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不好了……”
秀兒一路小跑,氣喘吁吁。
沈媛媛坐在梳妝檯前,正在研究白天主母送她的那塊香粉。
粉餅盒子開啟,一股奇異的香味便撲鼻而來。
“好香啊……”秀兒走進屋子,便忍不住感嘆。
這香味有種魔力,讓人瞬間思緒麻痺。
不知為何,還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沈媛媛也有這種感覺,她立即將一旁的窗子推開,將香粉合上。
“西域的美人香。”沈媛媛淡淡道。
秀兒一臉不解,扒了扒自己的衣領:“好熱啊,這香好像有古怪。”
“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慣用它。”
“啊?”秀兒瞪大了眼睛:“姑娘,你是說,這香是媚香?”
“是。”沈媛媛微微頷首,眼睛眯了眯。
她絕對不信主母不知這香的來歷。
倒是沈相,怕是以為是尋常香粉,送給主母,卻不知道這是閨中調-情所用。
“這香不入流,傳出去姑娘要被人詬病的。青樓女子才用這個!”秀兒氣呼呼道。
沈媛媛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她輕嗤了一聲:“真沒想到,高門主母,竟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可惡,咱們把這事抖出去,讓她沒臉做人!”
“不可。”沈媛媛很鎮定:“香粉離了她之手,她打死不承認我手中這塊是她送的那塊,便沒人會信,大家更信我這個鄉里粗鄙會幹這樣下三濫的事,你說是不是?”
“這……姑娘說的在理。”秀兒擰了擰眉:“那姑娘明知被算計,就這麼忍氣吞聲?”
“當然不是,這香餅既是正房送的,那自當給正房的人用。”沈媛媛似笑非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美人雖美,卻也蛇蠍。
相府中人和她非親非故,她下起手來,自是不用瞻前顧後。
“對了!”秀兒拍了拍腦袋,想起正事:“香粉的事先擱一旁,姑娘,那個趙盼兒她殺上門來了!她這是要跟姑娘您搶王爺啊!”
一聽‘趙盼兒’,沈媛媛的指尖猛地一顫,將香粉放入屜子深處。
“若是王爺真跟那趙盼兒在一起了,哪還有姑娘你的位置。”秀兒咬了咬唇。
沈媛媛是替身這事,她知,相府知,就是不知道趙盼兒這位正主知不知。
“更氣人的是,送去的清粥王爺一口沒嘗,還打翻了!”秀兒氣呼呼的。
沈媛媛挑了挑眉,臉上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爭寵這事她沒幹過,也不屑去幹。
“趙盼兒心有所屬,不然殿下也不會找我這個替身。”
沈媛媛來中原之前,已經將蕭卿珩的情況調查的差不多。
“哎呀姑娘啊。”秀兒抬高了音量。
皇帝不急太監急。
沈媛媛笑了笑:“困了。”
說罷,起身伸了伸懶腰,便朝淨房走去。
秀兒急得原地轉圈圈,不行,她得去求神拜佛,多燒點香,給沈姑娘多求一求福氣。
-
自那日蕭卿珩見過趙盼兒後,已有十日不再踏入西院。
沈媛媛像是真的失了寵一般,在王府大院沒了存在感。
不過,礙於她是相府庶女,王府奴僕並不敢怠慢她,是以她的吃穿用度如常,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這一日,京城小姐們相約踏青賞花,不知誰出的餿主意,把請帖送到了鎮北王府,邀沈媛媛一同前往。
沈媛媛看到請帖時,已經學會了打絡子,手裡拿著針線,又在學刺繡。
刺繡比打絡子難學,沈媛媛看著秀兒手裡的是鴛鴦,而她手裡的是野鴨,頓時哭笑不得。
原以為自己天資聰慧,學什麼都不難,現在看來,女工屬實不適合她。
“姑娘,這帖子咱們接不接?聽說芙蕖的荷花開得正好呢。”秀兒眼巴巴地看著請帖。
她從小生在鄉下,跟了三小姐幾年,沒見過什麼世面。
京城的萬事萬物,她早就從說書先生那聽了個全,不知多向往。
如今人就身處京城,真是恨不得把這裡的美景都瞧了,美食都吃了。
見秀兒一副豔羨不得的模樣,沈媛媛盈盈一笑:“你若想去,咱們就把帖子接下。”
“哎呀,奴婢身份卑微,姑娘這是折煞奴婢了。”秀兒咬了咬唇,垂著眼眸。
“那行,不去嘍。”沈媛媛故意打趣逗她。
把秀兒逗得急紅了臉,急忙改口:“去去去,姑娘,求你成全奴婢吧。”
“好說,帖子接了。”沈媛媛把請帖收下,示意秀兒去回應送帖之人。
秀兒高興壞了,抱著沈媛媛的手,又貼又晃的。
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好的主子吧?
-
由於要去踏青賞花,所以沈媛媛特地挑了一件色澤明豔的羅裙,一身翠綠,穿在她身上,反倒襯得她面板白皙。
在王府養了這段日子,她原本麥色的面板被養白了不少。
如今稍作打扮,戴上朱釵和珠花,往那一站,完完全全就是高門閨秀的模樣。
“姑娘真好看,頂頂好看,京城第一美!”秀兒忍不住誇讚。
沈媛媛被逗得心情甚好,卻沒有得意忘形:“嘴真甜。”
“奴說的真話,比黃金還真。”
坐上馬車,秀兒的眼睛不曾離開過沈媛媛。
她打扮簡單,卻真真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馬車顛啊顛,秀兒一邊吃著果脯,一邊看沈媛媛。
沈媛媛則手捧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這書是她向蘇總管討要的,讓給了一本蕭卿珩平日不愛看的,拿與她打發時間。
秀兒最不愛看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一看必定打瞌睡。
主僕二人很和諧,時間一晃,便到了地方。
芙蕖外停了不少官家馬車,將小道圍堵得水洩不通。
馬車剛停穩,沈媛媛將要下去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罵聲:“哪家的馬車這麼不長眼?”
沈媛媛皺了皺眉,撩開車幔。
還沒搞清楚是何情況,另一個聲音忽然傳來:“咦?這人是誰?竟與我趙姐姐長得如此相像?”
這話一出,立馬引來旁人圍觀。
官家小姐猶如看猴戲一般簇擁過來,捻著帕子嘲笑。
“我當是誰呢?這不就是相府大名鼎鼎的三小姐麼?聽說醫術了得,比宮中御醫還厲害呢。”
“赤腳郎中罷了,指不定上回撞了運氣。”
“哎呀呀,怎麼沒人說她像趙姐姐這事呀?一個贗品,怎麼好意思出來招搖過市?”
譏諷聲絡繹不絕,恰在此時,一輛華貴的馬車駛來。
“說曹操,曹操到,趙姐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