外比錢康矮半頭的小姑娘乖乖巧巧施了個禮,回道:“奴十四了。”
錢康讓開門口:“十四了,倒是跟我一般大。”
小姑娘關上房門,走到桌邊拿著茶壺:“奴給公子斟茶。”
錢康看著她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紀,卻已經開始伺候人了,不知怎的心裡不是滋味:“你……你是怎麼落到這裡的?”
小姑娘將茶水恭敬地端到錢康跟前,回道:“奴原是禮部侍郎之女,爹爹犯了事,家裡男眷被髮配邊關,女眷都充入了妓坊。”
錢康驚訝道:“多大的事兒得這麼幹?”她在幷州混跡的幾間妓院,裡面的姑娘或是被賣進去或是活不起自願進去的,還真沒有這麼小年紀的姑娘。官家的女兒淪為妓子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奴不清楚,奴來這裡的時候剛剛滿月,娘也撞死了,是這裡的姐姐們將我養大的。”
錢康一副見鬼的表情問道:“這裡的其他姑娘,不會也都是官家出身吧?”
小姑娘掩嘴笑道:“公子不知道嗅春坊是官家妓館嗎?這京中凡是帶‘坊’字的都是我們這種官宦家的女眷發落的地方。”
怪不得這裡的女子能吟詩答對。
錢康問道:“能贖身嗎?”
小姑娘明顯情緒低落道:“不能呢公子,只要活著一日就得待在這裡。除非家父翻案,否則……”小姑娘嘆了口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你們這兒能包嗎?”
翠心點頭道:“可以的,公子看上哪個了,可以跟媽媽說。”
“要是包你一年要用多少銀子?”
“什麼?”翠心面驚訝,又快速將訝色隱藏,答道:“像奴這樣的,一年要六十兩白銀。”
六十兩不過是在這裡住六天的房錢,僅僅六天的房錢就能包養一個小姑娘一年。錢康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這裡的姑娘原本個個都是她趕不上的。錢康愛去花樓找姑娘們尋樂,花樓的姑娘陪吃陪喝說話好聽還能給她唱小曲,這是第一次,她在花樓裡體會到無常。
“我包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安排你再伺候旁人了?”
翠心眼睛亮亮地答道:“是,只在後院做一些雜活便可,前院就不來了。”
錢康訝然:“還得做雜活?”
翠心抿唇笑道:“總不能被包了就當自個兒又是小姐了,不用來前院已經是天大的好處,哪裡還求那麼多。”
錢康掏出一百兩銀票:“你去跟媽媽講,我從今兒開始包你。”
翠心接過銀票,衝錢康施了禮出了門。錢康聽出她的腳步比來時匆忙得多。
翠心回來後,面上有明顯的喜色,對錢康也親近了不少。錢康趴在桌子上,聽她細聲細語地講奇聞軼事,倒是得了趣。
一直聊到子時,翠心將床鋪好,過來攙錢康:“奴伺候公子歇息。”
錢康擺擺手,說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起來。”
翠心打好洗腳水等在床邊,錢康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先上去睡吧,一會兒我自己洗了腳再睡。”
翠心自己更衣,有些僵硬地躺在床鋪裡面。
錢康打著哈欠洗完腳,幫翠心往上拉了拉被子,自己重新拽出一床新被,倒頭就睡。
一連幾日,錢康都只是跟翠心聊聊天吃吃飯,沒有越矩的行為。翠心望向錢康的目光帶了感激,這天突然跪下來衝錢康磕了幾個頭,把錢康嚇得不輕。
離春闈還有月餘,錢康白天要去狀元樓找楊康打卡,拿著書裝模作樣唸叨幾句。所幸楊康也顧不上她,整日裡忙著跟那些有真材實料的學子交流。
將軍府她再沒去過,金忠既然裝不認識她,再去也就沒啥意思了。交朋友也得個你情我願不是?
錢康整日裡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茶館聽說書上,聽過癮了再回去跟翠心聊聊,倒是過得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