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蔣六”沁瑤看著遠去的身影，眼神冷漠越發寒冷。
簫君韞回過頭看到沁瑤冷漠的眼神“需要抓回來嗎？”
沁瑤抬眼看著簫君韞，眸光閃動著異樣的眼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簫君韞看著女人閃動的光芒，薄唇勾起溫潤的笑意，一雙犀利的鷹眼中閃著溫柔的愛意“我知道，只要你想我就給，不在乎任何事情”
沁瑤的鼻子突然酸了，自從相遇之後，這個男人一直在用行動證實著自己的愛意，踐行著年少的承諾。
沁瑤忍住眼淚低著頭看向其他地方。
“姐姐，你看燭龍的頭”俏俏拿著燭龍的頭走了上來。
沁瑤藉著回應的動作躲過淚意，看著俏俏遞過來的燭龍頭，沁瑤接過來看著燭龍頭上的晶石，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遞給俏俏讓她收起來。
秦瀟澤走上來說“師傅、師孃，我們該走了”
沁瑤看著秦瀟澤笑了出來“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你的福伯計較的，但是我們不能離開，至少現在不能”
秦瀟澤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羞澀疑惑地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沁瑤點頭說道“江城的百姓中了蛇蠱，雖然白蓮聖母剛殺了蠱王，但是母蠱未除，必須殺死母蠱，否則一旦暴動這些人必死無疑”
俏俏不理解地說“姐姐，他們都是劊子手，為什麼要救他們”
沁瑤嘆了口氣“他們都是被人矇蔽，雖然確實殘忍，但是我們並不是審判者，而且我要為我族的神獸正名”
俏俏雖然仍舊不解但是終究沒有反駁。
沁瑤看著少女的臉龐，溫柔地笑了笑。
沁瑤看著臺中的九尾神獸，調動體內的內力一掌劈了過去，掌心中卷出一縷風，接著繞著九尾神像，將其裹在其中，突然神像開始燃燒。
隨著神像燃燒，九尾的外殼逐漸消失，一個黑色的影子竄了出來，吱吱吱叫著跑向遠方。
俏俏吃驚地看著帶著火跑遠的黑影道“那是轉運鼠？”
沁瑤沒有說話看著跑遠的鼠影也沒有要追的意思。
沁瑤轉頭對著俏俏說道“俏俏接你的龍蛉一用”
俏俏從錦帶中拿出龍蛉遞給沁瑤，自從沁瑤發現她體內的血脈執行的秘密，她就不再需要用龍蛉壓制了，而是按照沁瑤給的心法暗自修煉，龍蛉現在對她而言更像寵獸。
沁瑤接過龍蛉，將剛在手中沾染的燭龍血餵給龍蛉，接著拿出自己醉蝶吹奏起來，悠悠的曲聲宛轉悠揚伴隨著秋風傳入江城。
龍蛉跟著曲聲的節奏在空中擺動幾下接著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江城的郊外的秋夜顯得有些寥落，空著的銀玉盤俯視著大地，灑下淒涼的光芒，盪漾在秋日蕭瑟中的葉子，雖然仍舊泛著綠色，但已經開始顯得死氣沉沉，就如同祭臺上那具白生生的屍骨，空洞的眼眶望向蒼穹，似乎在拷問著這吃人的世道。
福伯幾人站在祭臺下，看著祭臺上的女人，站在秋月下吹奏笛子，夜風吹起她的衣帶，竟有幾分仙人之感。
女人身邊的黑衣男子，五官清俊、眉眼深邃、鼻樑高挺，那雙向來高傲清冷的鷹眼中此時寫滿了柔情。
福伯想著兩人這麼多年的恩愛糾葛，一邊感慨終於走到了一起，一邊又在嘆息兩人註定艱難的前路。
很久之後，女子停下了吹奏的笛聲。
俏俏走到女人的身邊“龍蛉已經殺死了母蠱”
沁瑤點頭，俏俏追問“姐姐，那還要引出那些蛇蠱嗎？”
沁瑤搖頭說道“母蠱已死，只要這些人不再動不該有的心思，體內的蛇蠱不會殺了他們，但是隻要他們還去祭拜白蓮聖母，死性不改神仙難救”
俏俏高興地點頭“他們是應該付出代價，為那些慘死的少女”
沁瑤從腰間取下孤意劍，對著自己的手腕割下，手腕中的血流出，她面不改色地走到一個燈盞前邊，將血滴入其中。
簫君韞臉色鐵青著看著沁瑤的動作，但是他知道這是她必須做的，她是不會容許自己的家族神獸被玷汙。
沁瑤的臉色漸漸蒼白，燈盞中的火光越發活躍，一聲脆響在燈盞中傳出，簫君韞上前拉住愛人的手腕，心疼的表情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
沁瑤拉著簫君韞退後幾步，燈盞爆裂開來，一個帶著火光的九尾神獸跳了出來。這是一隻非常美麗的九尾狐，身段優雅，四肢均勻，兩隻耳朵挺立在額角，一雙雙發光的眼珠看著沁瑤，耳朵在風中忽閃著，九條尾巴搖晃，那隻狐狸繞著沁瑤轉了幾圈，低低頷首，又仰起頭，發出一聲短促的嘯聲。像是對著沁瑤打招呼一般。
接著九尾揚起尾巴，像一陣旋風一般衝著江城的方向離去，眾人看著那隻美麗的九尾站在江城的城牆上變得越來越大，接著發出長嘯淒厲蒼涼，江城的眾人紛紛被驚動，出門便看到一隻巨大的九尾狐在城牆上，九條燃著火光的尾巴在空中搖曳。
“今日有人假借本尊的名義，行血祭之事，我九尾一族向來醫者仁心，最看不得這種草菅人命之事，希望爾等以後莫再被人矇蔽做害人之事。”
說完在空中炸裂開來，破碎的火光被夜風捲起，接著在風中熄滅，竟沒有在江城中引起任何騷亂。
江城中的眾人紛紛拜倒在地，口呼九尾神獸。
沁瑤搖搖欲墜的躺在簫君韞懷中，看著消散在風中的九尾獸，想著自己一族受對方千年的恩澤，對著簫君韞說“她好美啊”
簫君韞用力將女人摟在懷中，一把抱了起來“好好修養吧”
沁瑤看著男人不豫的神色，將頭埋入對方懷中，然後任由神志被帶入黑暗。
福伯極有眼色地上前“簫公子，可以帶沈姑娘去客棧休息。”
簫君韞立即施展輕功離去，秦瀟澤和俏俏跟著離開，福伯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回頭看了眼祭臺，對手下吩咐道“將那姑娘收斂了吧”
說完又看著那已經消散的九尾出神，不知道想著什麼。
一個長相極為平凡的僕從上前“今天的事要不要報告主上”
福伯說道“等明天待我探聽清楚情況一起稟報”
僕從點頭後退隱入陰影中。
沁瑤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自己的胳膊被人緊緊地控制著，無法掙脫，她用力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被蕭君韞緊緊地握著，男人趴在自己的床畔，一雙劍眉皺起，眼下是深深的黑青色，一看就是很久沒有睡過了。沁瑤心中一顫，心疼的感覺湧起，這是自己愛了很多年的人啊，總角之宴到及笄之年，再到如今自己從來沒有停止過愛這個人。
沁瑤伸出手想要按平男人的眉心，男人受到驚擾睜開眼睛，看到愛人來不及掩飾的心疼之意，心內開心不已。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蕭君韞問道
“好多了，我昏迷了幾天”沁瑤問道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我讓人給你弄點人生湯吧”
沁瑤拉住了男人慾離開的手“你一直沒有休息嗎”
蕭君韞看著女人內疚的眼神重新坐了下來“瑤瑤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沁瑤說“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家族蒙羞，不想九尾神獸被汙衊”蕭君韞說道
“可是你考慮過你自己嗎，你考慮過萬一你發生了什麼，我該如何自處嗎？你的生命中應該給我留個位置啊”蕭君韞難過地說
“我不想再經歷你在我眼前消失的景象，我感覺我夢中都在反覆被切割”
沁瑤手足無措地說“對不起，韞哥哥，我……”
蕭君韞猛地站起來“我去給你找生湯”
說著轉身離開，沁瑤看著蕭君韞離開的背影，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蕭君韞從門中走了出來，臉上再沒有屋內的悲傷到不行的表情。
秦蕭澤看著蕭君韞出來的神色“師傅這一招苦肉計果真厲害呢，師孃肉眼可見的慌了”
蕭君韞看著一臉鄙夷的徒弟笑著說“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用什麼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愛人心中有你，讓她做出魯莽決定的時候心中有個念想，我可不想再經歷那種撕心裂肺”
秦蕭澤看著師傅得意的表情內心頗為不屑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走到師傅那一步，畢竟自己可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俏俏。
蕭君韞看著秦蕭澤自信的表情沒有打擊自己的徒弟，畢竟當年自己也是一樣的自信呢，可是打臉終究回來，只是看重與不重。
屋內的沁瑤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蕭君韞落寞離開的背影，心中越發內疚，自己沒有和他商量，做事沒有絲毫考慮過這個人，確實是過分了。
推門聲響起，沁瑤看到俏俏和秦蕭澤進入屋子，俏俏衝到沁瑤跟前，眼淚汪汪地看著沁瑤，沁瑤內心更加糾結了。
俏俏嬌嬌地抱著沁瑤的胳膊“姐姐我好擔心你啊”
沁瑤摸著少女的額頭“對不起”
俏俏搖了搖沁瑤嗯胳膊“我想陪著你，可是姐夫一直不肯離開”俏俏半真半假的抱怨著
沁瑤心中又是一陣心虛。
“姐姐，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好嗎”
沁瑤鄭重地點頭說道“姐姐以後不會了”
蕭君韞端著生湯站在門口，看著女人認真的樣子，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還是決定要看好女子，不能再任由她涉險了。
蕭君韞走進屋內，坐到了床榻前的矮凳上，拿著小勺餵給沁瑤。
沁瑤不好意思地要接過碗，但是被蕭君韞拒絕了。
沁瑤看著男人堅持的樣子，想著剛剛男人離開的背影，只能盯著兩雙戲謔的目光喝著生湯。
福伯站在門口看著幾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並不願意去叨擾，畢竟蕭公子殺人的眼光就有得受了，但是想到主上的催促，還是硬著頭皮打破這種和諧的局面。
“沈姑娘蕭公子、少主、冷姑娘好”福伯一一問好
秦蕭澤看到福伯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秦子衿安排了任務，心裡暗罵了多次。
沈沁瑤看到福伯進來，一臉羞澀地推開蕭君韞的投餵，蕭君韞看著被推開的勺子，更是怒火中燒。
福伯頂著蕭君韞的目光，堅定地走了進去。
沁瑤看到福伯視死如歸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定然是昌平帝要詢問緣由，不然按照秦福的性格，怕是巴不得離自己遠遠的，畢竟誰也不喜歡差點殺了自己的人。
沁瑤也不想為難秦福，特別是她也有問題想問他的情況下。
沁瑤率先打破沉默“秦福，秦子衿想讓你問什麼”
秦福笑吟吟的賠笑道“沈姑娘果然冰雪聰明”
沁瑤撲哧笑出聲“你直說吧，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秦福連忙趕蛇上棍說道“我家主人想知道那隻九尾真的你召喚出來的？”
蕭君韞聞言眼神頗為不善地看著秦福，秦蕭澤更是緊張得手心冒汗，就怕師傅為了滅口殺了秦福。
沁瑤聽秦福這麼一說嬌笑“你家主人真的是帝王當久了就傻了嗎？”
秦福一愣“暗香這些年來無非就是用九幽香製造的幻想罷了，我也不過是將我的血脈經由九幽香發酵而已”
“九幽香不是被你扔的黑色珠子驅散了”
沁瑤聞言妖豔的曉得花枝亂顫“當然不是，我扔的也是九幽香啊，只不過我用話語引導了信徒而已，讓他們的幻想接近了現實而已”
“我不過是借了白蓮聖母的勢而已”
秦福呆滯了半晌，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原因。
秦蕭澤突然出言“師孃，那個白蓮聖母培育的不是燭龍嗎？”
沁瑤暗暗低了一下眼睫說道“當然不是，準確說是型是神不是”
“什麼意思”秦蕭澤追問
“那個確實是燭龍的形體，但是它不是燭龍，他是蠱”俏俏看不下去了直接揭曉答案
“蠱？”福伯吃驚地問道
“對啊”俏俏理所當然地點頭“它是蛇蠱不斷進化之後的產物，這只是蠱王的進化版，並不是燭龍，燭龍是神獸怎麼可能被人培育出來”
秦蕭澤盯著俏俏說“可是那個樣子就是和古書中的燭龍一樣啊”
“可是蛇自古以來就有小龍之稱啊”俏俏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秦蕭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