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賭上一賭

呂梁離開後，李家兩兄弟也趕緊找了藉口離開，堂內只剩昭華與袁一狩幾人商議。

那呂寒陽的屍體躺在地上，竟然無一人在意，李家兄弟走的時候連一眼都沒有給地上這具屍體。這讓昭華看到後倒是有些想笑，即使是上一輩子，呂寒陽死後，碧桃依然幫他準備了上好的棺材，又在呂家的家祠裡為他立碑擺上牌位。

而到現在，他彷彿成了個無關緊要的東西，連個人都算不上。

“這屍體？”碧桃看著呂寒陽躺在地上，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她對呂寒陽稱不上恨，但她著實是厭惡此人。

“裹個草蓆，扔到亂葬崗就行了。那呂梁回去後必會召集人馬，很快這王府內也不會安全了。”

昭華抬眼看了一眼，便離開了這裡。

袁一狩嘆了口氣，喚人過來，抬來一副新的棺材把屍體放了進去。

臨走時，袁一狩倒是想起來給呂寒陽上了一炷香，今日鬧了這麼一場，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給呂寒陽點上一炷香，就連呂梁也只是在惋惜這建興王府與呂家，而不是可惜呂寒陽的死，他忠，忠於的是呂氏家族，而不是呂寒陽這人。

倒是令人嘆息。

一個人沒有魅力讓他人追隨，靠的是家族勢力，那他死與活並沒有什麼不同，征服他人，靠的是自己。

今夜怕是個不眠夜，裴沅那邊毫無訊息，僅僅幾千人馬，肯定抵擋不住李家兄弟的三萬兵馬，昭華手中磨著彎刀，把匕首藏於懷中，又把浸了毒的簪子插在玉冠中，靜靜等待著黑夜的來臨。

“阿父已經派數百精兵守著這建興王府，陛下，你確定不離開嗎？”

碧桃已經勸了一次，這次又再次提起來，得到的依然是被昭華拒絕的答案。

“你以為想逃便能逃出這建興城嗎？先不說呂梁的五千精兵必是會把我趕盡殺絕，李家兩兄弟的三萬兵馬至少有一萬已經守在了城外，出去便是死。”

昭華搖搖頭，而且她不能捨下建興城，建興城是這北方要地，向北是袁一狩駐守的羅州，向北是柘城，周邊幾座小城雖說受司馬瑋管轄，但實際上司馬瑋天高皇帝遠，還是聽從建興王的命令。

此處不能失，若是連建興城都守不住，即使她逃往羅州，現今前有司馬瑋，後有寧興王，兩人若通力合作，自己必死無疑。

何況建興城一失，恐怕倆人還沒有關注到此地，自己便會被自立成王的李家兩兄弟絞殺。

既然左右不過一死，那不若拼上一拼，賭上一賭。

“碧桃，你過來。”昭華招手，她長嘆一口氣，把虎符掏出放入碧桃手中，對上碧桃難以置信的眼神，不由得輕聲一笑。

有些事，只有交給聰明人她才放心。

“他們的目標是我，我會想辦法保住性命，碧桃，你答應我，你要護石榴和穆瞳安全。”昭華又說，“我這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現在已經投到了我這邊，那我便會信任你。”

“陛下！”石榴眼淚汪汪地就要撲上來，穆瞳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也趕緊湊了上來。

“我只是做好萬全之策，又不一定真會這樣，不要擔憂。”昭華摸摸兩人的頭。

碧桃看到此情此景，她是真沒想到會把虎符交給她，她形色動容地跪地行禮，“陛下的囑託我定會全力以赴。”

她也不敢確認自己是否能護住石榴和穆瞳，但她必會盡力而為。

“不知交代穆元的事，他有沒有辦到。”昭華看著彎月掛上枝頭，喃喃自語道。

她交代穆元通知城中百姓躲在家中不要出來，她可不想看到這城中血流成河的慘狀。這場仗因她而起，但這百姓是無辜的。

這屋中燈火通明，今夜安靜的很，連打更的聲音都未聽到。

“幾時了？”昭華定神問道。

“怕是快……”

“報！西門已破！”

還未等碧桃回答，一小兵跑進來，滿臉鮮血，急匆匆喊道。

穆元緊隨其後，滿臉凝重，身上雖有血跡，但並未有傷，他手持利劍，“陛下交代的事我已完成，但西門微臣實在是守不住了，呂梁從西門攻入，精兵勢如破竹。”

“陛下，還是快逃吧！”

他實在是想不通昭華為何不逃。

“住嘴！”昭華深吸一口氣，把大麾脫下，這麼厚重的大麾，等會只會是個累贅，“這場仗，是不打也得打！我若是逃，只能逃往羅州，先不說能不能逃到羅州，即使到了羅州，那李家兄弟會放過我，那司馬瑋會放過我！”

“這建興城今日能保下來，便是我養精蓄銳的最好地方，若是保不下來，我也沒有活下來的必要了。”

“是，陛下！”

昭華扶起跪地的穆元，“我知你是情急之下沒有想到這其中利害，但這是事實。出去吧，把那五百精兵的頭領喊來。”

“諾。”

她嘆了一口氣，她這條命是上天賜給她的，既然上天眷顧她了第一次，她不相信老天爺讓她再活一次就是讓她在這一次去死的，她要賭一次，賭她是不是天命之女，老天爺是不是站在她這邊。

老天爺啊，再保佑我一次，司馬家族的祖先們再保佑她一次。

這樣想著，她握緊手中的玉佩，二百年前，司馬家族的祖先們揭竿而起，後來時局幾經動盪，玉璽也再也尋不到，司馬家族只留下這枚祖傳的玉佩。

玉佩玉質倒不是什麼上好的料子，但是上面刻著司馬二字，據說是司馬家族的某一位先人所刻。

她摩挲著手中的玉佩，心中安穩許多。

等她走出院子，看到的是一身穿盔甲的男子正跪在地上，正是袁一狩派來的五百精兵的頭領。

“你就是袁校尉吧！”

袁一狩這一次派來的是他的遠房子侄，這老狐狸雖說是精明，但是上了這艘船，他也是真心這艘船能行駛得更遠。

“參加陛下！”他抬頭，一雙精目向昭華看來，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紀，但身上上過戰場的血腥氣是隱藏不住的。

“你可知現在是我建興城危難關頭。”

“微臣知道，微臣誓死保護陛下！”

這是袁一狩給他下的命令，陛下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身上是袁家的前程。

“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袁令！”

“好，我記住你了，若此次大勝，我會把呂家的家兵交於你，你以後便是呂家軍，不，是你們袁家軍的另一支精兵的將軍！”

袁令聽後，眼中精光閃過，“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