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足為懼
斷情絕愛後,我重登女帝寶座 一顆發財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昭華等了半天,也沒有見碧桃過來的身影,只怕還要一會,讓石榴拿來酒壺,用手指沾了些酒壺裡的酒,在桌上寫下建興王三個字,她得好好捋捋現在的局勢,在這盤棋中,稍微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本朝實行藩王制,宗室分散的藩王,異姓的藩王大大小小得有十幾個,皇帝手下的兵力並不強盛,藩王們相互吞併,戰爭頻起,這個天下並不安穩。
她的父親元帝有三個弟弟,司馬瑋,司馬義,司馬凌。司馬瑋號稱永興王,兵力強盛,佔據西邊,在他父親死後,便蠢蠢欲動,在一年前以清君側的名義打到燕都,又做了一番鬼神之說,而後自立為帝,把自己貶為庶人。
司馬義和司馬凌都在東邊,靠海,近幾年天災頻繁,颶風陣陣,已經顧不得和自己的哥哥爭搶帝位。
而剩下的幾個異姓王,北邊的建興王和寧興王勢力最盛,寧興王在最北邊,靠近蠻族,異族經常來他的城池掠奪,但他兵力充足,強將眾多。
而建興王離司馬瑋最近,起過多次摩擦,還在戰場上射殺了司馬瑋的一個兒子,所以司馬瑋把自己貶為庶民後,便把自己送給了他,藉此來羞辱自己和建興王。
只是,這一招恐怕要讓自己的叔叔失望了,昭華慢慢地抹掉司馬瑋的名字,她這個皇叔沒有想過自己不正是建興王起兵的好由頭。
蠢貨,也不知道他在那個位子上能坐多久。
抬頭望去,一輪彎月高掛空中,正月的天氣如此寒冷,屋內的炭火正旺,昭華拿起酒壺,把酒倒入杯中,酒液慢慢落下,清澈淡香。
以前她的父皇在位時,酒有專門的酒司統一管理,釀酒售賣必須要經過許可才行,而今,這酒,倒是誰想釀便可釀了。
如今,她若是想要再登上那帝位,不是說不可能,只是難於登天。
有多難?生活在城內之人稱為國人,國人之中分為天子,諸侯,卿大夫及士,而下層則為庶人,庶人分兩種,一種是不得做官封爵的平民百姓,一種是犯了罪後被釋放的罪人。
而司馬昭華,就是那個犯了大罪,卻被當今聖上,她的皇叔一絲憐憫放過的一介庶人。
罪名就是,巫蠱之術,迷惑帝心,不然怎麼憑藉女子之身成為那九五至尊。
在上一輩子深夜輾轉反側之時,她也在想這個問題,父皇為什麼會立她為帝,只是最終她也沒有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當年,呂寒陽有兵,以自己繼承遺詔,司馬家託孤的那套話術與司馬瑋來了好些個回合,整整五年,只差一步,最終還是死於建興城內,連踏進燕都一步都沒做到。
死因馬上風,死在一個女人身上,真真是令人想起來都作嘔。在呂寒陽死後,他佔據的城池勢力被迅速分割,而她,則週轉在世家大族,異姓王,起義軍各方勢力中,每一方都想拿她做造反的筏子。
這一世,要走老路嗎?與呂寒陽虛與委蛇,用他的勢力為自己掃平登基路上的障礙,只是想到前世這人做的種種事情。
“唉。”想到這裡,昭華拿起酒杯,冰涼的酒液滑入口中,酒味過後,酸澀的後味便湧向了喉間,嗆得她咳嗽起來。
不知是這北方之地的釀造工藝不行,還是這裡的人不歡迎她的到來呢?現在想想,怕是後者吧,畢竟前世建興城釀的酒可沒這酸澀的後味。
透過窗戶,碧桃的身影正向這邊遠遠走來。
來了,該是自己表演的時候了,昭華把手裡的酒杯倒在桌上,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哎呦,殿下莫要喝醉了!”拎著紅木食盒的碧桃進屋,恰好看到了這一幕,趕緊收起桌上的酒杯,她拿到酒杯一怔,又摸了摸酒壺,皺起了眉頭。
“你們幾個憨子,只知道在門口杵著,沒看到殿下要喝酒嗎?竟也不拿來溫酒器溫上!”
門口的婢女們聽到這聲呵斥,紛紛慌亂地四散開來。
“哼,這建興王府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石榴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團,冷哼了聲。
“石榴,你也去幫幫忙吧。”
“陛下!”石榴有些不解也不情願,但是看到昭華的臉色後,便也跟著出去了。
碧桃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食盒裡的湯麵拿出來,端到司馬昭華面前,又放下筷架和筷子。
白瓷碗上畫著幾朵鳳凰花,筷架是用象牙雕琢而成,細細看去,鏤空的筷架上雕的是鳳凰花,仔細看去紅木筷子上也有鳳凰花的花紋,只是這材質不同的幾樣搭配倒是顯得不倫不類的。
醬色的湯底上是細細的面,面上鋪了一層小小的蝦米和蛤蜊肉,旁邊是肉絲黃花菜和蘑菇,熱氣向上飄散,映著昏黃的燭光。
前世沒有這一出,不過這想想也是知道擺出這一套是想要討好她的。
昭華拿起筷子,挑起一縷細面,裹著湯汁的麵條先是鮮香後味是一股甜味,不是北方的口味,反倒是南邊靠海那邊的口味。是下了心思的,只是可惜了,她雖在燕都長大,卻最討厭這甜膩的口感。
只是,該做的戲還是要做的。
“姑姑,我……”她嚥下麵條,話還沒說完,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吸了一下鼻子。
碧桃看到這一幕,聯想起早上剛見到這位公主的模樣,衣衫破舊,身上連個首飾都無,低頭垂眼,若不是拿出了能證明身份的玉佩,她都要以為是司馬瑋那老兒用假冒的人來唬人的。她看著少女微紅的眼圈,遞上手帕,然後嘆了一口氣。
上鉤了,昭華抬起頭,看了看碧桃的神色。上一世,她來到建興王府,以為這裡的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把這裡當做家一樣看待,只是,這個家的存在是因為利益。
“殿下以後只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便是。”
碧桃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只是家人總要對這個家做出一點點貢獻才是,只要她能讓王爺登上那個寶座,吃穿用度絕對不會少了她的,只需她老老實實聽話便是。
“好。”
昭華用手帕捂著臉,彷彿在擦眼淚,但實際上她只是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家?什麼家?皇宮裡哪有什麼家,父與子,父與女,母與子,夫與妻這些通通都沒有,只有君與臣,高與低。上一輩子,她年紀尚小,認為這些便是她想要的,等她在這亂世中到處飄搖時,才知道,這世間唯有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司馬瑋,建興王,這些折辱她的人,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而現在,她只能與他們虛與委蛇,昭華只覺得自己胸中怒火要衝散出來,卻只能極力壓下去,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姑姑怎麼知道我喜歡鳳凰花的?”
碧桃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右耳的耳環,上下打量了下昭華,對上她通紅又單純的雙眼,看來是隨意問的,這才放下心來。
“誰人不知道殿下最愛的就是鳳凰花了,只是可惜,咱這苦寒之地長不出那喜暖的花。等到殿下以後回到燕都,便可天天賞此花了。”
誰人?怕是在自己還未登上帝位之時,身邊便已有了建興王的人了。
當時她被推上去時無兵無勢,只在登基的那幾日坐上了寶座,此後便是那宦官劉洪把住權勢之柄,連議事都不讓自己去參與。
昭華坐在桌前,垂在身邊的手早已攥成了一團,任由指甲狠狠扎進手心,還好偏大的喜服袖子遮住了這一切。
“咚咚。”
石榴推開門進來,端著溫好的酒壺,“陛下,酒溫好了。”
“殿下,奴婢這兩天要出去辦事。”碧桃掏出一個青銅的令牌放在桌上。“殿下拿著這令牌便可出入府中,只是最近起義頻發,城中不太太平,殿下還是留在府中為好。”
這句話似是關心,又似是威脅,但碧桃的臉上卻是一副柔情,彷彿這真是對昭華的關心與體貼。
“我聽姑姑的話。”昭華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樣,暗地裡卻是罵了一句,這不就是變相的軟禁。
等碧桃出去後,石榴關上窗戶,倆人都沒說話。
等了一會,石榴才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來,她開啟梳妝檯的抽屜,和其中的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瓷瓶調換了下。
“陛下,我剛才去……”
“我累了,歇息吧,石榴。”昭華擺擺手,依她對碧桃的瞭解,這周圍一定會有人在聽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是,陛下。”
而在遠處的書房內。
碧桃點亮燈後,開始研墨,準備給呂寒陽寫下今天的事情,一行行字寫下後,她猶豫了片刻,又補上了一句。
區區小兒,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