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的,這一行兩萬多人的隊伍總算是緊趕慢趕的來到了距離東胡幾十裡的地方。

紀炤也知道,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容易被那些東胡人發現。

於是他們就地安營紮寨,生火做飯,此時,他們的糧食已經只夠半個月的了。

一天兩頓也變成了一天一頓,在這樣下去,軍隊必定生亂。

阿爾布托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怎麼那麼就輕易的相信了紀炤的鬼話,不遠千里的跑來了這個鬼地方。

“姑娘,那些個屍體到底怎麼處理,太臭了。”

虛連提朝著紀炤問道。

這個虛連提就是給紀炤收拾屍體的那個小兵,一路上,跟紀炤聊的很投緣,也自然的,成了紀炤的專職跑腿。

聽著他的話,紀炤掏出地圖,在地圖上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後,道:“差不多了,今晚帶隊人馬隨我走一趟。”

說罷,她起身朝著阿爾布托走去,朝他說出了自己要一隊兵馬的事。

得到同意後,趁著天色剛暗,紀炤帶著五人上了馬,朝著一個方向快速而去。

“姑娘,我們這是去哪兒?”

虛連提詢問道。

紀炤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的朝著前方而去,夜幕中,他們幾個人的馬蹄聲尤為響亮,紀炤看了後面一眼,隨即繼續往前。

阿爾布托這個人的戒備心真的很強,怕她跑了,還特意的安排了一隊人馬在後面偷偷的跟著。

不過也無所謂,愛跟著就跟著吧。

她這樣想著,手上馬鞭一抽,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一隊人馬就這樣不知目的的跟著紀炤跑著,直到後半夜,天都快亮了,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一處山谷內,紀炤帶著一行人走到了上頭,,沿著河水走去,來到一處較為狹窄的地方後,紀炤停下馬來。

“跟我一塊,把旁邊的兩塊巨石給推一下。”

“好。”

幾人下了馬,來到一塊巨石旁,拿出鐵製的撬棍,這是紀炤專門拿著的,她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個。

這麼想著,幾人已然將撬棍的一頭塞入石頭底下,只聽“一,二,三!”三聲落下,所有人用力往下一壓,那一人多高的巨石竟被他們別動,朝著河中落去。

“砰!”

一聲巨響伴隨著水花濺起,巨石落入水中,瞬間堵住了河流的一半,緊接著,他們如法炮製又將另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推下,又堵住了河流的另一半。

紀炤並沒有停止,又將一旁的石頭能丟的往下丟,能撬得往下撬,很快,原本湍急的河水被石頭堵住。

“把那些屍體都扔下去!”

“好!”

虛連提看出了紀炤所想,心中不免敬佩起來。

接著,他們將屍體連同麻袋從上頭直接丟到了下頭的水中,一切完成後,紀炤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眾人朝著來時的路回去。

後頭監視的人見狀也調頭回去,兩撥人馬一前一後的朝著一個方向快速奔去。

路上,兩隻雄鷹在草原的上頭盤旋,時不時的還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叫聲。

紀炤本就有點困,加上這鷹叫,頓時讓她覺得有點煩。

畢竟人本來就對尖銳的叫聲很是討厭。

“弓箭!”

紀炤朝著虛連提喊了一聲,虛連提反應很快,將自己身上的弓箭丟向了她。

紀炤接過弓箭,加快了身下的速度,緊緊盯著天上飛著的雄鷹,突然站在了馬背上,彎弓搭箭,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瞬間拉滿弓弦。

“咻!”

隨著她一箭射出,羽箭直衝蒼穹,在兩隻雄鷹一前一後交匯的瞬間,直接穿透了它們的身體。

兩隻鷹還沒反應過來就朝著下方墜去,在落地的瞬間,被趕來的紀炤一把抓住。

“好!!!”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紀炤,後來又變成了敬佩,紛紛鼓起了掌。

此等射術,哪怕放在胡人之中,也是實打實的神射手。

尤其是虛連提,見紀炤過來,竟然從馬上下來對著她就跪了下來。

“請姑娘教我,我也要練成這等射術!”

紀炤還沒反應過來,四周的人一看,嘿呦喂!你小子,跪的挺快啊!

結果又是刷刷的跪下,五人跪在紀炤的面前求她教他們,紀炤反應過來,見盛情難卻,只能說待這次進攻過後,一定會教他們。

五人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心中對這次的進攻已經是躍躍欲試了。

紀炤不知道的是,騎射無雙的人在草原上就是稀缺人才,誰要是練成她這種射術,就已經是各大部落爭破頭的人才了。

短暫休息片刻後,他們再度啟程,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大營之中。

跟隨的那一隊人馬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告知了所看到的一切。

阿爾布托聽後也猜出了紀炤的想法,心中不由得一寒。

在他們的意識中,水是生命之源,是無比聖潔的,在水中投入屍體已經是有傷天和的事了。

更何況,還是透過屍體上的毒素進行作戰。

“此人之心真是狠啊。”

看著獻上兩隻雄鷹的紀炤,阿爾布托在心中喃喃的說道。

臉上卻還是保持著鎮定,像平常一般接過了獵物,誇讚道:“楚辭,你很不錯,此等射術在草原上也是極為難得的,這次之後,要不要加入我的麾下?”

阿爾布托向紀炤丟擲了橄欖枝,紀炤聽後,卻沒有往深處而想,回道:“這次之後,我只希望您能信守諾言,不再侵擾邊關,至於到你的麾下,容我不能答應。”

“好,很好,我知道了。”

阿爾布托臉色一變,顯然他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轉身帶著獵物走入營帳。

紀炤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這人兒也太小心眼了吧。”

她這麼說著,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一連幾天,紀炤都沒有別的行動,眼見糧食快要見底,阿爾布托再次著急了起來。

“為什麼還不進攻?”

營帳內,阿爾布托滿是怒氣的質問道。

紀炤卻絲毫沒有著急,慢悠悠的擦著自己的定秦劍,回道:“時機未到,不宜用兵。”

“時機時機,為了你這個時機,我們糧食都要見底了!”

“刷!”

彎刀被拔了出來,紀炤的脖子上頓時多了一把彎刀,尋常人若是被這樣,早就嚇得瑟瑟發抖了。

而她卻異常的冷靜,眼睛直視著他銳利的目光,絲毫不懼:“你殺了我,你可就白跑了這一趟了。”

“留下我,說不定你還能搶到足夠的過冬物資。”

營帳內的氣氛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滿是殺意的阿爾布托突然大笑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女人,武功蓋世,足智多謀不說,還有如此的膽識,絲毫不遜色於我們草原兒郎。”

說著他將彎刀從她的脖子上拿開,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走到帳門前,他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腦袋,略帶威脅道:“當然了,倘若你不能給我搶到物資,就別怪我無情了。”

說著他的手又握在了彎刀刀柄之上,隨後就走了出去。

對於他的威脅,紀炤表示絲毫不慌,自顧自的擦著自己的定秦劍,那黝黑的劍身被擦的極亮,反射出她的半邊臉。

“應該差不多了…”

她喃喃著看向帳外,手中定秦揮出,直指東胡聚集地。

此時,在距離他們幾十裡遠的一處部落內,街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捂著肚子,死羊死牛的屍體被隨意的堆積在一個角落。

“砰…”

突然一聲巨響,所有人朝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匹馬倒在了地上,把上頭的主人都摔了下來。

主人很是憤怒的揮動馬鞭,使勁的抽打著躺在地上的馬。

“啪…啪…啪…”

如同雷雨一般的鞭子落下,然而那匹馬卻像是死了一般,虛弱的嘶鳴著,卻不動一下。

諸如此場景,在這條街上比比皆是。

一處巨大的蒙古包內,首領額真坐在凳子上,也是捂著肚子難受至極。

巫醫在他的一旁燻著一種怪異的草藥,口中唸唸有詞,這晦澀難懂的咒語在額真的耳邊迴盪著,過了一會兒,額真直接一腳踢在巫醫的身上。

“哎呦喂!”

巫醫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後慌張的爬了起來,不停的朝著他磕頭。

額真鄙夷的看了巫醫一眼,一擺手道:“給我拖下去!死!”

“是!”

門口進來兩個胡人士兵,架起巫醫就朝著帳門外拖去。

“咔嚓…”

片刻後,巫醫的叫聲伴隨著清脆的落刀聲戛然而止。

這時,一名探子從外頭快速跑了進來,跪下說道:“報告首領,我們沿著“母親河”一路往上走,去到了位於阿爾泰部族的下游方向,經過一處山谷時,發現山谷內被人蓄意丟下了許多牛羊屍體,還用巨石堵住了河流。”

“那阿爾泰部族呢?”

額真面色難看的問道。

探子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們繼續往上走,來到阿爾泰部族,阿爾泰部族……沒有一人生病…”

“啪!”

額真一聽,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一陣晃動,隨後竟從中間裂開,碎成兩半。

“好個阿爾泰!不就是搶了他幾頭牛羊嗎?居然記仇成這樣!敢敢來汙染我們的水源!”

“首領,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探子見勢不妙起身就要退下,額真突然喊了句:“等下!”

探子身子一僵,只聽額真說道:“把四位勃極烈給我叫來。”

“是!”

探子鬆了口氣朝著帳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