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功勞我可不敢自居,說起來全靠東北的同事幫忙。】

老竇語氣十分謙遜。

“哦?東北的同事?”眼鏡男眉毛一挑,“這應該是第一次吧,身為臨時工,卻有其他人參與了行動。”

眼鏡男繼續問道:“老竇,我的身份不會暴露吧?”

【不會,那位同事只是提供定位幫助。】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找到目標位置,本事不一般嗎。”眼鏡男頗感興趣,“如果這次成功開葷兒,真想當面感謝這位。”

【......】

電話對面沉默半晌,語氣轉為嚴肅。

【肖兒,這位的參與,只能咱倆知道,其它的就不要問了。】

眼鏡男笑著搖搖頭,勸慰道:“放輕鬆老竇,我只是開玩笑,誰讓我今天這麼高興呢?”

“那我什麼時候行動?”

【再等等吧,雖然目標已經鎖定,但她正在不斷移動中。

而且她身處鬧市區,我們行動起來不太方便。

耐心等著吧,我就不信她能一直移動。

等到了晚上,她還能不休息?】老竇笑著說。

“好,我隨時候命。”

說完,眼鏡男結束通話了電話。

既然已經定位了目標,那就沒必要用望眼鏡尋找了。

於是將儀器裝置全部收納進箱子裡,披上外套轉身離開,外套的背面寫著“電工”兩個字。

眼鏡男一邊緩慢走下樓梯,一邊用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梳理頭髮,一絲不苟,笑容洋溢。

莊重的像是要趕赴最重要的約會,

即便他穿著電工的衣服,即便他手中提著工具箱......

嘴裡顧自哼著歌,對過往路人怪異的眼光視若無物:

“我傷害了你~還一笑而過~”

“我愛得貪婪你愛得懦弱~”

“眼淚流過回憶是多餘的~”

“刻骨銘心就這樣地被我......”

“一笑而過~”

......

豐年徑直從醫院大廳走出來,抬頭看著午後的太陽,天色尚早。

約定的時間是在晚上,地點是在城東廢棄廠房。

從這裡趕過去只需要不到一個小時,現在過去的話需要等好幾個小時才到約定時間。

而且長時間的等待不但消耗體力,還會極大程度消磨人的耐心,會提高犯錯的機率。

倒不如先把肚子填飽,保持充沛的精力和體力。

做好打算,豐年向著大門走去。

低著頭踏上人行道,突然一雙破舊的布鞋出現在視野中。

沒錯,很破,兩隻鞋都有大拇指頂了出來。

豐年感到很驚訝,這年頭還在穿這種鞋的,大多都是年邁的老人。

於是抬頭,看到了一張髒兮兮的年輕面龐,年紀跟自己應該差不多。

頭上扎著道髻,兩鬢垂下乾枯散亂的髮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跟烏黑的面龐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還穿著一身道袍,只是這身衣服實在是......太過簡陋了!

說是衣衫襤褸都不為過。

豐年頓時樂了,心想這是道爺?我看是乞丐吧!

等等,現在年輕人裡還有一種潮流,那就是角色扮演!

多半是了,角色扮演,這大冬天的,穿著如此單薄簡陋的道袍,想必很冷吧?

倒是個很敬業的人啊!

然而對方一開口就讓豐年大跌眼鏡:“兄弟,我看你印堂發黑啊!”

豐年怔在原地,下意識藉著手機螢幕照向臉龐。

確實印堂發黑,而且是物理意義上的黑。

只是這所謂的印堂發黑是前兩天被那眼鏡男打出的淤青!

行啊,你丫的原來是個神棍!

是電視劇看多了才會一開口就說出“你印堂發黑”這種口頭禪嗎?

豐年覺得這位神棍兄弟應該去非洲大地幫人算命,那裡人人印堂發黑,生意一定不錯!

落魄道士見豐年不信,頓時急了,趕緊伸手攔住就要繞開的豐年,道:“是真的啊!你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遇到麻煩嗎?

豐年由衷地點點頭,這下確實讓他猜對了。

可是,依然改變不了這是個神棍的事實!

而且還是個混跡多年的神棍!

因為所謂的“麻煩”,說出來的時候本身並沒有意義。

這就像是一種心理暗示,當人們被問到是否遇到麻煩時,自然而然就會聯想自己最近的遭遇。

問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麻煩?

甚至一些原本可以忽略的不愉快小事兒,都會被引導成一件“麻煩”。

而身為活著的人,除了極個別極其幸運的傢伙,幾乎誰都會有些大大小小的煩惱。

更何況他這種剛從醫院出來,臉色蒼白一副很虛弱的樣子,多半像是生了場大病。

“我確實有些麻煩,但還是自己解決來的安心。”

豐年果斷拒絕,給落魄道士一種警惕心頗重的感覺。

一點兒機會都不給,這人不好對付啊......落魄道士心裡琢磨著怎麼打破當下的尷尬局面,但豐年顯然不準備給他更多時間,抬腳就要走。

無奈道士只能丟擲終極大招,瞪著眼恐嚇道:“你今日有血光之災!”

豐年抬起的腳步一頓,猶豫了一瞬,心想這傢伙不會是個烏鴉嘴吧?

但下一刻就踏下腳步,直接繞了過去。

“靠,被這傢伙一嚇唬,還真讓人發毛。

看來今晚去城東還得再小心一點。”

“這傢伙,油鹽不進呢!”

落魄道士望著人行道上豐年遠去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得,再找新目標吧!今天的午飯已然沒著落了!”

然後抬起胳膊打量身上破破爛爛的道袍,忍不住吐槽道:“師父啊師父,您讓我下山,我也就聽您的了,可不給我路費算是怎麼回事?”

“這大冬天的,真是又冷又餓啊!”

......

豐年從醫院附近離開,一路向東,在一處路邊攤坐下。

買了幾個肉包子加一碗湯,舒舒服服地吃了起來。

這時一道陰影從後背投了過來,疑惑轉身,頓時嚇了一跳:“你這傢伙,怎麼跟過來了,我說了不用你管!”

落魄道士尷尬地撓撓頭,訕訕一笑,問道:“包子好吃嗎?”

“好吃啊!”豐年點點頭,然後立刻就心領神會,道:“坐下吧,請你吃一頓,別再跟著我了。”

“好好好!”落魄道士驚喜地點頭,小心提醒道:“要素餡的哈!”

豐年心中狐疑......這傢伙還真是個道士?而且是全真道?

正想著,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覺從豐年身旁掠過。

豐年一瞬間從尾椎骨涼到後頸,驚懼轉頭望去,

然而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並沒有任何異樣。

奇怪......豐年眉頭緊皺,暗自思索。

落魄道士像是看出了豐年的異常,神秘兮兮地說:“我說了你有血光之災,是不是真的感覺到了?”

豐年不再多想,趕忙擺手制止:“吃飯都堵不上你嘴,別提那該死的血光之災了,太不吉利!”

“好嘞!”

落魄道士答應一聲,又自顧自地埋頭猛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