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羽彤無助的倚在褚雷胸前,淚水滑過唇邊,濃濃的苦澀讓她全身都糾結起來。

凌風一直都沒有醒。

已經整整七天了,連他身上足有一寸來深的刀口都已經開始慢慢的癒合,可凌風卻只管躺在床上,似乎連睜開眼睛的慾望都沒有。

一開始尤羽彤以為凌風從此會變成植物人,然而以她微薄的醫學常識,也知道植物人是一動不動,只能依靠輸液來維持生命的。而凌風的症狀卻是完全不同,他完全可以將藥汁喝下去,也能夠吞嚥煮的極薄的稀粥,他還能動,甚至會低低的發出些聲音,只是每次他說話的時候,尤羽彤便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一把鈍刀子狠狠的磨一般,因為每個人都能聽到,凌風叫的是‘彤彤’。

他只是沒有醒來,但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病症卻讓所有的人束手無策,只能期盼著手段高明的太醫能夠儘快趕到甘州。

當陸大人和大夫表情疑惑的詢問尤羽彤,凌風念念不忘的‘彤彤’是誰時,尤羽彤只能抱以尷尬的一笑,而身旁褚雷陰沉的臉色又讓她的心直墜到谷底。

使節團的行程因為凌風的昏迷而被迫中斷,尤羽彤根本沒有心思,也沒有立場處理這些朝廷政務上,褚雷處境微妙,自然也不便發號施令,因而大隊人馬竟硬生生的滯留在了甘州。

別人倒也罷了,只是把陸大人忙的夠嗆,凌風的親衛都是與他曾經共過生死的兄弟,如今凌風昏迷不醒,這些熱血男兒成日琢磨著要殺回戈壁,直搗狼盜的老巢,為將軍報仇。然而狼盜要是這麼容易被消滅,早幾百年前就被朝廷收拾了,不過這話陸大人是不敢說的,這些親衛們品級雖低,卻都是朝廷貴族官員家的子弟,個個有來頭,他也只能每天想法子敷衍著,焦頭爛額之餘,便一個勁兒的勸使節團班師回朝。

“動身回朝?”尤羽彤輕輕皺眉,“凌將軍還沒有醒來,怎能一路顛簸?”

“將軍可以繼續在本州休養,只是這朝廷大事不能耽擱啊。”陸大人小心措辭道,“達瓦江央那邊不是還在等著朝廷的正式敕書嗎?不如請二殿下帶了使節團先回京覆命?”

陸大人自以為說的十分得體,尤羽彤也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只是,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她與褚雷又怎敢貿然回到偃都?

“這個……始終不妥……”尤羽彤含糊其辭的回應。

陸大人乾咳一聲,只得實言相告,將使節團眼下的情形描述了一遍,最後雙手一攤道:“那些兵大爺們成日嚷嚷著要向我借了守城的將士,打回戈壁去,替將軍復仇,這……這叫人如何是好。”

“噢,這樣啊……”尤羽彤側首想了想,“最近可能不行,但這主意不錯,那些狼盜縱橫戈壁,燒殺搶掠,完全不把朝廷官府放在眼裡,是應該去收拾他們了。”

陸大人徹底無語,這話要是讓那些兵大爺們聽見了就更麻煩了,只得任由尤羽彤繼續盯著凌風發呆,自己摸摸鼻子就離開了。

到了第十五天頭上,一路風塵僕僕的太醫終於出現在了甘州府衙的門前,連茶也沒顧上喝,就被直接請到了凌風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