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慕白就帶秦斯明來到了上次發現菸頭的那段青石欄杆旁邊,他依然把車停在了上次停車的那條小路上,上次停車的位置上添兩條新鮮的輪胎印。

這意味著有人在白慕白離開的這兩天時間又到過這個地方,如果來的這輛車是留下菸頭那個人的,那這人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如果這個人就是白慕白最初推測的嫌疑人蔣光廷,那他為什麼堅持每天到這個不太顯眼的位置來?難道真的是監視霍滿倉?那既然霍滿倉已經死了,他還需要繼續監視的動機是什麼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秦斯明已經拿出隨身的相機,憑著職業敏感度對著兩條新鮮的車轍印記拍起了照。白慕白喜歡這樣的部下,隨時都能知道你想要什麼然後自覺主動地開展工作。

“這兩條新鮮的輪胎印代表這兩天有人來過這個地方,他的輪胎印是壓在我的輪胎印上的,而且比我的輪胎印要寬,花紋間距大,很有可能是一輛硬派越野車留下的。這樣一輛越野車開到這個地方停留下來是為了做什麼呢?只是為了監視霍滿倉?”白慕白貌似在對秦斯明說,其實這是他自言自語對自己在說。

秦斯明已經拍完了車轍印照片,轉身走向青石欄杆下面的一堆菸頭,剛才從環湖路過來他就注意到了這堆菸頭,白慕白把車就停在了這附近,那只有一種可能,這堆菸頭就是之前白慕白看到的。

“白隊你的判斷是對的,這人在這裡蹲點的目標一定就是霍滿倉!”秦斯明看著面前的菸頭堆說話了。菸頭堆已經被白慕白翻得很亂,上面並沒有增加新的菸頭,很顯然嫌疑人已經有所發覺,他不可能覺得這會是乞丐流浪者去翻菸頭抽才弄成這樣的吧?

“有人在這裡抽過煙,但是沒有留下菸頭,因為青石欄杆上有菸頭蹭過菸灰的樣子,只是因為湖邊風大,欄杆上並沒有留下菸灰。而且嫌疑人似乎已經有所警覺,他並沒有把菸頭留在現場。”嘴裡說著話,但是秦斯明的手並沒有閒著,對著幾個敏感的地方不停按動快門。

“霍滿倉死了以後,他還跑到這裡來蹲點,難道他的目的就僅僅是為了站在這個最佳視覺位置上觀察警方的動靜,看看我們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不可能,會不會因為他還不確信霍滿倉已經真正死亡,所以要在這裡透過別墅的一些動靜來進行推斷呢?如果是要確認這個事情,似乎在F033別墅周邊採取這樣的行為會更為方便。”白慕白給出了一個假設但是很快又否定掉了。

秦斯明已經完成了線索收集工作,他站在白慕白身邊,看著隊長自顧自地在那裡說著,他不敢答話,怕影響白慕白的推理思路。

過了一會,白慕白從自己的推理世界中走了出來,正巧看到秦斯明在邊上一直盯著他,他笑了一下,“該注意的線索已經收集了嗎?”看到秦斯明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道,“走吧,我們去蔣光廷的住所”。

蔣光廷是暫住在他姑媽蔣雅蘭在君臨天下別墅裡的,T81不好找,靠近裡面的一個角上,但是相比周圍的幾棟,蔣雅蘭這棟別墅大了一點,裝修也氣派一點,商人對這種關乎牌面的東西都看得比命還重要,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面子就是錢,面子就是潑天的富貴。

蔣雅蘭的別墅門口停了兩輛警車,林喬格他們應該已經到了一會,門外站了兩個物業的保安和幾個鄰居,一看又來了一輛警車,一群人都往邊上靠了靠讓出了位置。

別墅裡除了一個保姆並沒有其他人,保姆年齡不大,據說之前是蔣雅蘭的生活助理,但是現在蔣雅蘭去了國外,她就被安排到別墅領了這份閒職。

正在客廳裡忙著的幾個人看到白慕白走進來,都紛紛打了個招呼。白慕白環視了一下這個客廳,格局和霍滿倉的F033基本差不多,只是在大廳玄關處添了一面水牆,在藍色背景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夢幻剔透。女人如水,蔣雅蘭是想用這個設計來展現自己柔情的一面嗎?應該是的,因為這個客廳的色調都是以蒂凡尼藍為主,紋飾多是水波紋和雲紋,無處不透出一種淡淡的寧靜和自得,與從別墅外感受到的逼人氣勢大相徑庭。

這時,林喬格正好從二樓往下走,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廳中央的白慕白,他連忙招呼道,“白隊,蔣光廷的房間在樓上。”

白慕白回身看了看林喬格,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就和秦斯明一起跟著林喬格上了二樓。

“老大,你看,這間就是蔣光廷的房間。”林喬格指著右側的一個房間說道。

林喬格的聲音讓站在那個房間門口的一個女孩子轉過了身。

“她是蔣總的私人助理,覃思思,蔣總出國後她就一直在這裡照看別墅。”林喬格趕忙給白慕白介紹了起來。

覃思思看到白慕白就抿嘴笑了起來。這是一個愛笑的女孩,白慕白這樣想著,然後自己也對她笑了笑,並握了一下覃思思伸過來的手。

這隻手有點涼。

“白大隊長,我是覃思思,你們需要配合的事情儘管告訴我。”覃思思揚了揚自己的臉,額頭上的劉海往兩邊飄了飄。白慕白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和林喬格一起走進了蔣光廷的房間。

覃思思愣了一下,這刑警大隊長是在向我擺譜嗎?其實她不知道,白慕白每次進入現場都是這樣的表現。但是她還是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套間。外間電視牆對面是一組帶貴妃椅的淺藍色皮質沙發,左邊牆上是兩組酒櫃,櫃裡的架子上還擺放了幾瓶白酒和洋酒,邊上的壁龕上放著一些相框,裡面的照片有小孩的,也有大人的,還有幾張兩人合照的。

房門正對面牆上掛了兩幅畫,一幅是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圖》長卷,描繪精細、意態生動的青綠山水倒是和這個房間的整體格調相得益彰,旁邊一幅是黃庭堅的《登快閣》書法臨帖,看這臨帖的字型雖然不失黃庭堅的豪放恢弘,但隱隱透出的那種女性柔美筆觸卻出賣了作品的主人,而且,這首詞只寫了後半段,“朱弦已為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萬里歸船弄長笛,此心吾與白鷗盟”。

“畫是蔣總朋友送的,字是蔣總自己寫的,她覺得不錯,所以就找朋友裱了掛起來。”覃思思見白慕白看著這一字一畫就插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