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全真教之危

殘月如鉤，懸掛在終南山巔。重陽宮前的青石板上，血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王重陽的道袍下襬已被鮮血浸透，卻仍挺直腰背站在宮門前，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郭靖扶著一根斷柱喘息，右臂的傷口又滲出血來。他望著滿地狼藉，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震撼——重陽宮作為天下玄門正宗，竟被人攻破宮門，這是近百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師父！“丘處機踉蹌著從偏殿奔出，道冠歪斜，手中長劍已斷，“藏經閣...藏經閣的《先天功》秘籍不見了！“

王重陽身形微晃，郭靖急忙上前攙扶。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手掌竟在微微顫抖，郭靖能感覺到一股寒意正從他體內滲出。

“不止《先天功》。“王重陽聲音嘶啞，“他們拿走了重陽宮鎮宮之寶——七星燈。“

在場眾人聞言皆變色。公孫止手中摺扇“啪“地落地：“傳說中能窺天機的七星燈？“

楊過站在廊柱陰影處，看見小龍女素來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惶。他悄悄挪步靠近，低聲問：“師叔，那燈很厲害麼？“

“燈不重要。“小龍女嘴唇幾乎沒動，聲音細若蚊蠅，“重要的是燈油——那是用《九陰真經》作者黃裳的血液提煉的。“

楊過突然覺得胸口發燙，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血脈裡甦醒。他下意識按住心口，卻摸到母親留給他的玉佩正在發燙。

寅時三刻，重陽宮偏殿。

王重陽盤坐在蒲團上調息，七竅中仍有淡淡白氣溢位。郭靖守在門外，聽見裡面傳來壓抑的咳嗽聲。馬鈺端著藥碗經過，被郭靖攔下。

“馬道長，王真人的傷...“

馬鈺搖頭嘆息：“師父強行動用'先天一氣'，傷了根本。最麻煩的是...“他壓低聲音，“五毒蝕心散的餘毒未清。“

忽然殿門洞開，王重陽的聲音傳來：“郭大俠，請進。“

殿內燭火搖曳，王重陽的臉色在光影中顯得格外蒼白。他示意郭靖坐下，突然問道：“你可知道三十年前華山論劍的真相？“

郭靖一怔：“不是五位高人比武論劍麼？“

“那只是表象。“王重陽從袖中取出一塊龜甲，上面刻著古怪符文，“當年我們五人其實是為了封印這個。“

龜甲在燭光下泛著青銅色澤，郭靖湊近細看，發現那些“符文“竟是極細小的血絲在遊動。他本能地後仰，感到一陣眩暈。

“這是西域魔教的'血神子'，能寄生人體。“王重陽指尖泛起金光，壓制著龜甲的異動，“當年我們將其分作五份封印。如今看來...“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楊過慌慌張張衝進來，手裡捧著那塊發紅的玉佩：“郭伯伯！玉佩...玉佩在發光！“

王重陽猛地站起，道袍無風自動。他盯著玉佩上漸漸浮現的血色紋路，臉色劇變：“不好！他們用七星燈啟用了血脈感應！“

後山禁地，一道黑影站在懸崖邊緣。血衣僧揭開血紅袈裟，露出佈滿詭異紋身的後背。李戡、李錚跪在一旁，恭敬地捧著一盞青銅古燈。

燈芯無火自燃，泛著幽藍光芒。血衣僧將燈高舉過頂，月光突然變得血紅。山風驟停，整座終南山的蟲鳴鳥叫瞬間寂靜。

“以燈為引，以血為媒。“血衣僧的聲音忽然變成男女混響，“恭迎聖主歸來！“

燈芯爆出一團血霧，在空中凝結成模糊人形。與此同時，重陽宮內的楊過突然慘叫倒地，全身血管凸起，面板下彷彿有無數小蟲在蠕動。

“過兒！“郭靖想要上前，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小龍女閃電般點住楊過七處大穴，從懷中取出一塊寒玉按在他眉心。寒玉觸肉即化，楊過體內的異動稍緩，卻仍在持續。

“必須去古墓！“小龍女抱起楊過，“只有寒玉床能壓制血脈反噬！“

王重陽攔在門前：“來不及了。“他咬破手指，在楊過額頭畫下一個複雜符咒，“這是當年黃裳留下的禁制，能暫時...“

話未說完，後山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將雲層染成猩紅。眾人奔出大殿，看見血雲中隱約浮現一張巨大的人臉。

“黃裳...“王重陽踉蹌後退，“他們竟真把你...“

血雲突然收縮，化作一道流光朝重陽宮射來。郭靖本能地運起降龍十八掌，卻被流光輕易穿透。千鈞一髮之際，楊過猛然睜眼，瞳孔已變成詭異的金色。

“滾回去！“少年清亮的嗓音裡混著蒼老的呵斥。他胸前玉佩炸裂，一道青光與血光當空相撞。

血浪掀翻了半個重陽宮。當塵埃落定，眾人發現楊過昏迷不醒，而地上赫然多了一行觸目驚心的血字：

“七月十五，血月當空，九陰歸位“

那字跡彷彿是用生命書寫而成，每一筆都深深嵌入青石板中，邊緣還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光澤。王重陽盯著血字，面色突然變得煞白，一口黑血噴湧而出，濺在那行字上，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他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把抓住郭靖的手臂。

“靖兒...帶他去古墓...“王重陽的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個字都耗盡他殘存的氣力，“找林朝英留下的...玉女心經...“話未說完，這位武林泰斗便如斷線木偶般轟然倒地。

重陽宮內頓時亂作一團。全真七子慌忙上前救治師父，而郭靖則抱起昏迷的楊過，與小龍女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混亂中，沒人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公孫止悄悄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沾染楊過鮮血的玉佩碎片，指腹輕輕摩挲著那血跡，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貪婪光芒。

“郭大俠，我們必須立刻動身。“小龍女的聲音清冷如霜，但指尖卻在微微顫抖。她接過楊過，發現他渾身滾燙，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郭靖點頭，迅速安排黃蓉照顧重傷的王重陽和其他傷者，自己則取來弓箭，與小龍女一道趁著夜色離開重陽宮。

子時將至，一輪血月悄然爬上天際，將整片終南山染成詭異的暗紅色。小龍女揹著楊過疾馳在通往古墓的山路上，白衣在血月下顯得格外刺目。她每一步都輕盈如燕，卻又快若閃電，顯示出古墓派輕功的絕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