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極烈,用中原話音譯過來的話,就是“王”。
在這個只有十萬人的部落中,仍然有著四位部長,他們共同尊額真為首領。
很快,四位勃極烈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分別是勒泰,額濟,薩姆以及博真。
他們的麾下各自統帥著一到兩萬的隊伍,當然了,水分很大,其中還包括了很多的老弱婦孺。
剛走進來,眼尖的博真就看見了碎掉的桌子,知道額真現在肯定很生氣,在坐下時,還專門的站了起來勸慰道:“首領不必生氣,不知是什麼事或者人惹到您了?”
看著他諂媚的樣子,其餘三位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額真沒有理他,將剛才探子來報的事情向他們全盤托出。
聽著他說的話,脾氣最爆的勒泰直接站了起來,肚子上的肥肉一顫,怒吼道:“這個阿爾泰真是欺人太甚!首領,讓我領兵,我踏平了他們!”
看著憤怒的他,年紀最小的薩姆小聲的說了句“莽夫!”
“你說誰呢?是不是找揍!”
“說的就是你,莽夫!”
“薩姆!我摟死你!”
眼看倆人就要動手,額濟站起來分開了倆人,道:“都各自先消消氣,我們不是來商量的嗎?看首領怎麼說。”
倆人聽後這才氣呼呼的坐下,薩姆手指捲起自己的小辮子往後一丟,冷哼了一聲。
額真倒是沒有生氣,主要都習慣了,這倆人本來就是見面就掐火。
回到正題上,額真看著四人,怒氣衝衝的說道:“既然阿爾泰如此不做人,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讓著他了,這次這個仗,肯定得打!”
“沒錯,首領的不錯,讓我帶兵吧,我願立下軍令狀!”
一聽要打仗,勒泰就來了興趣又站起來自薦。
額真又問道:“你們四個人的意見是什麼?說一說。”
聽著他的話,剩餘三人互相討論了一下,除了額濟之外,剩餘的倆人也都表示願意出兵。
額真看了眼額濟,這個親弟弟,語氣都輕了很多。
“額濟,你為什麼不同意,說說自己的想法。”
聽著兄長的話,額濟站了起來,低頭恭敬的說道:“兄長,我是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於奇怪了,阿爾泰如果真的是記仇的話,為什麼早不投毒晩不投毒,偏偏這個時候投毒。還有,既然是他投的毒,為什麼還能允許我們的人到他的地盤上去看,這一切都像是別人安排好的一樣,太過於奇怪了。”
額真聽著,心裡有些被說動了。
見狀,勒泰連忙說道:“額濟也太小心了,別忘了,現在馬上冬天了,這時候投毒我們就沒法過冬,而且他如果不假裝無事發生的話,不就直接坐實了是他投的毒嗎?”
聽他所言,眾人也都覺得有道理,額濟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駁。
額真見狀也打消了顧慮,看向勒泰道:“現在我們麾下都有多少可戰人馬?”
“我部約有一萬多。”
額真看向剩餘三人,三人算了一下,也紛紛說出了自己的可戰之兵。
“我部約有兩萬”
“我部約有五千多”
“我部也差不多一萬左右。”
聽著各自的報出,額真想了一下,道:“額濟不能多派出點嗎?”
額濟搖了搖頭解釋道:“不能再多了,我部雖有人口兩萬餘人,但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刨除一下,也就五千多。”
聽著他的話,額真也沒有為難他,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向關心自己手下的人,超過了三十歲就不會再過多的讓他們參戰。
“那就這樣辦。”
額真站了起來,看著四人命令道:“四部合攏人馬共計四萬五千人,從今日開始,各自分發武器,分發糧草,以勒泰為主帥,薩姆和博真為副將,於三日後開拔,征討阿爾泰部!”
“謹遵首領之命!”
四人齊聲說道。
額真又說道:“除了額濟,你們三人先退下準備吧。”
“是。”
三人說著就退出帳外,帳內瞬間只剩下了額真和額濟兄弟。
額真坐下,讓出了一個位置,道:“來,坐下,我們說一說體己話。”
“不敢。”
額濟站在那裡,聽著他的話,額真故作惱怒:“快來!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是!”
額濟走到他的身旁坐下,看著這個弟弟,額真的眼神都變得溫柔了。
“額濟,我們兄弟倆有多久沒那麼說過話了。”
“十年零三天,從兄長成為首領開始。”
額濟回答著,聽著他的回答,額真的眼睛逐漸噙滿了淚水。
這個弟弟,果然還是把他放在心上的,連這個都記得。
“你怨我嗎?不讓你跟著他們出征。”
額濟搖了搖頭,道:“兄長自然有自己的道理,額濟的一生只聽兄長之命!”
“有個狗屁道理!”
額真罵了一聲,道:“我就是怕你戰死,我現在只有你那麼一個弟弟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若是我遭遇不測了…”
額真拍了拍身下的座位,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兄長怎麼可以這麼說,不會這樣的,兄長定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額濟一下站了起來,眼中也出現了淚水。
看他這樣,額真突然的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說真的,我都有點後悔了,給你找了箇中原人當老師,把你搞的文縐縐的樣子,不過說話還是蠻好聽的。”
“謝兄長抬愛。”
額濟說著,如果不是他的裝束和髮型,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儒家學子。
他從小就受儒家學說薰陶,對中原很是嚮往,可惜作為胡人,他無法前往中原學習。
兄弟倆又拉了一點家常,額濟也就起身離開了。
三日後,一支四萬五千人的大軍開拔,順著自己的“母親河”一直往上走,浩浩蕩蕩的朝著阿爾泰部而去。
這個訊息被一直觀察的虛連提所捕捉並傳到了阿爾布托的手中。
看著這個天大的“好訊息”,阿爾布托高興的差點跳起來,連忙來到了紀炤的營帳。
紀炤仍然跟那天一樣擦著自己的定秦劍,看著興高采烈的阿爾布托,她開口說道:“怎麼樣了,是不是東胡人自己內鬥起來了。”
“你說的不錯,真是神了,今早東胡人額真麾下四位勃極烈率領各部共計四萬多人出發前往上游方向,應該是去征討阿爾泰部了。”
紀炤聽後沒有過多的驚訝,看著手中定秦之上反映出來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時機已到!”
“傳令下去,今晚開拔,突襲額真部落!”
“好,我立馬下去安排!”
阿爾布托笑著跑出去,剛出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啊。
他是主帥啊!
怎麼搞的自己像她的部下一樣!
他這樣想著,恢復了以往的姿態,大搖大擺的走到副將那裡發了命令,然後就回到營帳開始磨起了自己的彎刀。
隨著夜幕降臨,兩萬餘人的大軍從營地開拔,加快速度,浩浩蕩蕩的朝著額真部落奔去。
在來到距離額真部落五里處停了下來,紀炤簡單的佈置了一下計劃後,由虛連提率領的十幾人的小隊就換上了夜行服,偷摸摸的朝著額真部落而去。
不過一會兒,額真部落的四處燃起大火,不用說,這肯定就是紀炤的“傑作”了。
隨著虛連提等人穿梭在營帳中四處縱火,很快,睡夢中的額真部落的人們都被驚醒,可腹中的疼痛讓他們根本無法提動木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燒掉了自己的蒙古包。
額濟立馬派著手下的人開始了四處救火,一條長長的人繩從河邊一直連線到部落內,所有人一桶一桶的接運,可火勢卻仍然是無法撲滅,很快,幾乎所有的蒙古包都燒了起來。
通天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就在他們四處救火之時,遠處的山坡上,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殺!!!”
阿爾布托帶領著自己的全部兵馬從山坡上衝下,弓箭先上,藉助夜色的掩護,額真部落計程車兵幾乎看不見飛來的羽箭,在落下時已經是躲不開了。
“給我防禦!防禦!”
額濟大吼著,四周的衛兵才紛紛組成防禦姿態。
事發突然,額真部落計程車兵又因為大火已經亂作一團,一時間,根本阻止不了有效的防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騎兵衝來,很是輕鬆的衝開他們的防禦。
額濟見狀,在衛兵的護送下朝著額真的蒙古包而去。
而等他趕到時,紀炤已經挾持了額真從火中慢慢走出,身後還跟著舉著火把的虛連提等人。
火光對映出眾人的臉,額濟一下就認出了紀炤的中原人面容,道:“我警告你,給我放開我哥哥,你是個中原人,沒必要給胡人戰鬥!”
“中原人和胡人又有什麼區別?多隻眼睛還時多個嘴巴,實話告訴你,你們水源也是我搞的,是我嫁禍阿爾泰部的!”
“狡猾的中原人!”
話音剛落,額濟拿著彎刀衝向她,紀炤手中的定秦見狀直接往額真的脖子上進了一下,道:“你敢衝過來,我立馬讓你哥死!”
額濟一看,只能被迫的停了下來,滿是憤恨的看著紀炤:“有本事把我哥放了,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切…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
額濟問道。
“兵者,詭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