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從她一出生就沒看見親爹來過。

【孃親這是被打入冷宮的待遇了,可惜我現在還太小不能為孃親解憂……】

虞琴身子微僵,有些錯愕,一時五味雜陳。

女兒懂得也太多了,不過還知道為她解憂,說明心裡是在意自己這個孃親的。

其實,冷不冷宮她也不在意了,從最初入宮的茫然到後來絕望,在她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的時候女兒來到了她的身邊。

“虞美人,吳太醫派人來了。”石孃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虞琴整理好衣物將女兒放在旁邊的小床上,又把自己這邊的簾子放下。

“進來吧。”

屋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這是吳太醫的弟子。

虞琴嘆口氣,連太醫院的人都欺她至此……

【哇~這眼睛多麼柔情,面板好白,睫毛怎麼這麼長,不錯不錯,翩翩少年郎,嘿嘿~】

虞琴原本低落的心情在聽見女兒的聲音後頓時少了大半,忍不住想掀開簾子看看是怎樣的少年公子。

“臣莫雲前來為虞美人診病。”少年聲音清朗。

【我喜歡!】

聽到這句,虞琴再也忍不住笑,女兒還是小花痴呢。

“我女兒從昨日戌時睡到今日午時,你且看看是怎麼回事?”

莫雲提起醫藥箱走向小床邊,握住了小嬰孩的手腕,觀察著小小的指紋,半晌,他鬆開手卻感受到阻力,低下頭看去,原來是小孩拉扯著他的衣袖。

巫芃芃衝他甜甜笑了一下。

可惜莫雲沒感覺到小嬰孩笑容的甜美,只看見小嬰孩嘴角留下一縷透明物。

【這少年將來是神醫啊!】

巫芃芃鬆開小爪子。

聽到這句的虞琴稍微把簾子掀開一絲縫,她也好奇這“神醫”長什麼樣。

長得……確實唇紅齒白,不過陰陰柔柔的,缺少男兒氣概,女兒怎麼喜歡這種型別的啊。

“回虞美人,小公主身體一切正常,睡眠多是常事,不必擔憂。”

莫雲的聲音打斷了虞琴的思索。

“這樣啊,我知道了。”

她回過神,想到什麼伸手從枕頭下面拿出一片銀葉子,如今她也不是什麼虞家小姐,吃穿用度再不比從前,能拿出的賞賜也極為有限。

好在莫雲也不嫌棄,伸手接過還道一聲謝。

他離開後,虞琴安心了,女兒沒事就好。

“吳太醫竟叫他弟子來,也不知行不行。”石娘從屋外折回來,還不忘吐槽一句,“看著太小了。”

虞琴卻沒有這樣的擔憂,女兒都說那少年以後是神醫,肯定是有學識的人,醫術怎麼也不會太差。

“虞美人,孩子的名字可怎麼是好?”石娘犯了難,歷來後宮子嗣的名字都是由帝王定奪,她也不是沒有去上報過,可皇上連來都未曾來過,實在不行她只能再去請示。

虞琴微微一笑,“我早已想好了。”

她拿起枕邊的書冊,溫柔地翻到某一頁,指尖停留在一處,“看彼芃芃者,欣此涓涓如。”

記憶中的那些人已經離開這世間,不過她不想忘記。

……

“風牙兒,你在看什麼?”

“看書,將軍說我太浮躁需要靜心。”

“我看看,看彼芃芃者,野草有什麼好看的?”

“將軍說疾風知勁草,即便普通也堅韌,既渺小又強大,不能小看。”

“什麼都是我爹說,你就沒話說啊?”

“我……不過是個野小子罷了,幸得將軍救我一命,我所知都是將軍教於我的,所以將軍說的都對。”

……

虞琴深呼一口氣緩解內心的傷痛。

“芃芃。”她伸出手碰了碰女兒柔嫩的小臉蛋。

巫芃芃還以為自己要改名了,沒想到還是芃芃,天道講因果,自己既然來到這裡總歸是有機緣的。

一轉眼就是半個月。

虞琴想抱著芃芃出去散步,被石娘攔下來。

“您如今還得休養,可不能去外面吹風,日後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孃親確實太體弱了,待我再長大些就能幫助孃親了。】

【快快長大!】

虞琴心裡偷笑,這孩子一直都牽掛自己,如今身子確實虧空得厲害,細水長流,只有自己好好的日後才能多陪伴女兒。

石娘把孩子抱出門,就在望舒宮的院子裡轉悠,這裡就她們二人,她也不敢走遠。

院子裡種了好些蔬菜瓜果,時值三月,梨花開得正好。

白色花瓣兒落在巫芃芃臉上,她伸出手在空中揮舞,下一刻,她的動作忽然停下來。

龍氣!

好純正的龍氣!

巫芃芃深吸一口氣,扭動著身子想要靠近,可她只是個嬰孩,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只能急得哇哇大哭。

懷裡的孩子忽然鬧騰起來,石娘抱著她搖一搖逗一逗,心道奇怪,往日安靜的孩子這會兒怎麼都不消停。

還在疑惑間,院門被人推開,石娘抬起頭看過去,一襲明黃衣袍頓時映入眼簾,她急得手忙腳亂,趕緊跪下施禮。

景煥帝今日散朝之後偶然瞥見梨花,猛然間想起一個美人來,兜兜轉轉來到望舒宮,站在門外就聽見了小兒的哭聲!

此刻他的內心十分複雜,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儘量讓自己聲音平緩下來。

“這孩子哪裡來的?後宮之地不允許私帶小兒隨意出入。”

石娘因為景煥帝忽然到來,除了本能的施禮壓根就忘記了該說什麼,此刻一聽皇帝聲音裡隱含怒意這才想起一事。

她不敢抬頭,低著頭解釋,“皇上,這孩子是您的骨肉啊!”

景煥帝蹙眉,他可沒聽說虞美人懷有身孕的事……

“皇上,虞美人懷有身孕的事奴婢早已上報過了,此事皇后娘娘也是知曉的。”石娘咬了咬牙又補一句,“李公公那邊奴婢也去過。”

李公公是皇帝身邊的內侍,人老成精,這會兒正替景煥帝應付那些文官,不然他也走不開。此時跟在他身邊的是李公公的徒兒。

景煥帝轉頭看向小內侍,“你可聽李成提過這事?”

年輕的小內侍搖搖頭,“奴才不知。”

師父告訴過他宮內的事不可多言,這會兒正好用上了,不知道師父會不會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