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宮殿,猩紅的鮮血從殿內一直流向殿外。

日暮落下,黃昏落在富麗堂皇的屋簷上,殿外跪了一眾身著各色層級官袍的大臣。

“娘娘,謹弋大人已經領著他們跪了許久了。”

說話的婢女聲音都在打顫,耳畔是男子與女子閨房之樂的笑聲與喘息聲,身旁是冒死勸諫卻被一劍抹了脖子的幾位所謂忠勇之士。

饒是天天在御前伺候,梧桐現在都還是忍不住害怕。

她的主子,當真是禍國妖女啊!

床簾後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撥動簾子,露出了半邊側臉。

“喜歡跪,便讓他們跪著。”

女子聲音如玉石墜落在地,清脆又果斷,不帶一絲感情。

“是!”

梧桐在心裡嘆了聲氣,轉身去殿外,耳邊的聲音又是此起彼伏。

“娘娘說了,各位大人既然這麼喜歡跪著,那便一直跪著。”

都是一幫老骨頭了,何必為了所謂的忠義折騰自己呢?

梧桐不明白,但,也可憐他們。

“禍國妖女啊!我王朝國君怎會墮落至此!”

“國不國,君不君!任由一個女子把持朝政,實乃牝雞司晨,國將亡矣!”

……

外面的大臣罵的越來越難聽,梧桐咬了咬唇,也得虧是娘娘沉溺情愛,不然哪還能讓他們如此囂張。

“錦娘,那群老頑固將你罵成這樣,你就不生氣?”

沈卿塵修長的手握住錦書的脖子,只需稍稍用力,這看似柔弱的脖子就會馬上扭斷。

把人拉到懷裡,沈卿塵吻住錦書的眼睛,騰出一隻手拍拍錦書的背以示安撫,“需不需要我去將他們都殺了?”

錦書配合地仰起脖子,輕笑:“他們也是擔心陛下被妾影響,畢竟,妾現在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錦書頓了一下,看著沈卿塵近乎瘋狂迷戀的眼神嗤了聲,“畢竟,我名不正言不順,只是陛下掌中的寵物。”

“寵物都能有如此大的權力,他們自然不會甘心。”

沈卿塵輕笑,緊緊扣住錦書的腰,“你可不是我的寵物。”

至於是什麼,沈卿塵不再多言。

錦書被動地承受,但是腦子很清醒。本來還想著等沈卿塵徹底耽於情愛再將其殺了,現在看來不行了。

沈卿塵這人,表面看上去昏庸無道沉迷後宮不理政事,實際上他只是借自己的存在迷惑那些先帝留下來的顧命大臣,實則暗自培養自己的實力。

這樣一個人,再跟他玩兒下去,未免得不償失,有損道行。

錦書慢慢抬起手,淡黃色的氣流凝聚,正中沈卿塵後背。

眼看要得手,一把冰藍色的劍突然破空而來,從錦書和沈卿塵中間穿過去。

錦書摸了摸自己的臉,流血了。

“陛下,臣救駕來遲。”

淡漠得沒有一絲人情味的聲音在簾帳後面響起,錦書這才笑出了聲。

“可笑!”

錦書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眼神都不看沈卿塵,“原本以為我是獵手,現在發現,我居然是獵物。”

沈卿塵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錦娘,要怪就怪你實在是沒有耐心。我本來都決定放過你了,但你卻想著對我動手。你說說,這算個什麼道理?”

錦書翻了個白眼,從虛空中拿出一條長長的銀色鞭子,目光兇狠,“我懶得和你多說廢話。”

沈卿塵退後一步,謹弋手持長劍與錦書對上。

“我記得,你的命還是我撿回來的。”錦書冷哼,“沒想到,終究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謹弋眉頭微蹙,很快又舒展開來,“你有恩於我,我很感激。但為人臣子,不能眼看你禍亂朝綱。”

禍亂朝政?

這四個字用的真是好啊!

這四個字,輕而易舉就把沈卿塵給摘出去了。

不過,錦書也懶得多做解釋。

“你有本事今天就殺了我。”

錦書將鞭子重重地甩了出去,直接纏住了謹弋的劍,淡黃色的氣流浸入鞭子本身,很快控制住了謹弋手中劍的行動。

“凡人終究是凡人,怎可與我”

錦書突覺身體不太對勁,感覺體內妖力紊亂。

抬頭,錦書猛地看向沈卿塵,“你居然玩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本來以為床笫之間還是很和諧的,她向來也玩的開,沒成想沈卿塵居然不要臉到利用這種事給她下毒。

也怪她,耽於美色,竟然是忘記了防備。

“錦娘,你死了我才能安心啊。”

沈卿塵依舊是那副謙謙君子如沐春風的模樣,以前錦書還是挺喜歡他笑的,現在只覺得噁心。

“那你放心!你死我都不會死!”

錦書揚起唇角笑了笑,而後強行穩住體內作亂的妖力,化成一縷黃煙消失在原地。

謹弋看向劍鋒處還在滴落的鮮血,一時愣在了那裡。

錦書拖著受傷的身體回來時,就看見那些每隔半月就傳信詢問她安全的師弟師妹們正在她院子裡玩兒牌九。

錦書氣笑了,“你們倒也是一群人才。”

眾人聽到聲音紛紛轉過身來。

慕風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一身紅衣張揚無比,帶著點少年稚氣,高高的馬尾隨著轉身動作有著輕微浮動,臉上的笑容略帶痞氣。

“師姐,你回來了啊!”

錦書微笑,從袖口飛出一根鋒利的短箭直直飛向慕風。

慕風偏頭躲過,手指穩穩夾住短箭,“師姐,你一回來就謀殺你親愛的師弟?”

“你還真說對了,我現在還在想剛剛怎麼就飛出去一支。”

慕風輕笑,而後目光看向錦書的腿,淡黃色的衣裙滿是血跡……

慕風笑容頓時收斂,快步走過來抱起錦書,“我帶你去療傷。”

其他師弟師妹們對此早就見怪不怪,畢竟師姐到處留情,學院裡喜歡她的和討厭她的人數一直是不分上下的。

“不是帶我去療傷?”

錦書就這麼窩在慕風懷裡,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帶向他的屋子。

“師姐莫不是想去找溫辭?”

慕風眼神危險了起來,偏偏錦書裝作看不到一樣。

“溫辭本就是醫者,而且比起你來也更溫柔些,我為什麼不能想著他?”

慕風咬了咬牙,而後俯身狠狠咬住錦書的紅唇,“你這傢伙,在外面逍遙快活久了,一回來就想著溫辭,感情我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