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朗庭,跨上石橋,慕容軒就看到不遠處三道背對著眾人的身影,兩個渾身跟這些護衛一樣式暗金甲的魁梧身軀靜靜站立著,只不過這兩人沒戴頭盔,用紫金冠束著長髮。
而唯一坐著的便是一頭銀髮,穿著一身白衣的人影,看著似是在很遠的地方,又好像近在眼前,宛若謫仙。其身前放著一杆魚竿,靜靜的看著湖面,慕容軒暗想這位應該就是秦牧了吧,只是為什麼頭髮白了。
算了,不管了,宣旨吧。
大踏步走向秦牧,卻在經過兩位魁梧壯漢時,被攔了下來。
“放肆,我乃朝廷聖使,攔我宣旨可知何罪?”慕容軒憤怒了,將這一路的憋屈發洩了出來。
誰知道這兩人充耳不聞,沒有絲毫的退步,簡直沒把他放在眼裡。慕容軒大喊一聲“拿下他們”,隨後退後幾步,讓開空間。
百名護衛立刻拔刀殺向許褚、典韋二人,沒想到去的快,飛出去的也快,許褚只是一聲冷哼,隨手一揮,這些後天境界的護衛就飛了出去,趴在地上重傷不起。
隨後許褚向著遠處招招手,便有玄武親衛趕過來,一手提一個,幾息之間地面就被清空。
短短的一瞬間,好像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慕容軒看著許褚的眼神充滿了恐懼,這是什麼境界的修為啊,一揮手就幹掉了百人,難道是天人洞玄境界?因為他見過的最厲害的就是金剛境,當時戰鬥的時候都沒有眼前的大漢這麼輕描淡寫。
冷靜了一會的慕容軒哆嗦著嘴皮子對著秦牧說道“平西王,還請接聖旨”
一直宛若置身事外,跟自己沒有關係的秦牧,這才慢慢的起身,轉過了身子,一雙重瞳掃嚮慕容軒。
這時的慕容軒才看清秦牧的面容,最讓人震驚的便是這雙重瞳,重瞳者,天生聖人,他也心中明悟皇帝的擔憂與嫉妒。英俊的面容配合著這頭白髮和重瞳,但顯得有幾分妖俊。
盯向秦牧的雙眼後,慕容軒只覺得一股冷清從腳底竄向腦袋,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淡漠無情,就好像書中記載的天道的眼睛,彷彿眾生在他眼中就如同牲畜一樣,可以隨意宰殺。
強忍著不適,慕容軒趕緊將頭撇向一邊,一瞬間各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心亂如麻,最大的就是後悔。
“哦,聖旨,呵呵,真是幼稚”秦牧淡淡的聲音從口中飄出。
“難道你想造反嗎?”慕容軒聽到這話,試探的問道。
“難道還不明顯嗎?”
“不,你不能,如今勇武侯帶著十萬大軍已經駐紮在臨離城,只要一聲令下,大軍即刻會長驅直入,再有大月、大月,甚至是離陽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屆時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啊,這筆債世人只會記在王爺的頭上啊,你父親一輩子的榮耀都將會被你一朝顛覆啊”慕容軒著急的說道。
不能,絕對不能讓秦牧造反,沒有了西北鐵軍的守護,邊境不穩,大元、大月兩國肯定會長驅直入,而離陽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說不定那個北涼王都會橫插一腳,到時候三國大軍直逼胤都,那整個大胤徹底就完了,他們這些世家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秦牧聽到這話,不由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榮耀?榮耀是騙到胤都殺死嗎?你們啦,可真無恥”
“王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我理解王爺,但是還請王爺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要被仇恨矇蔽雙眼啊”慕容軒跪下喊道,以求喚醒秦牧。
“呵呵,大胤亡不亡關我屁事?你們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父被殺的時候也沒見有人說大局為重,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做好死亡的準備。”秦牧雙眼猩紅的道。
“秦牧,你不能這樣啊,你簡直不可理喻,罔顧蒼生,你將揹負千古罵名,你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慕容軒嘶吼道,企圖刺激醒秦牧,卻不知火上澆油。
本來想著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原則,不對這人怎麼樣,沒想到這逼崽子處處拿刀往自己心窩上捅,嬸嬸可忍,叔叔實在忍不了啊。
“拉下去,留待出征祭旗”秦牧聲音冰冷的喊道。
“諾”,許褚抱拳一禮後就要拉走慕容軒。
慕容軒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再看著走來的許褚,急忙喊道“秦牧,你不能殺我,我是慕容宰相的兒子,太子的舅哥,皇后的親外甥”。
“嗯?你是誰?”秦牧驚訝道。
一聽這話的慕容軒以為秦牧怕了,臉上洋溢起了久違的笑容,同時站起了身子,揚起鼻孔大聲道“我慕容軒,當朝宰相的小兒子,慕容家族的天才,皇后的親外甥,我的親妹妹是太子妃”,說完後得意的看向秦牧。
卻見秦牧沒有任何的震驚神色,反倒是用眼睛猩紅的看著自己,彷彿擇人而噬的野獸,然後一字一頓的說“許褚,將他做成人彘,然後送去臨離城,相信會有人替我們送去宰相府的”
“諾”。
雖然慕容軒不知道人彘是什麼東西,但看著許褚不懷好意的走來,再加上秦牧的語氣和話語,不難猜出是某種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你幹什麼?放開我,啊,秦牧,你敢?”
“放開啊,彼其娘之,你個狗熊”
隨後啪的一聲,慕容軒便暈了過去,而等他醒來的時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兩日後,跟慕容軒一起去的百名護衛,只剩下三十人,抬著一個大罈子回到了臨離城,片刻後,城內太守府內發出了一聲聲驚恐的大叫聲。
而勇武侯爺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臉色鉅變後立馬派人將訊息送往胤都,同時增援,又讓護送慕容軒而來的這三十人繼續送著慕容軒前往胤都,同時增派了兩百人看著他們,至於這三十人抵達宰相府後,是死是活就聽天有命了。
不過慶幸的是,這次來的人當中還有七皇子,幸好皇子沒有去,不然此刻裝在罐子裡的就是他了,那他就徹底涼涼了。
宰相嘛倒是不太擔心,自己是鎮國公派系的鐵桿,會有老頭子出面作保的,再說了這些人都可以給自己作證,是慕容軒自己要去的,自己也勸了,不聽麼,再說這些在場的人都跟自己屬於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和前途開玩笑。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這邊慶幸著七皇子的安全,胤都卻雞飛狗跳,就在昨日,城內的酒樓內,太子府被投毒,除了去上朝的太子全部被毒死,就連太子的三個兒子,老大九歲,老二六歲,老三還在襁褓中,全部未能倖免。
同一時刻皇帝最疼愛的九皇子在酒樓內被毒死,一起在場的有戶部尚書的兒子、太尉的小兒子、鎮國公的大孫子。
還有皇后所生的五公主在坊市被毒箭射死,宰相慕容敬的夫人被殺死,更過分的是同一時刻被殺死的還有他的弟弟慕容理,案發現場的情況是慕容理與宰相夫人,這位朝廷一品誥命夫人赤身裸體的躺在一起,就連某些部位還連在一起,一把長槍直接貫穿了兩人。
整個胤都亂了,到處都在抓捕殺人兇手,其實也沒有抓捕的,大家都知道是秦牧乾的,因為所有案發現場都留有血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同一時刻,這座王朝的掌權人又驚又怒又悲痛,皇后直接哭暈了過去,太子也是悲痛到流出了血淚,皇帝蕭寧一瞬間感覺到了些許後悔,又緊接著化為了濃濃的怒氣,直接將秦牧打成了叛逆,扣上謀反的帽子,整軍平叛,同時朝廷開出了懸賞,提秦牧人頭著,封萬戶侯,賞萬斤黃金。
整個大胤為之震驚,大街小巷中,酒肆茶樓中全是議論的聲音,有相信的,有不相信的,有唾罵的,也有可惜的,人間百態,世人多薄情展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