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聰明反被聰明誤
今天的事情確實出乎了向榮華的預料之外,他萬萬沒想到曲良才會這樣說他。曲良才走後,他焦慮地想:“難道我裝病真的讓他們看出來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糟了!”但是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表演才能,因而他又寬慰自己:“去他的,這簡直是杞人憂天!我這件事做的是天衣無縫,任他們是誰也不會知道!”但是他又轉念一想:那今天姓曲的為什麼一反常態地說了那麼一堆話,難道說他真的是為了打擊我,撈取政治油水?不對!他不敢!那他究竟為什麼這樣說呢?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個答案,恐怕他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因為像他這樣自作聰明的人是不會知道,其實他是多麼愚蠢!他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因而,他不但很自信,而且很自負!正因如此,他才能把自己漏洞百出的表演看成完美。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把領導和同志們對他的包容和體諒當作無知和軟弱可欺;把大家對他的關懷和照顧視為理所當然和天經地義。他甚至把這一切都看成是別人的愚蠢。
在他看來,這些“山槓子”和老牛一樣,只知道幹活、幹活,別的什麼也不懂。至於仲志剛和曲良才,雖然比他們多認識幾個字,也不過是兩個大傻瓜。不然的話,他們為什麼就知道埋頭拼命幹活?何苦呢?他們圖的什麼?又得到什麼好處了呢?被大鬍子表揚幾句就美上天,既不好吃又不好穿,不過是騙他們多出力,多流汗罷了。
終於,他不想這件事了“想這個幹嘛?還是想一想怎麼才能儘早地解決這件大事情的好辦法來。”
晚飯後,他在小樓上苦苦地思索著,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窗戶上嵌著的一塊小玻璃,彷彿那上面有解決問題的方法似的。
“小向!”
想得出了神的向榮華聽到叫聲,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他扭頭一看,是陳佔山和仲志剛來了。
陳佔山和仲志剛來探望他本是常事,但在向榮華看來今晚這二人一定是不速之客,這究竟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他總是把今天上午曲良才說的話聯絡起來。所以此時向榮華的表情看起來有七分尷尬三分緊張,不過他盡力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些。
“啊,隊長,志剛,是你們來了,快請坐。”向榮華熱情地招呼道。
陳佔山點著一擔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藉以平復自己的情緒,他問道:“吃飯了嗎?”
“吃了一點兒。頭痛了一天,不想吃東西。晚飯後吃了兩片止痛藥,現在痛得輕點兒了。”向榮華皺著眉頭,可憐巴巴地說。
陳佔山和仲志剛見他又來這一套,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聽說,今天上午你和小曲鬧了矛盾,你還打了他一拳,是嗎?”陳佔山“欸”了一聲,問道。
向榮華一聽,不禁心慌起來,他萬萬沒想到曲良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隊長,因為曲良才上午根本沒有提到過隊長一個字。他呆愕片刻,才結結巴巴說:“啊?我…沒打….是..”
陳佔山接著問道:“你倆為麼鬧的矛盾?你為麼要打他?”
向榮華心裡不由得對曲良才恨得是咬牙切齒,此時,他連話都不會說了,半天擠出幾個字“啊,他、他、他誣衊我,說我、說我裝病……”
“就算他說的不對,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哪!有理講理嘛!”陳佔山努力平靜地說:“再說,這件事你也不能怨小曲,是我對你的病有懷疑,才讓他來和你談談。”
向榮華木立當場,他啊了一聲,怪不得,一天的疑惑終於找到了答案。
仲志剛介面道:“不光是隊長,很多同志都有懷疑。”
向榮華惡狠狠地瞪了仲志剛一眼,冷冷地說道:“莫非你也有懷疑?”
“有。”仲志剛坦誠而又從容地說。
“有懷疑就一定要有根據,請講一講你的根據吧。”向榮華站起身來,逼視著仲志剛說。
“根據當然是有的,我想你心裡一定也很明白,用不著我說。我看,還是你自己地把病情講出來比較好。”
“本人心裡糊塗,很想聽聽你的高論。”
仲志剛對向榮華這帶有諷刺意味的話並不計較。他見向榮華絲毫沒有覺悟的跡象,便單刀直入地說:“既然這樣,那麼我來問你,你的病是哪個醫院診斷的?”
向榮華毫不猶豫地回答:“港城市人民醫院。”
“有病歷嗎?”
“病歷留在了醫院裡。”
“診斷證明呢?”
“沒開!”
這些問題,向榮華早就想好了,所以他能對答如流。不想,仲志剛又追問道:“既然病情這麼嚴重,你為什麼不讓醫生開個診斷證明,何況,據你所言,醫生說過,你的病吃藥也就是起個緩解和救急的作用,主要靠休息。”“……”向榮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了。
仲志剛接著說道:“既然沒有診斷證明,就要允許同志們的懷疑,這是第一個根據。第二,同志們每次來看你,你總是說:‘現在又好點了’,一次也沒遇到你病情嚴重的時候,這也太巧了吧。”
在這一連串的追問下,向榮華理屈詞窮了,但是他並不服輸,仍強行狡辯:“天底下的巧事多了去了,《十五貫》還不比我這巧?”
仲志剛說:“好吧,就算以上的情況都是巧合,那我再問你一件事,你三天兩頭下山看病,實際上到醫務室去了幾次?”
向榮華心虛地說:“每次都去啊。”
“醫生給的藥呢?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這下可把向榮華難住了,別說曾給陳佔山盾的藥片早就被他扔掉了,就是不扔,他也不敢給仲志剛看吶!因此,只好低聲嘟噥道:“都吃光了。”
“哎呀,榮華同學,看來巧事真不少!剛來你還說吃了兩片止痛藥,這會兒又說吃光了……”仲志剛略作停頓,接著語重心長地說:“榮華同學,請你理解我們的心情。我們這不是在故意找你的麻煩和你過不去。退一步說,就算你真有病,工隊上的工作這麼忙,任務這麼重,同志們恨不能一個人頂兩個人幹,你在家能躺得住嗎?你老是這樣在家躺著,不感到內心有愧嗎?國家培養我我們這麼多年,目的是什麼,不是為了讓我們更好地為社會和人民服務嗎?當然,如果真有病,誰也不能勉強你。但是我們可不要小病大養,無病呻吟吶!”
對仲志剛的這番話,向榮華雖然無力辯駁,但卻仍然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又嘟噥道:“不管怎麼說,反正我有病是事實。這事只有天知地知,病在我身上,別人怎麼會知道。”
仲志剛道:“你這話說的不怎麼科學吧?你有沒有病,難道醫生也不知道嗎?”
向榮華用眼角掃了仲志剛一下,強詞奪理地說:“隨你說什麼都可以。反正病在我身上,不在醫生身上。”
陳佔山見向榮華如此不講道理,氣得渾身發抖,他努力壓住怒火,把將要暴發的脾氣一忍再忍,他嚴厲而果斷地說:“向榮華,你這個人真是太不明理了!小仲,你也不要和這種胡攪蠻纏的人說了。讓他明天到醫務室或縣醫院開個證明來,醫生批准他休息一天就休一天,批准他休息一年我們也沒有意見。我們相信醫生的。拿不來醫生的證明,就得上山幹活,不能老是在家玩。”
夜裡下了一場大雪,巍巍群山,銀裝素裹。
上午八點多鐘,向榮華一改往日的翩翩風度,抄著手,弓著腰,縮著肩,無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在他身後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深淺不一的腳印。
雪後的山區景色是壯麗的,但是在向榮華看來,不僅不好看,而且令人感到厭惡,他嫌棄這雪太潔白,潔白一片,單調又無聊,尤其是在陽光的照耀下,簡直是過分地刺眼了。
今天,他下山的目的是去辦兩件大事。一是到醫務室開病假證明,對這件事,他明知道沒有什麼希望,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去碰碰運氣,他暗想:如果醫務室裡的兩個土醫生能被我矇住,給我開了證明,那可太美了,只要有了證明,老子不但可以理直氣壯地在家裡休息,不用去從事那沒完沒了的累死人的體力勞動,而且這對陳佔山、仲志剛和曲良才他們將是一個有力的回擊。哪怕醫生只批准休息一天,也足以證明老子的病不是裝的。他決定等證明拿到手後,好好地跟陳佔山他們理論理論,出出心中的惡氣,
第二件事是,再次與蘇秀娟定下結婚的日期,這件事就是他幾個月來一直冥思苦想地要解決的那件大事,也是他今天下山的主要目的。蘇秀娟雖然被他滿腹柔情、悔恨的淚水和信誓旦旦的話語所征服,但他對她總是放不下心來,俗話說夜長夢多,更何況他並沒有發行自己的諾言——好好工作,將功補過。
還有裝病這件事,更讓他不無憂慮,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一旦敗露了,蘇秀娟勢必要翻臉,那時他又該怎麼辦呢?他想早早把生米做成熟飯,只要成功了,後面的事情就由不得姑娘了。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曾多次要求發生關係,但是蘇秀娟從來都是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這使他欲罷不能,慾火難消,近也不是,遠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提出結婚的要求,但是姑娘雖然沒有一口回絕,但也是各種託辭,就是不鬆口。
他不甘心幾個月的糾纏最後雞飛蛋打,他決定再努力一把,只要能一親芳澤,結不結婚就由不得蘇秀娟了,那時候,還不得她倒過來求著他。就這麼決定了,爭取在今天把事情辦成。
下得山來,他先到醫務室去開病假證明,結果兩位土醫生並沒有被他的表演騙住,反而隨手寫了一個證明,讓他先到城裡醫院診斷一下,至於病假證明,等診斷回來再說。就這樣,今天的第一件事基本是失敗了。當然,他自己是不願意承認失敗的,再說了,他本來就沒對這件事情抱有希望,只不過來碰碰運氣而已。
利用陰雨天組織職工開會、學習,是臥虎山林場的傳統。這會兒,蘇秀娟受隊長的委託,正在給同志們念檔案。忽然,隊長走過來,附耳低聲對她說:“小蘇,外面有人找你。”
蘇秀娟放下檔案,來到門口一看,是向榮華笑眯眯地站在那裡,便很是‘熱情’地低聲說:“哎呦,原來是你,這麼冷的天,你又下來辦什麼‘公事’呀?”
“因為天冷,同志們的手腳都凍裂了,有的還生了凍瘡,陳隊長讓我下來拿點凡士林和治凍瘡的藥,另外,我想順便和你商量一件事。”
“唉,你們陳隊長真不體貼同志,這樣的天還叫你下來!等好了天再下來拿還不行嗎?對待積極分子,更應該體貼、關懷和照顧,怎麼能‘鞭打快驢’呢?”
“哎呀我的娟,你這種說法可不對!為了同志們的身體健康,我吃點苦算什麼?我又怎麼能把領導的信任和委託當成鞭打快驢呢?”
“你說的對,看來你的思想覺悟就是高,我得好好地向你學習,那麼,今天
你是先去辦公事,還是先和我商量私事?正好 ,我也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向榮華喜出望外地說:“你也有事和我商量?那咱就先商量咱倆的事情吧,商量完了,再辦公事也不晚。你要和我商量什麼事情?”
“我估計,我們倆說的是同一件事情。不過這會兒我們正在開會學習,沒有時間商量,得等散會。今天她們都在這裡開會,宿舍的門鎖著。我又沒有鑰匙,你不能去休息了,你說怎麼辦?”
“那我就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吧。”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這可真是讓你受委屈了。”姑娘說著嘭地一聲關上了門,同時說了一句“討厭!”
“什麼?!討厭?!”雖然姑娘關門的聲音很大,但向榮華仍聽到了“討厭”這兩個字。“她這是在說誰?是說我嗎?”他將姑娘剛才的神態和話語仔細地回味了一遍,覺得她今天的態度語氣與往日大不相同,表情帶著輕蔑,語氣帶著嘲諷。
“啊,她今天這是怎麼啦?難道是我裝病的事情讓她知道了嗎?不!不可能!要是她知道了的話早就和我翻臉了。那她為什麼突然用這樣的態度對我呢?”向榮華站在門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神經過敏和多心而產生的錯覺。
自作聰明的向榮華當然不會知道其中的原因。
向榮華到甘泉隊後,以看病為名,三天兩頭下山找姑娘廝混,姑娘問他下山幹什麼,他今天說是替工隊到總場醫務室拿藥,明天說是下來給工隊上領工具,再不就是說下來為工隊辦別的事情。並以此向姑娘‘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說他之所以經常下山為工隊辦事,是因為他在工隊上表現好,得到了隊長的信任。姑娘聽了,當然高興,可是每次姑娘讓他抓緊時間去辦公事時,他卻說:“不急,這是一天的任務,先休息一下再去辦也來得及。”姑娘要工作,當然沒時間陪伴他。這樣,他便在姑娘床上蹭到中午,吃過午飯,姑娘出工後,他也去辦公事了——優哉遊哉地蕩回工隊。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姑娘從來沒有見過他為工隊上辦的公事,心裡便隱隱地產生了懷疑:“他經常下山為工隊辦事,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因為他在工作上表現好,得到隊長的信任嗎?如果真是這樣,他下山後應該抓緊時間辦事,及時回工隊參加勞動,這才合理,但他哪次不是磨一上午的時間。再說了,甘泉一個小小的工隊,又哪來的這麼多的公事呢?
不對,這裡面肯定有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姑娘的懷疑越來越大,在這一連串的疑問下,向榮華還提出要同她發生關係,她便牢守防線;向榮華提出結婚,她也以各種理由拖了下來,她暗想:“你想在婚前發生關係,那不可能;你想要結婚,也得等我把你三天兩頭下山這件事情弄清以後再說。”
要弄清這件事情易如反掌,問一下甘泉隊的同志或相關人員即可。但姑娘還是感到為難,因為她覺得這件事不便向人開口問。
這天下午,蘇秀娟正邊和同志們進行果樹修剪,邊想著如何弄清向榮華下山的真相,這時趙為民來到果園,把她叫到了一邊,說:“小蘇,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晚飯後到我家裡去一趟。我想跟你談件事情。”
“好。”
雖然蘇秀娟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但心裡卻一直在嘀咕:“趙主任要和我談什麼事?並且不在辦公室談,而是在他家裡?”她想了一下午,也沒有猜想出,但是她預感到趙為民要和她談的肯定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晚飯後,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趙為民家裡,正獨自一人坐在小板凳上抽菸的趙為民站起身來,熱情地讓座,並給她倒來了一杯水。
趙為民關切地問了問蘇秀娟近來的思想、工作和生活等方面的情況後,說:“小蘇同志,今晚叫你來,主要是想請你做做小向同志的工作。”
“叫我做他的工作?!他怎麼啦?”
於是,趙為民便把向榮華回到甘泉工隊後的表現,向蘇秀娟詳細地介紹了一遍,最後說:
“對小向同志,我們要熱情而耐心地批評教育和幫助他,使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改正過來。我和陳隊長研究了一下,認為由你跟小向談談,效果也許會好一些,因為你和小向不單純是同志關係,你的話他可能聽,不知你的意見怎麼樣?”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蘇秀娟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稍做平復,用顫抖的聲音把她對向榮華的懷疑和向榮華從港城回來後對她表過的決心,一五一十地詳細地向趙為民作了彙報,說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趙為民見姑娘如此激動和傷心,趕忙勸道:“小蘇同志,請你冷靜一下,不要激動,更不要傷心,小向的問題,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一人做事一人當嘛!小向犯了錯誤,我們幫他改過來就是。”
蘇秀娟擦乾眼淚,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說:“趙主任,你剛才要我做做他的工作,這是領導對我的委託和信任。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和他談談。 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和以往的經驗,恐怕不會起什麼作用。趙主任,今天晚上當著您的面我把話說明,從今以後,我和他終止戀愛關係,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趙為民鄭重地說:“婚姻自主,誰也無權干涉,我更不好說什麼,不過,希望你對這件事情要慎重考慮,妥善處理。”
從這次談話後,蘇秀娟便反覆考慮用什麼方式方法做向榮華的工作?如何處理與向榮華的關係?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現在她是成竹在胸。
學習結束了,蘇秀娟看也不看站在門外的向榮華,徑直回到宿舍裡。和她同宿舍的姑娘們見向榮華來了,都嘻嘻哈哈地知趣地躲開了。
對於蘇秀娟的態度,向榮華毫不介意,他認為這是因為蘇秀娟看人多害羞的緣故。所以他大大方方地來到蘇秀娟宿舍裡。
“娟,你們學完了嗎?”向榮華一腳門裡一腳門外,親熱地問道。
現在蘇秀娟心裡對向榮華既無抱怨,又無憤慨,只有輕蔑和厭惡。但她還是儘量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她作出抱歉的樣子:“完了,今天可真讓你受委屈了啊,在外面捱了這麼長時間的凍。”
“我挨點凍算什麼,學習要緊,先公後私嘛。”
“你說得對,先公後私。你不是要到醫務室去給工隊上拿藥嗎?你先去辦這件事,今天不能出工,我有時間了,陪你一塊兒去一趟。”
向榮華忙說:“不用不用!天這麼冷,路又不好走,不用你陪。等過午我自己去就行了。”
蘇秀娟故意咳嗽了一聲說:“我不是專門為了陪你。你不知道,我有點頭痛,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神經性的,我早就想到醫務室去看看了,正好你也要到醫務室辦公事,咱倆就一起去吧,我看別等下午了,咱這就去!走吧,你為公,我為私!”
這下可把向榮華難住了。他想了半天,才說:“娟,我看你還是堅持一下,等好了天再去吧。這會兒出去天太冷了,路又確實不好走,可別雪上加霜了。你不是說你也有件事情要和我商量嗎?趁她們都不在這裡,咱先商量事情吧。”
“也好,那你就先說說你要和我商量什麼事情吧。”
“我想跟你商量的還是結婚的事兒,我和你提過這麼多次了,你總是不給我個乾脆的答覆,我認為,這件事咱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則咱倆年齡都不小了;二則再拖下去,對我們的工作和生活都不利。”
“你說的對,是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次我一定給你一個乾脆的答覆。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向榮華一聽高興了:“我想,現在國家正處於困難時期,上級又一再提倡喜事新辦,咱要積極響應,所以咱也別講排場,也不用做什麼準備,快過春節了,我們就在春節結婚,你看怎麼樣?”
“你先別管我看怎麼樣,先猜猜我要和你商量的是什麼事兒?”
“這還用猜,因為你說過,咱倆要商量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你要和我商量的一定也是結婚的事情,對吧?”
姑娘忽然冷笑道:“哈哈,錯了錯了!你猜錯了!我要和你商量的不是什麼時候結婚,而是要通知你,我們就此分手!”
向榮華一愣:“你說什麼?!”
“你沒聽清楚嗎?我要和你說的是,我們就此分手!”
向榮華覺察到事情大為不妙,便馬上施展出他的表演才能,親熱地笑道:“哎呀我的娟,你快不要開玩笑了!”
“如果你認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那你更是大錯特錯了!實話對你說吧,因為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會演戲,所以便決定在臨分手時陪你演一場。很遺憾,我的演技不如你,也不想再陪你演下去了,這場戲也該收場了,我們到此為止,分手吧。”
至此,向榮華斷定是自己裝病的事情敗露了,但他還是要裝聾作啞,故作推心置腹地說:“娟,你我之間沒有什麼不可說的話,我如果做了什麼錯事,請你給我指出來,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啊,快告訴我,別生氣好不好?”
“怎麼,這場戲難道你還想繼續演下去嗎?我看你就不要再演了,你究竟做了什麼,自己還不清楚嗎?如果不清楚的話,讓我來說。咱不說遠的事,就說今天吧,為什麼我要去醫務室,你百般阻撓,不同意我們一起去?今天的天氣真冷嗎?從這裡到醫務室的路又有什麼難走的?還不是因為你今天下來根本不是什麼‘陳隊長讓你來拿藥’,你怕我去了事情敗露了,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如果我說得不對,那麼現在咱倆就一起去醫務室一趟!”
向榮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蘇秀娟接著說:“你到工隊後,沒病裝病,還以看病為藉口,三天兩頭下山來。我問你下來幹什麼,你竟然向我撒謊,說什麼下來為工隊辦公事,還以此自我誇耀,你真不知天下還有羞恥二字嗎?你欺騙了領導、欺騙了同志、欺騙了我!我怎麼可能與你這樣言而無信、弄虛作假、不求上進的人結合呢?所以,分手吧!”
向榮華雖然是理屈詞窮,但他還是不死心:“娟,你不要聽他們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你不要多疑了,這件事誰也沒有挑撥,是你的所作所為逼得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你這樣做,未免有點太輕率了,你不怕將來後悔嗎?”
“林場和領導給你機會,你不僅不珍惜,還自作聰明,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可以被你隨意玩弄?我奉勸你,不要再把自己當成諸葛亮,也不要把大家都當作傻子,到最後還不是扳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後呀,還是把心思放在工作和學習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