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的時候,傅鉦幾人吃了幾口飯,便驅車前往垃圾場。
還有五公里的時候,傅鉦帶著羊羊羊李冶下車,他們怕被陳祥察覺,打算徒步過去。
至於張力凡,傅鉦讓他回警局待命,畢竟這種事,現在還不是大張旗鼓抓人的時候。
到垃圾場才七點左右,裡面靜悄悄的,幾人翻牆而進,各自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身。
天氣炎熱,這裡蚊蟲又多,三人都當了血庫,渾身起了大包,羊羊羊撓了半天,忍了快三個小時,實在沒忍住,抱怨說:“鉦哥,陳祥真的會來這裡嗎?”
傅鉦斜倚在牆上,嘴裡叼著半截草,看著漫不經心,但一雙亮眼如炬,在維和部隊的時候所處的環境可比這艱難多了,他還餵過蛇呢。
“這點苦都吃不了?那早點回家賣瓜吧。”羊羊羊家裡種了十多畝的西瓜,每年西瓜成熟的季節,他都一筐一筐往局裡帶,局裡的人都吃過他家的瓜。
羊羊羊耳機裡傅鉦的聲音中氣十足,哪有半點狼狽,不愧是他鉦哥。
李冶:“羊羊羊,出門的時候你沒噴花露水嗎?”
羊羊羊:“什麼東西?”
李冶:“鉦哥買來的啊,防蚊的。”
羊羊羊扎心了,他捂著心口,語氣悲愴:“所以,爸爸我是撿來的嗎?”
傅鉦笑罵:“傻兒子,你可閉嘴吧!”
兒子們都閉嘴了,又等了一會,傅鉦抬手看看時間,馬上十一點,一點動靜也沒有,他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判斷錯誤。
如果十一點還沒動靜,看來也沒必要在等了。
十一點時,外面忽然傳來車輛的聲音,傅鉦鬆口氣,輕聲說:“無論發生什麼,我不出聲都不要出來。”
“是!”
車聲越來越近,一束燈透過鐵門縫隙射了進來,臨近時才停下,隨後一人下車,開啟鐵門,將車倒進院子裡。
是一輛皮卡車,貨箱上蓋著篷布。
車上下來一中年男子,身形消瘦,頭髮覆在眼上,他從車上拿出一個探照架在車頂上,一瞬間院子裡亮如白晝。
隨後,將車篷掀開,裡面是是四方的鐵籠,籠子裡關著好幾只貓,貓兒蜷縮在一起,正發出嗚咽的聲音。
這人將鐵籠子從車廂裡使勁推到地上,鐵籠墜地發出好大的聲響,也不管會不會傷到貓,貓都被嚇得尖叫不已。
他又從車裡拿出幾支香,一沓黃紙,全都點燃後,圍著鐵籠轉起了圈,口中唸唸有詞,神情詭異,也不知是在說什麼。
轉了三圈,他將香插到四個方向,其中一個就離傅鉦不遠,還好沒被察覺。
做完這些,他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喊:“靈魂血肉為祭,饕餮盛宴恭請貓仙臨世享用!”
喊了幾遍,忽聽半空中傳來一道尖銳的叫聲,那聲音聽著像貓,又有點像人的笑聲,似痛苦嘶啞,又似歡愉享受,交雜在一起,難以言說。
傅鉦幾人只覺頭髮發麻,恨不得堵住耳朵不願再聽。
又見一道黑影伴著藍光閃過,傅鉦定睛看去,只見鐵籠上站著一隻黑色的……貓?
說是貓,也不準確。
它只長了半個貓頭,一側的頭臉位置沒有血肉,只剩骨架,露出尖銳猩紅的牙齒,耳朵也殘次不全,像被什麼東西啃噬過一樣,身體全是骷髏,上面血淋淋的好像還掛著碎肉,胸腔裡空蕩蕩的,粘著幾根稻草。
唯一完好的要算左前爪,上面套著一個圓環,如今正發出幽暗的藍光,越發顯得陰森可怖。
羊羊羊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那貓聽到異響一驚,忽然怪叫一聲,像道閃電似的直撲羊羊羊而去。
羊羊羊見狀,急忙將身前擋著的木板掀開,委身躲過,回頭一看,木板已被利爪撕成兩半,這要是碰到他,他一點也不懷疑也會被撕成碎片。
傅鉦急忙輕聲說道:“李冶別動”,後從角落衝出,隨手撿起地上的石塊向貓擲去,準頭還在,就是石頭有點小,從貓身上的骨頭縫中穿過。
傅鉦……
陳祥忽見跳出兩個人來,也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後,冷笑著說:“原來是刑偵處的人,也好,省得我一個個去找,貓仙,把他們也殺了。”
貓聽到指令,又怪叫一聲,俯身向傅鉦衝來,傅鉦就地一滾,勉強躲開,一回頭,貓爪已近在眼前,他又迅速蹲下,伸手準備去抓貓腿,哪料手剛碰上時竟是穿體而過。
傅鉦大驚,羊羊羊急忙喊:“鉦哥小心!”
身後勁風襲來,傅鉦轉身抬手一擋,誰料面前忽然沒了聲響,定睛一看,那貓竟是跳到另一邊朝他呲牙咧嘴叫不停。
傅鉦不明所以,羊羊羊也鬆了口氣,“鉦哥牛逼啊!”
陳祥氣得跺腳,但又想起傅鉦有帝王之氣,也無可奈何,只得喊道:“抓另一個。”
剛說完,貓便調轉方向向羊羊羊奔去,羊羊羊東躲西藏,躲得狼狽。
傅鉦抽了幾塊木板,追在貓後一下下拍過去,也是奇了怪,明明看著拍到身上了,但是就是什麼也打不到。
剛才他抓貓腿時沒抓住,還在想可能是眼花了,可現在這麼近的距離,沒道理一直眼花。
貓像是一道3D投影似的,木板拍上去,竟是碰不到任何實質的物體。
傅徵的內心驚駭不已。
那貓也是聰明,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一個勁兒追著羊羊羊,傅鉦在它身後怎麼追打,它也不回頭,反正也打不到。
羊羊羊也看出來了,“鉦哥,它怎麼只追我啊?”
傅鉦見這樣下去也沒意思,心思一轉,已然有了主意。
別看羊羊羊胖,但怎麼也是警察出身,勉強能躲過,“大概它更喜歡你。”
說著偷偷繞到陳祥身後,打算先擒王。
陳祥已有所覺,急忙將貓喚回,貓立在他身前,半隻漆黑的眼珠盯著傅鉦,可又不敢上前。
傅鉦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但也沒怵,眼神犀利盯著鬼貓和陳祥。
鐵籠裡的貓懾於鬼貓的氣息,一個個在籠裡上躥下跳,發出驚恐的叫聲。
陳祥說道:“哥們,你們警察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不如跟著我幹,有貓仙在,要多少有多少。”
羊羊羊見貓不追他了,彎著腰大口喘氣:“你管這玩意叫貓仙?哪家的神仙長這樣。”
陳祥:“貓仙本事大著呢,只要跟著我,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傅鉦偷偷瞟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多,也知陳祥心急,便有意拖延時間:“好啊,你先說說這玩意的能耐,也不是不能考慮。”
說到這個,陳祥眼裡閃出貪婪的光:“它能讓別人心甘情願把錢給你,還能讓你不想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傅鉦和羊羊羊對視一眼,太過匪夷所思,可看到這貓的樣子,又覺得離奇。
傅鉦:“我不信,先不說錢,怎麼還能死人。”
陳祥:“嗨,你還別信,只要被它抓到,哪怕一個細微的傷口,不出一個星期,就能心肌梗死。”
“所以,姜同就是這樣?”
“對——”陳祥忽然反應過來,他止住話,表情難看,“你是在套我話!”
傅鉦笑了:“不是你說要先給我們看看它的本事嘛。”
陳祥也明白過來,這兩人是在拖延時間。
子時快過,貓仙因享用不到祭品開始躁動不安,可這兩人也難以打發,他不由得氣惱,轉手從懷裡掏出一把刀,直往鐵籠刺去。
傅鉦和羊羊羊只見寒光一閃,隨即聽到一隻貓淒厲的慘叫聲。
陳祥剛剛那一刀,竟是捅死了一隻貓!
他突然出手,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傅徵剛要動,此時變故又起。
鐵籠裡飄出一道黑氣,鬼貓喵嗚一聲,將黑氣吸進口裡,身形突然增大了一點。
這一切發生不過電光石火間,傅鉦和羊羊羊尚未來得及準備,便見鬼貓不知怎樣躍進了籠子裡,只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鐵籠里正經歷著嗜血屠殺。
鮮血飛濺,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鬼貓像是在撕紙似的兩幾隻活貓撕得到處都是,越撕越興奮,不停地發出桀桀桀的叫聲。
傅鉦剛見鬼貓躍進籠子時,已經掏出了槍,可鬼貓身前都是貓,一時間也無從下手,他將槍對著陳祥,怒吼:“讓它停下!”
陳祥笑著攤手:“你不敢開槍。”
“媽的!”傅鉦罵了一句,朝前跑去,“你抓人,貓交給我。”
“好,鉦哥小心。”說著也迅速上前。
傅鉦到了跟前,將鐵籠門扯開,抓起裡面的貓就往外扔,貓兒被扔在地上,嗷嗚一聲,迅速跑遠。
混亂中,也不知怎的,忽然抓到一隻冰涼的貓爪,他看去,鬼貓那隻完好的前爪已是抓在手裡,他來不及細想,扯著爪子將它扯了出來。
鬼貓回嘴一口正向傅鉦手腕咬去,卻咬在手串上,只聽呲的一聲,臉上完好的毛髮像是燒焦一樣直往下掉,“桀嗚——”
鬼貓發出一聲慘叫,陳祥一聽,見貓已毀了半邊臉,便尖叫著朝傅鉦跑來。
羊羊羊攔了幾次,但奈何實在攔不住一個不要命的人。
陳祥將傅鉦撲倒在地,瘋狂去扯他抓著貓的手,傅鉦抓得更緊,用空著的手抓著陳祥的衣領,雙腿又夾住他的腰,腰腹用力一挺,夾著人將人側摔在地上,翻身一坐,正坐在陳祥肚子上。
這時羊羊羊也趕到,他急忙將陳祥按住。
回頭一看,傅鉦手臂伸直,將貓吊在半空,鬼貓掙扎許久,都逃不開,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陳祥喉嚨裡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他低吼著:“快放手,它要死了,快放手!”
哪有人搭理他,羊羊羊怕又出什麼么蛾子,一手刀將人劈暈。
沒一會,鬼貓便沒了動靜,四肢下垂,像是沒了氣息。
傅鉦又捏了一會,再次伸手去碰,除了完好戴有圓環的爪,其他部位看得到卻摸不到。
兩人面面相覷,這離奇的事件如不是親眼所見,又有誰信。
李冶的聲音傳來:“鉦哥,我可以出來了嗎?”
剛才幾番兇險,他幾次想出來,可又沒收到傅鉦的指令,不敢貿然出現,只能乾著急。
傅鉦:“出,等等——”
正說著,又聽到車輛的聲音,一輛白色麵包車又開進院裡,車燈明亮,傅鉦眯了眯眼,車門聲響起後,他睜眼一看,遠處走來兩人,一人身形嬌小,身後之人身形魁梧,懷裡抱著一個長方形盒子。
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葉凝玉和木十九。
他神情一變,臉色青灰,急忙問:“阿玉,你怎麼在這裡?”
葉凝玉看到院裡一片狼藉,又看了看傅鉦手裡的貓。
“已經被你抓住了啊!”倒是省事多了呢!
傅鉦愣了愣,手下意識一鬆,鬼貓趁他愣神之際,迅速脫身,尖叫著直奔葉凝玉而去。
傅鉦:“小心!”他快步跑去,眼睜睜看著鬼貓的利爪向人劈去,心中焦急如火,恨不得長雙翅膀飛過去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