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久不見，霽哥哥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南榮光赫開啟桌上的電腦，開啟了工作模式。

“既然瓊華已經開了頭，那我也不能給她拖後腿才是。昆特多留在亞斯一天，就有一天的變數，他還是早些時候回去的好。”

封修然聽到昆特回程的訊息時，正結束了一場通話。

看到森虎淼提供的內容，他唇角微勾，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鍾離家的人往城堡裡遞了好多次拜帖，都被封修然打回去了。

這日，他朝南榮光赫道：“父親，封開霽的拜帖還有繼續送嗎？”

“有。”南榮光赫說著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一沓來：“想見他了？”

“嗯，您安排吧。”

說罷，封修然抱著那些拜帖回了自己的房間。

南榮光赫的目光停留在電腦螢幕上，偌大的字型寫著：【光明之神遊戲出現重大bug，疑似即將關服】。

“這就是你說的，對封開霽的報復嗎？”

*

封開霽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壓得他憔悴了不少。

收到被允許進入溫戈城堡的訊息時，他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立刻梳洗了一番，收拾妥帖開車上路。

封修然正待在司樺爍的房間，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聊著天。

很快，侍女出現在門口。

“世子殿下，您的客人到了。”

封修然將削好的蘋果塞進自己嘴裡，起身朝外走去。

司樺爍的手停在半空，他以為那蘋果是給他的......

“然然。”

“嗯？”封修然回頭。

“你，下次來什麼時候？”

司樺爍最近心裡很是不安，總覺得整個城堡裡的氣氛都不太對勁。

可他出不去，什麼訊息也得不到。

唯一的資訊來源，幾乎只有封修然了。

封修然淡淡笑著，挑眉道：“下次。”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了房間。

司樺爍一瞬間蔫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侍女看在眼裡，不由出聲：“司先生不必失落，世子殿下還是很關心您的。他最近這麼忙，但也還是會抽空來看您，我們這些人啊，可都很羨慕您呢。”

司樺爍扯了扯唇角：“是嗎？”

他茫然地抬頭，又道：“剛剛那人說是然然的客人？什麼客人？”

侍女愣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個人好像已經連著一個多月都在給城堡送拜帖了，先前世子殿下是不允許他來的，不知怎的，又肯了。”

“是誰？”

侍女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姓封。”

“！”

司樺爍心頭一震。

封開霽？

除了他，不會再有姓封的找然然了！

他猛然想到，一個多月？這不就是自己受傷的時間？

難道說，是那次受傷被曝光後，封開霽知道了然然的身份？

那他為何要來找他？

他不是答應過，不會再和然然有任何關係了嗎？

司樺爍無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腿。

他現在什麼都沒了，司家沒有將他除名，也是看在他和封修然的關係上。

可然然對他......

他不太清楚，那般忽遠忽近的，總讓他越來越不安。

他的競爭對手本就有鍾離家兩個小子，這次若是再來一個封開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勝算還有多少。

僅憑著這份救命之恩，他能和然然相守一輩子嗎？

司樺爍內心一陣恐慌。

他若是以後再也走不了路，然然會嫌棄他嗎？

應該不會吧。

他不是就喜歡自己受傷時的模樣嗎？

司樺爍想著事情，手下意識抓著身上的傷口。

一個多月了，原本身上的割傷應該早就好了。

可每次好到一半，傷口都會被司樺爍再次撕開。

無他，只因封修然喜歡他血淋淋的樣子。

只因每次他只有鮮血直流的時候，封修然才會露出痴迷的眼神看他。

他知道很痛，可痛之後看到封修然，他又覺得足夠舒爽。

對方的資訊素貫穿他的鼻腔，更是讓他飄飄然。

然然說過，只要他足夠乖，他會滿足他的。

像曾經一樣......

封修然離開後，徑直來到了北森德蘭廳旁邊的小會客室。

封開霽早就等在那裡了。

他推門進去，封開霽驟然站了起來，一臉侷促地看著封修然。

他捏著衣角沒有說話，倒是封修然先笑著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霽哥哥。”

一句霽哥哥，直接將封開霽的思緒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顫抖著聲音道：“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封修然繼續笑，笑的燦爛明媚。

他坐在封開霽對面，左手撫摸著右手小拇指的指骨：“好啊，您瞧，託了您的福，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封開霽注意到封修然的動作，小時候，他說謊的時候，就會這樣。

封開霽心裡一滯：“你找到父母，我，我沒幫上什麼忙。”

“怎麼會！”

封修然笑的更是燦爛。

“若非您，我也不會認識阿爍，也不會無意中救了阿澤，也就不會知曉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了。所以歸根究底，還是您的功勞。”

“阿爍？”

封開霽注意到封修然的稱呼。

“您不會不認識了吧，司樺爍啊，我的金主。”

笑意瞬間被斂去，封修然將金主兩個字咬的很重，似乎在刻意提醒著什麼。

封開霽眼神閃躲了：“看來你們關係很好。”

他頓了頓又道：“司樺爍那傢伙果然沒有騙我，他是真的愛你。上個月他救你的報道我看了，若非愛你如命，他不會那樣做。”

封開霽苦笑著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封修然越來越黑沉的臉。

“霽哥哥當年將我賣給司樺爍，是以為他愛我？”

“嗯？”封開霽終於聽出了封修然話語裡的不對勁，疑惑片刻。

“不是賣你，我們沒有金錢交易。只是......當時他帶你走，對你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否則，你若是落在封家那群人手裡......”

封開霽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不想為自己的行為標榜什麼。

他已然做了那些錯事，雖說大多數是做給別人看的，可封修然當時還小，他也確確實實受到過傷害。

封開霽垂下頭，桌子底下的雙手不斷摩挲著。

他有些緊張。

他想過再次和封修然見面會是什麼情形，可卻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緊張。

如今的封修然，早已不是之前那個哭著求他不要將他丟進狗窩的小屁孩了。

雖然每次丟進去之後，每晚他都會再將他抱回到房間，第二天一早再將他抱出去。

可在小封修然心裡，他就是一個冷漠的大人。

他不求他的原諒。

只是想來看看他，過的好不好。

如今看完了，也是時候離開。

封開霽抬頭，笑的一臉釋然：“如今看你過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然然，要永遠幸福下去啊。”

說完，他便起身告別。

封修然愣了好一會兒，語氣有些僵硬道：“你來找我，沒別的事？”

封開霽搖了搖頭：“沒有了。”

“那光......”

封修然想問光明之神的事，可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

當年光明之神是他送給封開霽的。

封開霽每晚將他抱回房間，抱著他睡去，整整五年，他豈會不知。

更別說，他的程式設計技術，若沒有封開霽，他就算有再好的天賦，也都浪費掉了。

封家帶給他壓力，讓他痛苦的人，從來都不是封開霽。

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可封修然知道，封開霽是為數不多對他釋放過善意的人。

所以走之前，他將光明之神作為禮物送給了他。

只是，他是偷偷將原始碼留在了電腦上，並未跟封開霽說。

而那個原始碼，他也刻意留了漏洞。

原以為，這麼些年過去，封開霽早就找人修復了漏洞，卻沒想到，他竟然沒管。

是沒管，還是不知道？或者說，管不了？

封修然這人，向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封開霽偷著對他好，可卻也結結實實讓他住了狗窩，讓他任由封家的人欺凌。

所以他給了他光明之神，幫他坐上家主之位。

也留漏洞，能否坐穩這個位子，得靠他自己。

封修然挑了這個時間見他，原以為對方一定會找他幫忙，那麼這些年以來所有的恩怨，這一次或許可以全部化解。

可封開霽卻沒有請他幫忙的意思。

封修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們這些商人，不是最喜歡利益互惠，合作共贏嗎？

封開霽拿以前暗地裡幫他的事情出來，不就可以換他幫他解決這次的麻煩嗎？

為什麼不呢？

封開霽看出封修然想說的話，卻假裝沒聽懂。

他已經幫自己拿到了封家家主的位置，封修然從來都不欠他。

這次的事，牽扯太多。他不想讓封修然被牽扯進去。

不然，他那些年的努力，不就成了一場笑話？

封開霽要走，封修然也沒有再留。

但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弄清楚。

封修然一腳踹開了司樺爍的門。

“其他人都出去。”

侍女和護工很識趣地離開了。

司樺爍詫異看著封修然，他臉上沒有怒氣，可這架勢，卻像是來跟他決鬥的。

“然然怎麼了？”

封修然做到司樺爍床邊，目光炯炯：“當年霽哥哥為什麼將我送給你？你們之間，有什麼交易？”

司樺爍心裡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封修然：“你恢復記憶了？”

封修然搖了搖頭：“恢復了一點，但不全。今天見到封開霽，我才想起了一些，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我送給你？阿爍，你不是說，我們是愛人嗎？可明明霽哥哥說，我是你從他手裡買來的。”

封修然目光誠懇，全然看不出欺騙和說謊的痕跡。

司樺爍內心凜然，封修然若是記起來了，會不會再也不理他了？會不會將他趕出去？

他有一瞬間的慌亂。

卻不想這份慌亂落在封修然眼裡，卻是另一層意思。

“阿爍也想騙我嗎？”

封修然低聲說著，垂下眸一臉失落。

“你們都在騙我，從未醒來到現在，所有人都在騙我......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身邊都有誰，你們說有誰就有誰，可我......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封修然說的有些凌亂，司樺爍撐起身子將人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不會騙你，然然別急，我會告訴我，我都告訴你。”

司樺爍心裡很是難過。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陪了他這麼久，又為了救他落到現在這種境地，都沒有引起封修然的記憶波動。

可封開霽不過是和他見了一面，竟然就會讓他出現這般異樣。

這一刻的司樺爍無疑是嫉妒的。

可再嫉妒，他也要將從前的事情說出來。

他不想看到封修然自我懷疑的模樣。

他一哭，一痛苦，自己只會跟著承受千萬倍。

從前司樺爍並不十分理解封修然說的那句話，“等有一天，那些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一切，全部化成利刃回刺進你的心臟，而你為此感到痛不欲生時。再來說愛我吧。”

可如今，司樺爍是切切實實地懂了。

他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來。

封修然垂頭聽著，眼底是從來沒有過的茫然。

因為自己的能力，因為自己的長相和那一頭白髮，所以他成了封家那些人覬覦的物件。

若非長子繼承人封開霽將他收作玩具一般圈養玩弄，或許他早就被人帶走。

要麼，去做一個見不得人的駭客，將自己的一身技術為他們所用。

要麼，成為一個配種的種馬，去和不同的Omega上床，生產更多漂亮的玩具。

封開霽不忍自己的才能被埋沒，最終只能想到這麼一個散發著惡趣味卻又能很大程度上降低他存在感的辦法。

再漂亮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還老是被人欺負，總會長得乾瘦如柴，脾氣秉性也會古怪起來。

這樣的人，不會有人在意他是否有什麼過人的才能。

明面上，封開霽毀了封修然。

卻又在背地裡，幫著他長出了一對翅膀。

那是封修然後來安身立命，逃出魔窟，獲取自由的本錢。

“然然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