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沉迷於股市中不能自拔的俊武相比,曉彤算是一位比較負責的母親。孩子的一日起居,三餐飲食,衣著打扮,包括各種學習計劃都是由曉彤計劃和準備的。看著“開心”一天一天的長大,曉彤也覺得是時候重新撿起開車這件事了。

說起曉彤學開車這件事,真是讓俊武頭疼。從報名交錢到學成,曉彤花了整整兩年時間。

對於這種實際操作的事情,曉彤是非常不擅長的,也是在俊武、父母的鼓勵和攛掇下,自已頭腦一熱果斷的報了名,後來學車的過程中,快把教練頭疼壞了。那時候學車,曉彤用的還是皮卡車。對於教練講的,明明在下面都聽懂了,可不知怎麼的,一上車,曉彤的腦子就發矇,什麼東南西北根本分不清。明明是要往左後方倒車,可不知道怎麼得,車偏偏向右溜來溜去,教練在不遠處的操場上幾乎快要喊破嗓子了,可那些話傳到曉彤這裡彷彿都遮蔽掉一般,一個字也吸收不到腦子裡。

雖然動手能力差,但曉彤的理論水平還是可以的。科一考試,曉彤居然拿了個滿分,這也讓平時從不給她好臉色的教練,對她高看了三分。科目一考完後,曉彤就在駕校的訓練中很難找到自已的興趣點,總是找著各種理由不去訓練,有時候連續去上幾天,明顯有了點手感,可一個多星期又不去,再去的時候又是滿場亂轉。有一次,竟朝著教練把車直直的開了過去,要不是教練跑的快,說不定就掛到了駕校了。停好車,教練氣鼓鼓的衝著曉彤說道:“該不是對我有意見呢吧,不是讓你踩剎車,踩剎車,踩剎車,叫了多少遍了。”

剛才的那一幕也把曉彤嚇壞了,雖然最終曉彤踩到了剎車,把車停了下來,但是仍然把她驚出一身的冷汗。只見她雙手合十,一個勁的點頭向教練認錯:“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教練。不是故意的,太緊張了,越緊張越找不到剎車。”

“哎呦,你真可以嘮了。你開上個車上路,還要嚇死人的了,我先躲的遠遠的。”教練無奈的打趣道。

這件事之後,曉彤好久都沒有去駕校練車。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擔心學費白交了,俊武陪著曉彤找到了駕校,駕校的工作人員回覆到曉彤還能繼續來學,科目一的成績兩年內有效。因此,為了不讓科目一的成績作廢,不浪費學費,曉彤繼續開始學車。

好在這一次的教練換了一個人,上次那個暴脾氣的教練不幹了,這次的教練性格稍微溫和了一些。雖然已經很久沒有摸車了,但是這次練習,曉彤彷彿很容易找到感覺,儘管學習的過程依舊不太輕鬆,尤其是在倒車入庫、側方停車等技巧上,曉彤仍然會犯蒙。好在,這次的教練比較有耐心,而且這波一起學習的人大多都是女孩,水平和曉彤比起來半斤八兩,有的時候,曉彤看著別人操作,心裡也會暗暗比較,覺得自已水平還算是可以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曉彤的技術越來越熟練,她在練習的過程中幾乎每次都能將車準確的入庫停好。臨近科目二考試的前幾天,俊武找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停車場,週六一大早就帶著曉彤去練習。原本自信滿滿的曉彤,在這邊空空的場地居然又不會側方停車,倒車入庫了。分析了半天原因,原來駕校都有一個一個的標杆立在那裡,曉彤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中已從倒車鏡裡記住了標杆的位置,車在行進的過程中根據標杆的位置開始打方向、回輪、調整方向。可是離開了標杆,曉彤找不到參照物就又不會了。

俊武被曉彤的表現弄得哭笑不得,笑著說:“這就是你說的學會了,而且開的非常好?”

曉彤見俊武這樣說,心裡也有點不開心,說道:“你找的這地方啥也沒有,和我們駕校不一樣。還有,看你笑的一臉橫肉,不就是我不會開車麼,還至於這麼嘲笑啊?切!”說完,狠狠地超俊武翻了個白眼。

“哈哈哈,我這不是嘲笑,是無奈的笑。你們這駕校,一年得批次生產出多少馬路殺手啊。”俊武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撐在座位旁的架子上扶著額頭,指尖在眉頭處反覆輕揉了幾下後,笑著扭頭看向曉彤。

曉彤被俊武說的心裡本就不爽,於是撅著嘴巴說道:“哼,誰願意學似的。儘管嘲笑吧,我不幹了。”說著就準備下車。

“不敢了,不敢了,我錯了,我錯了。我找的這個地方不好,它這兒硬體不行,我的錯,絕對是我的錯。不是咱們學的不好,主要是沒辦法施展,對吧。咱不生氣,別下車麼。”俊武一把拉住曉彤,邊笑邊一個勁的哄著。

曉彤沒有搭理俊武,雙手抱在胸前,噘著嘴,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被迫一遍一遍的看著俊武怎麼開車,一遍一遍的練習。

當兩人練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回到了家,都立刻躺倒在了床上,都在喊著“好累啊。”

曉彤抱怨道:“和你學一個小時比在駕校學一下午還累呢。”

俊武也抱怨道:“教你開車比上一天班還累了,你們教練真是辛苦,下次見了一定要送他一盒煙好好犒勞一下。”

俊武的抱怨換來了曉彤意料之內的抗議和報復。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百般努力,曉彤終於順利透過了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考試,終於拿到了駕駛證。

儘管拿到了駕駛證,但曉彤始終沒有勇氣真正開車上路。都說“差生文具多”,還真就是這個道理,儘管技術不行,但是裝置一定要新,為了鼓勵曉彤,俊武給曉彤買了一輛紅色的自動檔的甲殼蟲。帶著曉彤提車的時候,曉彤的心裡很是複雜,既有歡喜也有緊張。和自已一起考入單位的公務員,不論好壞,大多都開上了自已的車,現在自已也擁有了一輛屬於自已的車,先不說上不上路,曉彤第一件事就是在淘寶上買了一堆汽車上的小擺件。大概一週左右,東西陸陸續續都回來了,這個紅色的甲殼蟲很快就被曉彤裝飾成一位美麗的“小公主”,前頭兩個車燈,貼上了長長的睫毛,後面的車位也長出了可愛的尾巴;車內不論是前頭還是後頭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擺件,前面基本上都是陶瓷一類可愛的小玩偶,後面基本上是毛茸茸的小布偶。車內的車墊和座套清一色都是粉嘟嘟的,各式的小垃圾桶,小香水夾在車內。

這一套的裝飾引起了俊武的極度抗議:“做什麼啊!買上車這麼長時間也不上路開開,你把車鼓搗成這個樣子,我都沒法子開了。趕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從車上撤掉,扔了。要不你就自已開上你的車。”

曉彤也不管俊武說什麼,心裡美滋滋的,心想:“反正我做了喜歡的事情了,你著急,我不急。你生氣,我不氣。”所以,當俊武嘮嘮叨叨的時候,曉彤也笑嘻嘻的,好脾氣的說道:“這不是不斷鼓勵自已麼,上路以後,一看就是女司機開車,估計大傢伙都能讓一讓。對了,我車後面還應該寫個新手這樣的字樣,提醒大家。”

曉彤的這套說辭,成功將俊武說服,俊武心想:“似乎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之後也沒有因為車的裝飾再和曉彤發生爭執,只是一個勁的鼓勵曉彤上路。

雖然對“快點上路”這個詞感到十分別扭,但是曉彤無奈的還是決定自已開車,說是讓曉彤自已開車,但是俊武心裡也很不放心,於是在一個週六日的上午,俊武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陪著曉彤早早行駛在馬路上。

“記得,握方向盤要放鬆些,不要死死地抓著。”俊武一雙眼睛盯著曉彤的手,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皺著的眉頭,能看出俊武此時的隱忍。

“別說話,安靜一點。”曉彤緊張的牢牢的抓著方向盤,身體筆直的坐著,神情嚴肅。本來開車就已經很緊張了,俊武坐在旁邊非但沒有緩解了她緊張的心情,反而聽著俊武的交代自已心裡更煩躁了。

一路上,曉彤都是靠著最右側慢慢的前行,到了匯路口的時候,曉彤都特別緊張,生怕從這個岔路口突然竄出來一個車來。坐在車上的俊武,無奈的撓撓頭,說道:“你看,咱們這麼早就出來了,路上沒啥車,你怕這邊有車,你不會變道麼,現在路上又沒啥車。”說完,無奈的的看向窗外。

曉彤聽得出來,俊武的情形已經開始有些煩躁了,自已也很不高興,皺著眉頭說道:“又沒人逼你,你非要跟著出來。變道怎麼變?”

“哎,大姐。你看反光鏡,後視鏡,都能看到車後的情況,只要旁邊沒有車你就可以變過去麼。還有,咱們現在走的是快速路,你這個車速太慢也不行。加油!沒車還不加油走。”俊武無奈的瞟了一眼曉彤,說道。

“好好好,變道啊。”曉彤終於行使到中間這條道上了。早晨早早出門,又是個週六日,路上車確實不多,曉彤也壯著膽子一腳油門,車嗖的一下衝向了前方。

“哎哎,慢點吧,慢點吧。”突如其來的推背感,讓俊武這個老司機嚇了一跳,他抓緊扶手,語氣急促的說道。

“一會兒嫌快了,一會兒嫌慢了。你咋這麼麻煩。”曉彤目視前方,不滿的埋怨道。

“行行行,你不要太快,車速就在60邁左右吧。”俊武無奈的調整著自已的語氣,一邊說,雙手一邊在空中比劃道。

“哎,真實麻煩。”曉彤嘴上發著牢騷,行動上還是遵從了俊武的意見,慢慢的將車速降了下來。嘴裡還不時的念念叨叨:“剎車,油門,左邊剎車,右邊油門。”

俊武看著曉彤的樣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我特別害怕把剎車和油門弄混了。”曉彤這時也把心裡最大的煩惱說了出來。

面對曉彤的話,俊武一時無言以對。只是雙手抓好了扶手,將口水不自覺的吞進了肚子裡。

許是路上的車越來越多了,不時的有車超過了曉彤的甲殼蟲,還不斷的發出滴滴滴滴的聲音。曉彤被這種情形擾的很是疑惑,問道:“這是咋啦?他們幹什麼要打喇叭呢?”

“大姐,你慢慢吞吞的擋人家路,還不讓人家不滿意啊?”俊武冷笑一聲,慢慢的冷冷的說道。

“哎呀,那咱們回吧,路上車多了,我有點害怕。”曉彤一聽也有些著急,可她的技術太差,只知道一根直線不停的往前走,不知道該在什麼地方停下,該怎麼走。

“好吧,你看標誌的,一會咱們到岔路口,拐出去。”俊武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俊武的同意後,曉彤急忙就往最右邊那根道上拐,因沒注意到後邊不遠有輛車,所以無意當中別了那車一下。那輛車被別了一下,心裡有些火大,變了道一加速開到曉彤的車旁邊,搖下車窗惡狠狠的罵道:“有病吧你,你會不會開車。”說完便疾馳而去。

曉彤被一個陌生人罵了一句,心裡很是委屈。噘著嘴半天也不說話。俊武本能的想回懟回去,可一看曉彤的樣子,不由的心裡有覺好笑,只能剋制著自已不由上翹的嘴角,平和的說道:“路上這些事情難免的,你變道不看後面的車,剛剛你把人家別了一下,人家著急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他不應該和個女司機一般見識,他也不看看這麼可愛的車一看就是女司機開的,他應該自行避讓。你也別因為他們影響自已的心情,對吧。”

曉彤聽完,不由得嘆了口氣。

“快到路口了,你慢點踩住點剎車,不要踩死,輕輕點住點,對,拐進來。慢慢的靠邊停車。”俊武不停地指揮著。

曉彤也終於在俊武的指揮下靠邊停好了車。下車以後的曉彤只感覺手特別僵硬,手心裡也是滿滿的汗水,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右邊一條腿的肌肉都感到酸困。她下了車走了幾步,說什麼也不開了。

俊武無奈的拉著曉彤,一路駕駛著眨著眼睛的甲殼蟲回家了。

有了俊武的陪同,滿滿的曉彤也不覺得上路開車是件多麼難的事情,從家到單位,這段距離並不遙遠,路況也不復雜,曉彤完全可以應付。只是令曉彤頭疼的是路上時不時傳來其它車輛的抗議聲,到了單位找不到停車位,有時候找到停車位但怎麼也停不進去。有一次,來來回回,停了五六分鐘都沒有停好,後面堵了好幾輛車,最後從一輛車上走下來一個衣著整齊,氣質儒雅的中老年男子才幫曉彤停好車。這個男子就是曉彤單位的局長,每當曉彤想到這件事都感到特別的汗顏。

但是為了“開心”,曉彤還是咬著牙,重新燃起了鬥志,並且積極主動的開始開車,車技雖然進步不是很大,但那份為母則剛的勇氣,還是經常感動到曉彤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