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聽到世家小姐們圍攻沈媛媛,慌忙將人拽回車內。

“姑娘,要不這踏青賞花會,咱們不參加了,外面那群小姐個個豺狼虎豹,講話跟要吃人一樣。”

她一個旁人聽了那些嘲諷的話都介懷,更別說沈姑娘本人。

“她們吃不了我。”沈媛媛雲淡風輕一笑,沒所謂的態度。

大大方方將簾幔撩起,踩著木凳子下車。

秀兒咬了咬牙,只好硬著頭皮跟著。

官家小姐們此刻皆已簇擁到了一輛馬車旁。

馬車特別,華蓋四角各懸掛一墜紅繩綁的鈴鐺。

鈴鐺隨風,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眾人翹首以盼,便見一隻柔胰伸出,將車簾緩緩撩起,露出半張臉。

這一幕,大有一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趙姐姐!”

“姊姊。”

趙盼兒被眾星拱月,從馬車上下來。

身上披了一件白色披風,裹著她那纖弱的身子,看著真是我見猶憐。

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沁人心脾。

趙盼兒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冷幽幽的香氣,味道似梅花之氣,又似牡丹之味,甚至隱隱還能聞見一股芙蓉的味道。

幾種味道混在一起非但不雜,反而有種層次分明的香氣,令人流連忘返。

“姊姊身上好香呀。”有人禁不住湊近:“姊姊擦的何香粉?或是用何種香料燻的衣裳?”

趙盼兒顧盼神飛,美得不可方物,一顰一笑皆是柔美。

她捻著帕子低笑:“妹妹說笑了,我這破落藥罐子,常年吃藥,哪有什麼香,不過藥味罷了。”

“原是如此。”討要香料秘方的官家小姐很失落。

果然啊,美人自帶體香,與眾不同。

正當眾人有說有笑,就要擁著趙盼兒前往芙蕖。

趙盼兒眼波流轉,視線落到了沈媛媛身上。

原本巧笑倩兮的臉,霎時繃住,沒了笑顏。

鎮北王府中進了一名女子,這事她前些日子從侍郎家的姊妹那聽說了。

姊妹說王爺找了個神似她的女子,並打趣說王爺對她念念不忘,讓她不如隨了王爺的心意。

趙盼兒聽後心裡不是滋味,要說不在意這件事不可能。

可她膠東趙家乃是當今太后的母家,她是太后的侄孫女,前途無量。

自小她就立志,未來要像姑祖母一般,母儀天下。

鎮北王雖然戰功赫赫,但畢竟不是嫡出。

當今天子頗愛已故的先皇后,先皇后仙逝數十載,後宮不曾再立新後。

對先皇后的獨子,也就是當今太子,天子更是寵愛有加,從小養在身邊,獨一份的寵愛。

她的目標很明確,日後要做太子妃!

心下雖是這麼盤算,可真當瞧見贗品出現在眼前,並還生的比她婀娜多姿時,趙盼兒的心中,還是生出一絲複雜情緒。

她並不是對鎮北王毫無感情,只因他出身不好,才不是她的選擇。

如今見有人頂著和她神似的臉,想要取代她在鎮北王心中的地位,她便十分不爽利。

這贗品與她有七八分相像,但卻比她更明豔,更招搖。

若她是冬日裡不爭風頭的臘梅,那這贗品便是春日爭奇鬥豔的牡丹。

淡雅總歸抵不過富麗。

趙盼兒驀地顧影自憐,甚至生出了幾分明爭暗鬥之意。

嘴上卻柔柔弱弱,十分親暱:“想必這就是四王妃吧?”

她這話一出,立馬引來一眾小姐的冷嘲熱諷。

“趙姐姐,你可別抬舉她,她都進府三月半有餘,至今無名無分,我看啊,王爺不過是把她當做東施效顰,無聊打發時間的消遣罷了。”

“就是,要給名分早給了,她雖為庶出,但也是相府千金,做個側妃不難,可眼下呢,怕是連個侍妾都不如。”

聽到她們拿沈媛媛跟侍妾比,秀兒氣得窩火。

趙盼兒卻十分解氣,假惺惺道:“姊妹們可不許這樣說,沈妹妹既已入王府,便就是咱們的姊妹,對待姊妹得親和。”

“切。”有人不屑地輕嗤。

眾人都不願接受沈媛媛,包括沈家兩位嫡女。

“一個粗鄙的鄉野之人,哪有資格做我們的姊妹?”沈歆顏帶頭道。

見自家姐妹都不認她,其他官家小姐,自然更沒好臉色。

趙盼兒卻不同,假惺惺地牽起沈媛媛:“妹妹別介懷,我知道阿四對我情深,然而我卻只能負他,有妹妹代替我照拂她,我感激不盡。”

她這些話說的很小聲,故意跟沈媛媛咬耳朵,還故意稱呼蕭卿珩為‘阿四’。

沈媛媛似笑非笑,絲毫不在意這群官家小姐說的話,更不在意趙盼兒說的話。

趙盼兒想氣她,卻根本氣不到。

“秀兒,你不是想賞荷花麼?咱們走!”沈媛媛兀自甩開趙盼兒的手,朝秀兒道。

秀兒應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著。

見主僕二人大剌剌地先行向前,一眾人氣得咬牙。

“這庶女好沒規矩!”

按照身份尊卑,趙盼兒被封為雲安郡主,正兒八經的從一品!今日的踏青賞花會,她身份最高,理應她先走。

“無妨。”趙盼兒淺笑盈盈,笑得猶如一朵聖潔的白蓮花。

饒是沈欦顏自恃清高,都不得不佩服。

膠東第一女果然不同凡響,能讓鎮北王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女子,果然氣量不凡。

“好氣!”秀兒跟著沈媛媛走入芙蕖,氣到罵娘。

沈媛媛卻絲毫不受影響,目光流連在盛開的荷花塘內。

中原氣候宜人,花花草草,當真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荷花塘很大,塘中停有小船,荷葉高高低低,像一把把被風吹反的油紙傘,漂浮在碧水之上。

塘子綿延幾里,周圍有幾處大小不一的涼亭。

其中相距最遠處,幾名衣著華貴的貴公子正在對弈。

清風徐來,荷花淡淡的香氣飄入鼻尖。

一襲白色蜀錦的公子哥,手中擺弄著摺扇,閒適地依在扶欄邊,用力折了一朵荷葉,拿於手中把玩。

聽到遠處傳來的女子笑聲,忍不住仰面望去:“來了!”

他激動地一躍而起。

一旁對弈二人卻無動於衷,仍專注在棋局上。

這次踏青賞花會,世家公子們得到訊息,便相約在此處一睹小姐們的芳容。

因為男女有別,所以只能遠觀。

“四哥,你的神女來了!”蕭君炎扯了扯蕭卿珩的袖袍。

蕭卿珩走了神,果真順著自家六弟所指方向看去。

一襲綠蘿裙的美嬌娘在小徑上望著塘中荷花,眉似遠岱,面若桃花。

秀靨豔比花嬌,玉顏豔比春紅。饒是十里荷花,都抵不過她的美。

“咦,不對。”蕭君炎將手中的荷葉隨手扔入荷塘,捏著下巴仔細觀摩:“這女子不是雲安郡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