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像是沒有注意到陳無許不對勁的態度,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他只是不在意,因為他明白陳無許不管怎麼不適和抗拒都是找不到原因的。
作為一個絕對不會把自己“舒服”與否當做衡量標準的人,吳絮面對蘇黎會難受,卻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痛苦和難受就與其撕破臉。
雖然想要躲避,但是蘇黎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未免有些不識好歹,但是叫吳絮答應他心中又有諸多不願,於是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蘇黎對於這樣沉默凝滯的氣氛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對於他來說,周圍的氣氛是焦灼還是緊張他都無所謂,只是吳絮做不到這麼淡然,於是他想要開口打破詭異的氣氛,雙手捏著輪椅的扶手,緊張的轉移話題問道:“今日鋪子中可還順利?”
本來今天蘇黎都不打算去鋪子裡面的,只是接到夥計的通知才過去,這也是吳絮忽然問這個的原因。
蘇黎溫聲回應,“順利的,來了一位……大客戶,稍微耽擱了些時間,不打緊,倒是你說的想出去逛逛的事情又要耽擱了。”
“沒事,你若是忙也不必日日陪我,若是叫父親知道又該怪你不務正業了。”吳絮委婉的以一種'為你著想'的方式把自己想要遠離蘇黎的目的說了出來。
蘇黎笑了一下,“也不是什麼麻煩事情,我每日工作疲憊不堪,能見見哥哥我心中也是歡喜,父親不懂哥哥的好,我自然不願聽他的話。”
聽到這裡,吳絮就不再說話了,他已經明裡暗裡暗示過幾次了,既然對方決心要和他兄友弟恭,他也沒什麼拒絕的餘地,就只能暫時先忍耐著了,雖然對於吳絮來說他也不吃什麼虧,在他的視角看來,這個弟弟就是個蠢貨,對待他算得上盡心盡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磁場不合,每次遇到對方他就會像是老鼠見貓一樣,渾身不自在,乃至於恐懼的發僵。
如果正常情況之下他倒是不會過多懷疑,但是現在的情況不正常,月兒不對勁的反應,蘇黎突變的態度以及夜晚莫名消失的記憶,對於吳絮來說都算得上定時炸彈。
所以吳絮對蘇黎是很防備的,如今面對對方的恐懼不過是各種疑點之中再加上一筆而已。
有幾次吳絮也在試圖熬夜透過通宵來讓自己不再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下失去記憶,只是根本不行,一旦到了某個時間點就會像是時間被偷走一樣瞬間消失一段,等眨眼回神之時天都亮了。
只是不等吳絮思考更多,蘇黎半蹲下來微笑道:“好了,先回房間吧。”
吳絮還沒來得及說話,蘇黎就站起身推動輪椅往回走,一點點的馴化非常成功,現在的吳絮早就已經習慣了蘇黎的自我,蘇黎做的任何關於吳絮的決定都會通知一下吳絮,只是不等吳絮表態就會自顧自的動作起來。
所以現在蘇黎說什麼,吳絮也都會習慣性的不表態。
剛把輪椅推進走廊,就看見了迎面走過來的吳母,吳母原本冷淡的神情在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時立刻露出了笑意,“黎兒,絮兒,近日風大,怎麼在此處?”
蘇黎笑著回答:“哥哥屋裡待的無聊了,出來看看。”
吳母注意到了陳無許身上的披風,看出來這是蘇黎的,嗔怪道:“知道你心疼你哥哥,風大不如早些帶你哥哥回房,你將禦寒披風披於絮兒,你若是生病倒叫絮兒心中不安了。”
提到了自己,陳無許這才出聲,“正是準備回房的,好孃親且記著給我帶件漂亮披風回來,等過幾日我得親自出門為阿黎買個禮物。”
吳母聞言笑起來,“好好好,耽誤你二人了,我且先走了,你們先去添件衣裳在去吃飯。”
她說完,揮揮手帶著婢女走了。
確定人走遠了,陳無許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還沒等放鬆下來,蘇黎就開口了,語氣聽著有些落寞,“哥哥若是想要買披風何不叫我去?我買的披風不少,哥哥若是有喜歡的樣式我也好推薦一二。”
吳絮深吸一口氣又開始應付蘇黎,“我只是覺得若是處處都勞煩阿黎,叫阿黎惱了我,我可要傷心許久的。”
聽到滿意的答案,蘇黎果然不再一副怨夫作態,“以後這種小事哥哥儘管叫我幫忙就是了,能幫到哥哥我心中很是歡喜。”
吳絮還沒來得及對蘇黎的好弟弟發言做出回應,拐角處急匆匆跑出來一名婢女,婢女來到陳無許面前,對著兩個人彎腰行禮,隨即說道:“前廳有要客想見大少爺。”
要客?
什麼樣的要客不是見蘇黎而是見他?
陳無許面上露出一點困惑的神色,蘇黎一眯眼推著輪椅往前走。
蘇黎推輪椅推得很穩,很快來到了會客的前廳。
陳無許剛被推進去,還沒來得及看清客人是誰,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善文,真是許久不見了。”
一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陳無許立刻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許久不見的二皇子宋雲起嗎?
“二公子,許久未見了。”吳絮從善如流的打招呼。
宋雲起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暗地裡其實在偷偷觀察陳無許的表情,見對方表情自若坦然,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宋雲起目光抬起去看蘇黎,卻見蘇黎也在看他,二人對視了一瞬間,蘇黎的眼神很冷,帶著審視的打量。
有味道。
一股奇怪的香味。
蘇黎握著輪椅的手指收緊,他忽然想起了幾個月前去陳無許的房間,在對方房間聞到的那一股味道,雖然很快就被陳無許手掌上的血腥味蓋掉了,但是蘇黎依舊記得很清楚。
那個味道是皇宮特有的龍涎香。
宋雲起在觀察陳無許的反應?
如果那個味道沒記錯的話,也就是說吳絮在非失憶狀態和對方見過面,而後續吳絮之所以看床底或許是因為當時這個賤人就躲在床底?那麼他後面退出去尋找郎中的時候這個賤人肯定也接觸過吳絮的失憶狀態。
那剛剛的觀察是在試探?
一瞬間所有的疑點全都串連在一起,對於別人來說早就忘得一乾二淨的情況,現在叫蘇黎來回憶,他甚至還能清晰的記得吳絮心虛側頭看床底的模樣。
夜晚私會?!是不是揹著他連床都上過了?!
陳無許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底褲都被扒乾淨了,還在若無其事的打招呼,“近日可還安好?”
“自是安好的,只是幾月不見善文,我心中很是想念。”宋雲起笑著回應,這段時間他都躲起來養傷了,沒時間來這裡演一往情深,不過礙於對陳無許的狀況感興趣,所以宋雲起在傷好了之後就又來了。
相當平常的互相寒暄和一點親暱的好友問候,在蘇黎的眼裡怎麼看怎麼可疑。
(角色日記 3月13日 雨
蘇黎:因為無聊,決定自己給自己戴一頂綠帽子。
宋雲起:因為無聊,決定給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姦夫戴一頂綠帽子。
陳無許:因為無聊,決定給兩個臭煞筆互戴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