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教室後門傳來一個她熟悉的聲音,學生們也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來人,她聽到後排凳子被拉開的聲音,鄭礪親切地叫他“阿揚。”
然後是一片沸騰。
女孩子們的尖叫。
田文芳拍手示意安靜。
不敢回頭。
如夢似幻。
他的聲音離自己很遙遠,但氣息卻如此真實。她能感受到他閃閃發亮的眼睛,像窗外的一點星光,讓人心顫。
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點燃了一團火。趙影帆覺得臉頰燙得快要燒起來了,這把火似要燒到她的心裡去。
卓正揚怎麼會到這個班,他該回京城上高二了吧。
又讀一次高一?卓正揚不會是個大傻子吧,考試只考幾分的那種,所以留級?
不是吧,難道他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種人?
讀書白痴?
……
後面的某人要是知道趙影帆這亂七八糟的想法,估計要氣吐血了。他這都是為了誰,趙影帆竟然以為自己是個讀書廢物。
田文芳開始選班幹部,民主推選,也可以毛遂自薦。
莊瑩會畫畫,以前認識她的同學便推舉她做了宣傳委員,令趙影帆驚訝的是,田文芳竟然欽點她做了歷史課代表。
無語。她只想做個無慾無求的草民。
可是,老師賜,不敢辭。
發了課本,今天就算是結束了,後面的時間田文芳讓自習,等到九點下課就行。
田文芳就站在走廊裡,但學生第一天開學顯然太興奮了,自習很快變成了茶話會,
老師們似乎並不打算阻止,各個班級都一個樣,第一天,就讓他們鬆懈一下吧。
卓正揚和鄭礪很快被人團團圍住,趙影帆和莊瑩都快被擠到一個座位上去了。
一群花痴,班長李星是第一名,她每分每秒都是為了學習而生,忍不下去,出言制止,班上這才消停下來。
終於熬到下晚自習,趙影帆拉著莊瑩幾乎是落荒而逃,他的身邊那麼多人,她連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然地和他說句“你好”的勇氣也沒有。
她們倆是走讀,每天騎腳踏車上下學。兩人住得離學校都不算遠,騎車十多分鐘就到家了,莊瑩和她騎了一段路,便分開了。
九月的夜晚不算涼快,高大的梧桐樹覆蓋著黃昏的路燈,在水泥路上投下一片光影斑駁。
趙影帆拐進清水巷,巷口轉角處突然閃出一個黑影,她嚇了一跳,急忙去捏剎車。那人按住她的車把,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他的聲音沉沉地,像暴風雨來臨前的低氣壓,將人裹挾進漫天的黑雲。
“不想打”,趙影帆無端地就憋了一口氣,實話實說。
卓正揚聽了卻有些不安,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可是一見到趙影帆,他本來築起的銅牆鐵壁瞬間變成一盤散沙,只能放緩語氣,“怎麼了?”
他是想來找她的,但是為了說服卓華濤讓自己轉學,他只能在家做乖兒子。
“不知道。”
瞧出她的冷淡,卓正揚也是一頭霧水,她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他,現在是能告訴她的,自己真實的心意嗎?
“我得回去了,卓正揚。”
他雖不捨,也只好放手,“回去吧,我看著你。”
趙影帆的心木木的,呆呆的,她騎上腳踏車,朝家的方向駛去。
到了家,王英花已經睡下了,桌子上給她留了夜宵,不餓,完全不想吃。
洗澡,上床,關燈,睡覺。
一氣呵成。
房間裡突然傳來“滋滋”的聲音,趙影帆奇怪,發現是自己上學時背的布包裡面傳來的,伸手摸了摸,一個有些冰涼,硬硬的方塊狀物體被她摸了出來。
手機。
肯定是卓正揚給的。
他的簡訊:趙影帆,我想你。
趙影帆忽然覺得那螢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一板一眼的宋體字也變成了一個個飛舞的彩色氣球。
他瘋了。
卓正揚是瘋了,他的簡訊寫了又刪,刪了又寫,一顆心浮浮沉沉,他從來沒有這麼患得患失過。
本來都計劃好了,現在安靜地陪在她身邊,等自己解決好那些事情,再去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今天,趙影帆明知道他就在她後面,她竟然只給了他一個後腦勺。晚上去找她,趙影帆的態度也是怪怪的,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給她手機,也是為了方便聯絡她。趙影帆家是有座機的,他不知道而已。
於是,和鍵盤鬥爭了許久,心裡的想法呼之欲出,他腦子混沌中就發了出去。
既後悔,也不後悔。
良久,就在卓正揚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急忙檢視,趙影帆的訊息很簡單:嗯,睡覺。
至少,她回覆了。
第二天,各種各樣關於鄭礪、卓正揚的訊息甚囂塵上。
鄭礪從小練習網球,車禍造成小腿骨折以後不能再往職業運動員方向發展,所以轉到高中就讀,他家是葉城有名的鄭家,據說他還有個頂漂亮的青梅竹馬。
卓正揚也被扒拉了許多所謂的內幕,他已經讀了一年高一,現在回到葉城是為了家產,他與繼母賴華蘭關係不好,在圈子裡早就不是秘密。
……
下午的新生大會上,趙影帆就見到了傳得沸沸揚揚的鄭礪的青梅——周少韻,作為高一的新生代表,上臺發言。
周少韻一上臺,下面的男男女女立刻激動起來,趙影帆離得遠,看不清她的長相,不過人群裡的叫聲說明了一切,她很美。
周少韻絲毫不怯場,吐字清晰,語言流暢,發言結束之後掌聲雷動。
沒多久,一中的學生們私下就評比出了“一中四美”、“一中四少”,周少韻被評一中四美之首,卓正揚、鄭礪則是“一中四少”。
就連高二高三的人也承認,他們這一屆,都是金童玉女,一中的顏值巔峰。
莊瑩和趙影帆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都是不想惹是非的人,只想做個老實學生,沒事拿著照片看看柏原崇和木村拓哉,比磕現實中的強。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莊瑩和趙影帆倆的位置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每次一下課,必定被擠個水洩不通。
不僅有自己班的人,其他班的女生也聞風而動,和早上的集市差不多。
這樣持續兩天後,兩人都有些吃不消,一下課就趕緊跑外面去讓位。
卓正揚有時候想找機會和趙影帆說句話也說不上,他和鄭礪乾脆也躲出去。
事情傳到田文芳耳中,她便下了命令,以後別班的人不許進自己教室,丟了東西誰負責,七班的人也不許再起鬨,否則就承包衛生。
人是不怎麼來了,但送情書的,送零食的,送愛心的,來了一茬又一茬。
幾天下來,趙影帆和莊瑩發現,坐在後面的鄭礪完全是個二愣子,除了卓正揚說話,幾乎不和其他人來往,上課就是睡覺,或者望著窗外發呆,。
這種人簡直就是老師的眼中釘,連“how are you”和“how old are you”也分不清楚,化學老師讓他回答氧氣的用處,他掛著晶瑩的口水答道,“陽氣,男人的氣?”
快六十歲的老頭差點氣到鬍子飛了,不知道這些女生迷他什麼,被他裝著漿糊的腦子給萌蠢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