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

他領了秘密任務,準備隱姓埋名,走訪名山大川。

畢竟蕭是國姓,而且他皇兄剛剛登基,朝堂未肅清,不好張揚。

此次公費旅遊,皇兄給的任務,就是尋找當世大儒,前太子太傅巖溪先生的後人。

巖溪先生清正廉明,為天下學子稱頌,無數文人志士,引以為榜樣。

可惜先帝晚年昏聵,聽信奸臣與三皇子蕭定遠讒言,以為巖溪先生和皇兄蕭雲湛有不臣之心。

皇兄是太子,性命倒是無虞,只是可憐巖溪先生,一家老小,幾百人,除了兩歲以下的襁褓嬰兒,無一倖存。

皇兄一直視太傅如兄如父,聽聞巖溪先生滿門抄斬,當時便氣急攻心,口吐鮮血,直言是他拖累了先生。

只是當時皇兄只是一個被奪權,並且聖旨明令閉門思過的太子,當時的三皇兄戰功赫赫,權勢滔天,皇兄無法為巖溪先生求情,一直引以為憾。

年前皇兄成功登基,剛剛穩定了朝堂,就讓他去秘密尋找巖溪先生的後人。

三皇兄雖然已經被貶為庶人,可是他在朝中的黨羽眾多。

陷害巖溪先生的輔國公孫忠良,老奸巨猾,皇兄到現在也沒有抓到他的把柄。

所以他只能暗暗尋訪,萬一那幾個狗急跳牆,幹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兄恐怕就要抱憾終身了。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

公費旅遊,遠離朝堂的勾心鬥角、明槍暗箭和爾虞我詐,一路遊山玩水,散心的同時,還可以領略大好山河。

可是沒想到,這個小祖宗非要跟著。

一路上鬼主意、么蛾子不斷,還擺著個臉色,一點兒也不知道尊敬他這個七叔,專門和他對著幹。

所以蕭黎安一直想找個法子,擺脫這個小混蛋。

這下好了嘛,真的甩掉了,小混蛋在客棧裡,被拍花子拐走了……

打死蕭靖川,他蕭黎安也不敢相信,這是在大乾治下發生的事情。

可是真的發生了。

這青山縣的治安,可真是……

蕭黎安著急了,於是去了縣衙,然後就有了現在的場面。

蕭黎安一大早就站在了縣城門口,他看著在自己身邊點頭哈腰的劉縣令,氣不打一處來。

他帶的人,全部散出去尋人去了。

客棧的掌櫃、拍花子已經抓到了。

昨兒個晚上,一用刑,已經全部交代。

蕭靖川那小混蛋,已經跑了,至於出城了沒有,誰都不知道,在哪裡更是無從談起。

只知道是從縣城北的一家牙行跑出去的。

蕭黎安默默祈禱,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可一定要保佑那小混蛋平平安安,不然的話……皇兄說不定要拿他的尚方寶劍,追著自己砍。

正在心裡默默祈禱的蕭黎安,一抬頭就看見,他家的小混蛋被人抱在懷裡,正向他走過來。

哎喲喂,真是活久見啊!這小混蛋竟然也安安分分地,待在除了他爹孃之外人的懷裡。

蕭黎安急忙迎上去。

“可算是找著你了……”蕭黎安覺得,觀音菩薩真的顯靈了!

“姨姨,這是我……七叔。”

靖川看見左黎安哭爹喊孃的樣子,扁嘴,這也太給他丟人了。

本來想說這是他爹的,畢竟他們遊歷時候,身份上是這樣安排的,但是靖川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給他爹抹黑了。

反正桑榆姨姨不是什麼外人。

蕭黎安看見靖川的態度,知道這兩人一定是救了他。

“在下左黎安,實在是太感激二位了,靖川頑皮,給你們添麻煩了!”

蕭黎安直接躬身一揖,氣度不凡,說話更是文縐縐的,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公子。

“在下陸遠山,靖川乖巧可愛,我家夫人很是喜歡。”

蕭黎安聽見陸遠山的話,竟然誇獎這小混蛋可愛,不禁朝靖川望去,果然看見他一副乖巧的模樣,在陸遠山的懷裡,一動不動。

不禁在心裡鄙視他裝模作樣,順便給了靖川一個“看不起你”的眼神。

“呵呵,呵呵,乖巧就好,二位是在哪裡撿到這小子的?”

蕭黎安不禁好奇,昨日下午,他帶的侍衛、丫頭們,差不多都把城裡翻遍了,都沒有找到人影。

“是我家夫人,昨日上山,正好遇上了靖川,帶回家裡以後,才知道和家人走散了,正好今日無事,就帶他來尋家人。”

蕭黎安從陸遠山的手裡,把靖川抱起來。

“陸兄弟,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做東,咱們去百香樓坐坐?順便吃個午飯。”

蕭黎安抱著靖川,看著眼前的兩人,雖然桑榆現在並不高,只到陸遠山的肩膀,但是依然是郎才女貌,覺得心情甚好。

簡直是陽光明媚,微風和煦,此時應浮三大白。

靖川卻只想捂臉,此刻才辰時初,就請人家吃午飯,說這不是個傻子,他都不相信。

唉。

“不了不了,左兄,此時時間還早,我和夫人要去私塾告假,家中也還有事情,就不叨擾左兄了。”

陸遠山並不想麻煩別人,而且一會兒回去,家裡還要殺豬。

村裡人買過豬肉以後,要是有時間,還可以把豬肉運到鎮上,去問問百香樓收不收。

“誒~陸兄別客氣,就算現在還早,等到中午的時候,咱們再吃不遲,要是陸兄有事,現在儘可以去做,午時初,我在百香樓訂一桌,咱們不醉不歸!”

蕭黎安並不等陸遠山拒絕,就一手抱著靖川,一手把著陸遠山的手,一起進了城門。

蕭黎安也要先帶著靖川去客棧,把他們的人叫回來,然後收拾一下。

於是一行人就在城門口告別。

陸遠山和桑榆先去了李家。

越接近李家,桑榆越不安,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忘記了。

到底是什麼呢?

到了李家門前,桑榆終於記起。

原主李桑榆,那就是一個嬌嬌女啊。

別說打野豬了,就是一條蟲子,都能嚇她一大跳。

這要是說她打了兩頭野豬,怕不是要把胡氏嚇死。

桑榆一臉糾結,所以到底要不要和胡氏說,自己打了兩頭野豬的事情?

陸遠山看見桑榆糾結的樣子,心裡就猜出了幾分。

“別擔心,就是和咱爹告個假。”

“嗯,我就不去私塾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李氏私塾,就在李家旁邊。

學堂裡都是童生學子,桑榆不便進去,就在外面等陸遠山出來。

好在陸遠山很快就回來了。

於是桑榆和陸遠山趕緊離開,她生怕遇見胡氏。

離開巷子以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陸遠山聽見旁邊的聲音,心裡只覺得好笑,打野豬的時候不緊張,這個時候到是緊張了。

而後兩人轉道兒,去了菜市場。

桑榆要去王屠戶那裡,訂兩副下水。然後再去買一些香料。

用來做吃食。

等做出來,就可以擺個小攤,或者乾脆直接在縣城裡租個鋪子,賣吃食,掙幾個零花錢。

第一步,就從這個下水開始。

訂了明天的下水以後,桑榆交了一半的價錢,也就是十文錢,做定金。

糟坊裡的香料並不齊全,桑榆從菜市場一直買到藥鋪,才勉強買齊了香料。

陸遠山一路陪著,沒有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