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無名草》——第十一章、兩種愛情婚姻觀

第十一章 兩種愛情婚姻觀

轉眼又來到月底。仲志剛利用一個晚上加大半個上午的時間把工隊上的賬目弄完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便帶著報表下山去上報給林區。

張玉花和任飛燕中午剛剛收工回來,正準備去買飯,忽見仲志剛來了:

“玉花、飛燕,你們不是說我不實在嗎?今天我要用實際行動來回答你們,看看我究竟是不實在。今天我是來找飯吃的!”一見面仲志剛便打趣道。

飛燕和玉花都笑了,飛燕高興地說:“好,算你實在,你等著,我們這就去打飯。”

三人在說笑中吃完了午飯,仲志剛正要回工隊,玉花突然想起了什麼,忙說:“你稍等一會,我出去有點事,馬上就回來。”

吃飽時,任飛燕就發現了仲志剛的上衣掉了一粒釦子,張玉花走後,她刷完碗筷,擦了擦手,找出針線和一粒紐扣說:“來,我給你把釦子釘上。”

仲志剛低頭一看,果然釦子掉了一個,便笑道:“釘個釦子我還是會的,等回工隊我自己釘上也行,不過,為了不讓你說我不實在,還是讓你釘吧。”說著上便要把衣服脫下來。

飛燕忙說:“別脫別脫,小心別感冒了,一個釦子,幾針就完了,穿著也能釘上。”

“茹萍快結業了,你倆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飛燕邊釘釦子邊問。

“這個喜糖,,你們吃不成了。”

“看你在說什麼呀,怎麼能吃不成呢?”

“又吹啦!”

飛燕吃驚地“啊”了一聲,左手食指肚上滲出了殷紅的血珠。

仲志剛見了,心疼地說:“看把手指扎破了!”

飛燕滿不在乎地說:“這有什麼,這雙手哪天不受點兒傷,流點兒血。“

仲志剛一看,可不是嗎,姑娘那雙本來細嫩的手,如今是傷痕累累。

”以後幹活小心點!“

”再小心也不行,幹我們這一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樹枝子掛一下,或是讓刺兒扎一下,你沒看看你自己手上的傷更多!“

飛燕釘完釦子,咬斷線頭,忿忿不平地問道:”柳茹萍為什麼要吹,你哪一點對不起她,又有哪一點配不上她?“

仲志剛笑笑:”人家可沒這麼說。“

“那她都說了些什麼,要吹總得有一定的理由吧?”

“理由不但有,還很充足,你聽我告訴你。”

那是半個多月前的一天下午,仲志剛正在和同志們整地,趙為民來到工地上,給他捎來了一封信。他一看是柳茹萍的信,心裡高興極了。休息時,他懷著幸福而激動的心情來到小溪邊,坐在石頭上,拆開信封,認真讀起來:

“仲志剛同學……”

雖然這幾個字明明白白地是他所熟悉的柳茹萍的筆跡,但這稱呼卻使他懷疑起此信是不是柳茹萍寫的了。他顧不得看信的內容,先看落款,落款不但清清楚楚地寫著柳茹萍三個字,而且字跡也分明就是她的。看到這裡仲志剛的心涼了一截,一種不好的預感隨之而來。

仲志剛同學:

因近來功課很忙,未能及時給你去信,請原諒。

說句真心話,從我們相識至今,我一直在深深地愛著你,你是一位大有作為的青年,無論人品才華還是相貌,都是我不能與你相比的。你的人品令我欽佩,你的才華令我仰慕,你的相貌令我傾倒。來到會訓班後,你在經濟上對我的無私援助使我感激不盡;你在學習上對我的幫助和鼓勵,使我受到莫大的收益。這一切,都是我終生也難以忘懷的,從而我對你也就愛得更深,因為有你,我感到無比自豪和驕傲!

然而,儘管如此,從目前的條件看,你我卻是難以結合的,這是一件十分令人心痛、遺憾和惋惜的事情。我們馬上就要結業了,結業後, 究竟能分配到何處,現在還是未知的。總之是要聽從國家的分配,個人不能討價還價。如果能分到你們場還好(但這只是一種假設,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否則的話,我們將天南地北各居一方,結合後,對你對我,對工作和生活,以至於對後代都將帶來難以預料的痛苦和困難。這就逼迫我不得不對我們的關係進行重新考慮和抉擇,為了我們的將來,讓我們忍痛割愛,各奔前程吧。

你在經濟上給予我的幫助,我本想償還你,但我又考慮到你不是那種人,那樣做未免褻瀆了你的人格,因而就不償還了,更何況,雖然條件逼迫我們不得不分手,但是我們的友誼卻是永存的,你說是吧?

祝你鵬程萬里!

柳茹萍

一九六二年X月X日

面對這封用漂亮的言辭堆砌起來的絕情信,仲志剛愕然了。他原來的心理準備早就隨著柳茹萍的那封充滿柔情蜜意的情書釋懷了,他萬萬沒想到柳茹萍會再次絕情,更何況事情發展得又太突然了,她的上封信還滿是柔情繾綣,仲志剛怎麼能不愕然呢?

仲志剛悵然嘆息了一聲,將信裝起來,默默地幹活去了。

以後的幾天,他陷入了失戀後難以名狀的痛苦之中。

在這幾天裡,每到工間休息,他都會來到小溪邊,一遍又一遍地看柳茹萍的絕情信,逐字逐句地分析著,反覆咀嚼著,回憶著與柳茹萍交往以來所發生的一幕一幕的事情。

經過幾天的思考,他終於想明白了,其實他與柳茹萍的愛情觀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柳茹萍就如同她用漂亮詞藻堆砌起來的那封絕情信一樣,是虛偽與勢利的,他也慢慢從失戀的痛苦中走了出來。想通後的仲志剛既沒有怨恨和傷感,也沒有自卑和絕望,他認為,自己不過是在柳茹萍主演的這場愛情鬧劇中,被葉紅推上臺,充當了一個配角,這個結局也是早已註定的。

這天工間休息時,他又來到小河邊,把柳茹萍的信看了最後一遍,然後苦笑了一下,把信撕得粉碎,隨手拋入水中,心裡說:“這場鬧劇該結束了,大家從此就各奔前程吧”。紙屑在水中漂漂盪蕩,順流而下,一會兒便四散而去,無影無蹤了……

“什麼愛呀恨呀,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飛燕氣憤地說:“咱場裡又不是不需要會計,結業後完全可以要求分到這裡來,領導也一定會給予照顧,她所謂的這些理由,不過是藉口,完全站不住腳。真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人!真和她的名字一樣,象風中的柳條左右搖擺;象水中浮萍,漂泊不定。”她接著柔聲安慰道:“志剛,你不要為這件事情難過,她願吹就讓她吹去!對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世上的姑娘千千萬萬,比她好的有的是,沒有她這四兩米,照樣可以做出飯來。”

仲志剛笑笑說:“收到她的信後,我確實難過了幾天,現在我已經想開了”

任飛燕說的對,柳茹萍以服從組織分配結業後不可能分到臥虎山林場為藉口,與仲志剛絕交,這個理由是不成立的。那麼,柳茹萍為什麼會如此反覆無常,求和好的是她,結業提分手的也是她?說到底,是她早已經計劃好的。其實畢業後的求和就不是真心的。

柳茹萍從小就嘴皮乖巧,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越發地能說會道了。在對待愛情婚姻問題上,她自有一套自己的觀點和主張。她從小見慣了農村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絕不會嫁給這樣的人。“鳳凰要把高枝佔”,她要憑著自己的臉蛋和文化程度,攀個高枝,過那種榮華富貴的生活。在她情竇初開時,就見到不少姑娘嫁給了軍官,那時的她羨慕極了!可惜那時自己年紀太小,她恨不得早生幾年!

考入林校後,她對仲志剛的樣貌著實愛慕,心想:“這個人絕非平庸之輩,憑他的才華,將來一定可以平步青雲,高官厚祿。要是能嫁給這位有才有貌、前途無量的同學,那該多好呀!”隨著時間的推移,仲志剛的才華越來越顯現出來,她的這種願望也越來越強烈了。她陷入了單相思中。正在她苦於無人牽線搭橋時,葉紅主動找到了她,她豈能不答應呢?為了確保這樁婚事的成功,她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博得仲志剛的喜愛。

說來奇怪,在畢業回家等待分配時,當她聽到那則謠言時,她首先考慮的就是她與仲志剛的關係,她想:既然不包分配,那麼姓仲的只能回家當社員,修理地球,這樣一來,就算他再有才華,也沒什麼前途了。我和他可不一樣,就算不分配工作,憑我的臉蛋和中專文憑,就算不能嫁給幹部,起碼也能嫁個工人。想到這裡,她就給仲志剛寫了第一封絕交信。

她將信發出後沒幾天,她就接到了回校分配工作的通知,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埋怨自己不該輕信謠言,過早地給仲志剛寫了那樣一封信,同時苦苦思索著補救方法。

回校後,由於那封信的緣故,每逢見到仲志剛,她便自覺難堪。為了與仲志剛重修舊好,她一邊加倍熱情地對待仲志剛,一邊托葉紅再次為她牽線搭橋。她認為,由葉紅出面來解決這個問題,不但可以顯出她的穩重,也顯得更加真誠。

經過葉紅的努力,關係終於恢復了,她懷著從未有過的熱情,一次又一次的主動與仲志剛約會。

可是,當分配方案一公佈,她的心情又跌入谷底!

“啊,姓仲的成了鑽山溝下苦力的林業工人了,而我呢,幾個月後便是一位財會人員,堂堂的國定幹部,難道能下嫁給一個鑽山溝的窮小子嗎?不能,絕對不能。現在就提出分手嗎?不行,這樣做太露骨了,連大面上都說不過去。況且也沒有充分的理由。唉,要是回校後再見面時該怎麼辦才好呢?”她苦苦思索著,最後決定先若即若離,再找合適的機會提出分手。

來到會訓班後,她仍在尋找著解決這一問題的辦法,她忽然想到:姓仲的工作了,應該開始掙錢了,我何不借此機會,利用這層關係,先在經濟上撈點好處,要不豈不便宜了這小子。想到這兒,柳茹萍笑了,於是她揮動筆桿,給仲志剛寫了那封熱情洋溢的信。

以後的事情就不必多說,大家也都瞭解了。

所以,仲志剛把這場所謂的戀情稱為一場鬧劇。

飛燕問道:“你每月都給她錢嗎?“

仲志剛道:”在收到這封信之前,我每個月或多或少都給她一些錢。“

”聽說她們是帶薪培訓,你為什麼還要給她錢?難道她沒告訴你嗎?“

“他們是帶薪培訓?是真的嗎?她可從來沒有提過。”

“當然是真的,她為什麼不告訴你呢?”

仲志剛笑笑說:“這個問題好回答,對於她來說,錢是‘多多益善’!她要是告訴我,我不就不給她錢了嗎?”

飛燕忿忿不平地說:“由此看來,她還是一個大騙子!你一共給了她多少錢?全部要回來,不能讓她沾到這個便宜。”

仲志剛不以為然地說:“要什麼呢,算了,何況人家已經巧妙地把門關死了,就是要也要不回來。”

二人正說著,張玉花回來了。

“志剛,這是十斤粗糧票,給你作點添補吧。”張玉花從衣兜裡掏出一沓飯票

玉花說:“你在山上幹那麼累的活,不吃飽不行。”這飯票是她剛剛去買的。

飛燕見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衣兜,沒有做聲。

仲志剛忙說:“謝謝,我的口糧夠了,留著你自己用吧。你的定量也不多,活也很累,也得吃飽啊!再說,場裡已經給我們發下了補助糧,你不知道嗎?”

“這我當然知道,我們也有。可你那點兒補助糧,還上賬也就所剩無幾了。我的飯量小,又有補助糧,口糧是滿夠了。”玉花說到這裡,偷偷向飛燕使了個眼色,接著說:“前兒天家裡又捎來了四十斤通用糧票,這樣就更富裕了。當然,給你這點飯票,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就算是我和飛燕的一點心意吧。”

仲志剛笑道:“哎呀玉花同學,你不要撒謊了,我不信家裡還有糧票捎給你。”

玉花故作生氣地說:“我什麼時候向你撒過謊呀?你常說同學之間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既然是這樣,我的糧票比你富裕,幫你一點還不是應該的嗎?唉,你這個人吶,真是太不實在了!”

飛燕笑著勸道:“志剛,你今天一進門就聲稱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的實在,我看你是再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你的不實在。”

仲志剛笑道:“這個實在也得有個分寸,我不能超出實在的範圍呀。”

玉花又作生氣狀:“飛燕,你別和他開玩笑了,志剛,你是嫌少嗎?要是嫌少的話,那就算了。”

飛燕收斂了笑容,勸道:“志剛,恭敬不如從命,玉花姐誠心給你,你就收下吧,別辜負了同學的一片心意。”

眼看同學們的盛情難卻,仲志剛只好收下飯票:“唉,我今天可是夠實在了,又是吃又是拿!這種實在屬實有點不像話了。”

飛燕樂了:“什麼像話不像話,像畫早就掛牆上了!”

玉花也笑了:“你這個貧嘴的丫頭!”

仲志剛要走了,玉花說:“陽曆年你一定要下來玩啊,咱們一塊兒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飛燕接著說了一句:“你要是不來,就是小狗!”

仲志剛忙道:“好,有時間的話,我一定下來。”

任飛燕和張玉花送走了仲志剛,便回到宿舍準備出工。飛燕邊換衣服邊說道:“家裡什麼時候捎的糧票來?”

玉花笑了:“沒捎,我騙他呢。”

“怪不得你向我擠眉弄眼地,我估計就是這麼一回事。可人家志剛說你,你還生氣呢!”

“他這個人呀,只想著幫助別人,從來不不麻煩別人。我要不裝作生氣,他怎麼肯要?志剛真是一個好人吶!”

聽了玉花的話,飛燕想起志剛失戀的事兒,沒好氣地說:“好什麼好,好人家還看不起他呢!”

“誰看不起他?”

“柳茹萍!”

“茹萍怎麼了?她和志剛不是……”

“不是什麼?吹了!”

“不可能,你聽誰說的?”玉花驚訝地問。

”是志剛剛才告訴我的。“

”為什麼吹的?“

”為什麼吹的你去問柳茹萍吧,說穿了,還不是因為她將來是幹部,志剛是鑽山溝下苦力的工人!“

”唉,世界上真是什麼人都有。幹部有什麼了不起的,工人又有什麼丟人?志剛哪點兒配不上她?我看誰要是能找到志剛這樣的,真是一輩子的福。“

”什麼福,豆腐!不管你說得怎麼好,反正人家柳茹萍不跟她!“

飛燕這幾句話,真把玉花弄糊塗了:”死丫頭,你這是怎麼啦?“

飛燕‘撲哧’一聲笑了:”我這是讓柳茹萍氣的。“她看了玉花一眼,又半真半假地說:”玉花姐,你真看中志剛了嗎?看中了的話,我願給你倆當紅娘。哈哈!我是紅娘,你就是鶯鶯,那可真成小姐啦!“

”死丫頭,又胡說!叫志剛知道了多不好!“

”這怕什麼,我又不是外人,可以給你們倆兒傳書遞簡。“

”不准你胡說,我早就有了!“

飛燕聽了,又驚又喜:”真的呀!幹什麼的?“

”是俺村的,從小學到初中,我們一直在一塊兒,後來……“

不等玉花說完,飛燕便高興地拍手叫道:”哎呀,太好了!原來是青梅竹馬!玉花姐,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玉花臉上帶著幸福的紅暈,低聲嗔道:”你小點聲兒,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宣傳的?“

飛燕迫不及待地說:”那你快告訴我,後來怎麼啦!“

”後來,我考上林校,他考上了高中,高中畢業後……“

”又考上了大學,是吧?“

”不是,高中畢業後,他在大隊當會計。“

飛燕格格地笑著說:”哎呀玉花姐,人家柳茹萍邊工人都看不上,你怎麼找了個農民?“

玉花自豪地說:”看看你,人不大,門第觀念倒挺嚴重!農民怎麼啦?沒有農民你吃什麼?要知道,真正的愛情是建立在雙方誌同道合、互敬互愛的感情之上的,而不是什麼門第、職業、地位和相貌來衡量的。“

飛燕亮晶晶的大眼睛敬佩地看著玉花,心裡嘆道:”玉花姐的的心多幹淨啊,相比之下,枊茹萍簡直稱得上齷齪“

飛燕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哎,怎麼沒見你收到他的信?是不是你怕我這個小喇叭給你廣播出去呀!”

玉花道:“我們很少通訊。只要各人心裡有彼此就行了,何必卿卿我我?再說了,就算他來信了,你也一定以為是我家裡人寫的,反正地址都一樣。”

飛燕笑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你們的愛情不但高尚純潔,而且很牢固。玉花姐,我真心祝福姐姐永遠幸福!”

玉花親暱地說:“死丫頭,真會說話。好吧,我接受你的祝福!”

她看了飛燕一眼,又說:“志剛確實是個好人,不但學習好、工作積極,待人真誠,而且作風又正派,象這樣的男青年是很少的。茹萍和他吹了,他思想上一定很苦惱,可他今天一點沒表現出來。”

飛燕道:“這有什麼好苦惱的,人家早就想開了,憑人家這麼個小夥子,不愁說不上媳婦嗎?不但不愁,而且還要‘大堆裡買柿子——挑一挑呢!”

玉花忽然問道:“飛燕,你有沒有物件,要是有,可不準向我保密呀。”

飛燕略一停頓,一本正經地說:“有,有!”

玉花一聽,樂了:“死丫頭,怎麼不早告訴我!是誰?同學嗎?”

“嗯”

“是咱班的還是外班的?你快告訴我呀!”

飛燕模仿著玉花的聲調說:“你小點聲吧!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宣傳的!”

“死丫頭,快別貧嘴了,到底是誰呀?”

飛燕忍住笑,鄭重其事地說:“是咱班的,這人細高個兒,白淨臉,丹鳳眼,長得很漂亮,脾氣也好,學習也不錯,就是體質有點兒弱,你猜猜看是誰?”

玉花聽著,覺得飛燕又在和她開玩笑,便用食指划著腮,笑道:“丟丟!大閨女,誇女婿,真不害羞!

飛燕很是委屈地說:“人家實事求是地告訴你,你不但不信,還說人家不害羞,不信拉倒!“

玉花仔細想了半天,搖搖頭說:”不對,咱班哪有這麼個人?是誰?現在分在哪兒?”

“在咱場裡。“

”在咱場裡?”

“嗯”

玉花左猜也不對,右猜也不是,不由得急了:“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呀!”

飛燕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她指著玉花的鼻子說:“這不是嗎?”

玉花輕輕地找了飛燕一巴掌,罵道:“死丫頭,人家問你件正經事,你淨胡扯!我還當真呢!你到底有沒有?你再不說實話,我就真生氣了!”

飛燕那張俊秀的小臉不由得紅了,就像是三月裡的桃花,羞答答地說:“沒有,俺還小呢!”

“還小?虛歲都二十二了,在舊社會早就當上媽媽啦。有合適的,該找一個了。”

飛燕的小臉越發紅了:“玉花姐,你快別說了,真的,我覺著我還小,再等幾年也不晚。”

“晚是不晚,不過,有合適的還是早找一個,兩個人可以互相幫助和照顧,在生活上、精神上都有個依靠。如果怕影響工作,先不結婚也可以。”

玉花還要說什麼,忽然出工的鈴聲響了,飛燕聽了,像是囚犯聽到大赦令,忙說:“玉花姐,打鈴了,咱快出工吧。”

玉花看著飛燕那緋紅的小臉,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先出工,這件事等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