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了後院,只見場地已經被重新佈置過。

中間的屏風後,隱約可見女子窈窕的身影。

趙盼兒又敲擊了一下玉罄。

旋即,琵琶聲起,曲聲清越、千迴百轉。

一曲已罷、掌聲四起。

“不愧是宋娘子!這一曲明妃曲如泣如訴,真乃仙樂也!”

濁石先生當即讚不絕口,眾人也紛紛附和。

只有那袁屯田,還有一名眼神不太好的文士,琴聲響起時就已經在微微搖頭。

那眼神不太好的文士,正是夢華錄原本劇情當中,歐陽旭的至交好友。

此人除了近視眼之外,為人也是懦弱膽小。

此前盛宏說的那個由於緊張,殿試時在仁宗面前御前失儀,放了一團五穀輪迴之氣的就是他了。

杜長風卻微皺雙眉,似是不甚滿意。

旁邊的袁屯田也很是疑惑:“我怎麼覺得比起前幾日所聞,倒像是退步了些?”

正在此時,遠處隱約又傳來琵琶聲。

曲聲跟剛才相似,可卻讓人時而如風雪撲面,時而如淒冷入骨。

彈到幽怨情深之處,場中的袁屯田已經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淚來。

突然,琵琶又作風雷之聲,聽得人心潮澎湃。

這時,屏風後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走出,一臉不可置信地痴立在門口。

濁石先生認出來了那個女子,不由驚叫道:“清茗坊的素娘?”

這……

濁世先生瞬間有些尷尬,他剛才還誇對方宋娘子談的好。

結果卻是認錯了人。

“呵!”

喝完了茶,才不慌不忙走過來的盛宏,剛好遠遠瞧見了這一幕。

當即也是有些想笑,這濁世先生一手書法雖說是出神入化。

可這音律一道卻是不太精通。

不過那清茗坊的素娘倒也彈得不差,聽不出來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要不然也不會鬧出這麼大一個烏龍,可笑的是剛才附和者居然眾多。

可見其中附庸風雅者甚多。

遠處的曲琵琶曲。

在一陣急奏之後戛然而止,眾人仍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餘韻之中,院內一片寂靜。

突然之間,那濁世先生口中的素娘,已經是“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打破了這片寧靜。

對著宋引章的方向跪拜道:“房中可是宋娘子?素娘願納百金,求宋娘子收我為徒!”

房門很快開啟,宋引章一雙素手,扶起素娘:“既然都是同道之人,日後互相切磋即可,又何必拘泥於些許名分?”

“請進來說話吧!”

宋引章將素娘拉進房內,隨後,那驚鴻一瞥的倩影便消失在房門之後。

如夢初醒的眾人興奮不已地鼓起掌來。

杜長風則是忙亂地從口袋中翻找著鏡片,可等他找到靉靆,早不見了宋引章的身影。

只能懊惱不已的說道:“我沒看清!”

濁石先生雖然對於音律,沒有杜長風還有袁屯田那般精通,可有了剛才那種直觀的對比。

當下也是心生感概的說道:“這素娘雖然已是高手,但在宋娘子面前,還是遜了一籌。”

袁屯田仍在激動地抹著淚,心潮澎湃地說道:

“只遜一籌?”

“我看不止吧?”

“那素孃的明妃曲,只是幽怨到了極點。”

“可宋娘子彈奏時,卻是先幽怨,然後是風霜,再然後是思念故土之情。”

“最後更是金石之音,激揚清越,訴盡了明妃要為大漢永固邊塞的高遠心志。”

“豈是那素娘能比擬的嗎?”

濁石先生將一塊糕點塞入口中,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果子也比那茶堂巷裡好吃多了。”

“東施就是東施,西施就是西施!”

“這彈琴如此,這果子也是如此,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站在不遠處的趙盼兒,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正是她的目的。

茶堂巷那邊抄襲她創意的事情,她咋怎麼會不知曉呢?

這就是她對茶湯巷那邊茶坊的反擊。

她就是要把同樣的東西,拉出來比一比,讓這些客人知道好壞。

這在宋引章入京之前,這素娘已經是汴京琵琶手藝最好的人了。

結果照樣比不過。

往後這汴京城裡喝茶的人,可就知道哪裡有最好的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