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殿前殿,勤政閣。

這是帝皇處理政務,單獨接見朝臣的地方。

墨黑的龍翹頭大香案上,整齊地陳列著朝臣的奏章與批改的筆墨紙硯。

宋夜坐在大漆描金雲龍紋寶座上,前方朝青國師彎腰行禮。

歷代國師的特權,朝見天子無需下跪。

“微臣參見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朝青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與宋夜年齡相仿,長相俊朗,眼尾的淚痣平添了幾分妖冶。

“玄弈,你與我何需見外。元福,賜座。”

朝青,字玄弈。

元福搬去八足圓凳,朝青謝過落座,不待宋夜詢問,他率先開口。

“啟稟聖上,玄弈最近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的光芒有消退之勢,而旁邊的天相星光芒萬丈,欲掩蓋紫薇星之氣勢,妄圖取而代之。

天梁星趨於天相星的鋒芒之下,天機星、天同星、七殺星暗淡無光,是大凶之兆。”

這一番話,元福聽得冷汗直冒。

國師幾句話,就把聖上的處境說了個透徹。

宋夜神色如常,他能從五子之中脫穎而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紫薇星弱?

哼!紫薇星又稱紫薇帝星,代表著國家最高權力之人,是帝王的象徵。

天相星象徵著朝中的宰相和大臣,天梁星代表文人學者,天機、天同、七殺分別代表謀士、勇士、將軍。

朝青的意思是,朝中大臣權勢滔天,有謀逆之心,而那些個官員趨於大臣的淫威之下同流合汙。

沒有稱心的謀士、勇士、將軍為他衝鋒陷陣。

帝王缺乏左膀右臂,孤立無援,所以是大凶之兆。

朝青繼續道:“玄弈日夜觀望,想要尋得破解之法。發現,紫薇星與天相星之間出現了一顆白星,微臣暫時取名天耀星。

此星神秘,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面,逢凶化吉。

聖上若是可以獲得此星,乃我國之大幸。”

“哦?你倒是說說,朕該如何獲得?”宋夜修長的指節在香案上輕輕地敲打著。

手下正好有一份奏章,是王丞相所奏。

“天耀星十日前出現,靠近紫薇星的東方位,想必就在宮內,聖上的身邊。”

“元福。”

元福秒懂宋夜的意思,“聖上,東方位是東六宮、東五所、三閣、兩殿、一齋,上上下下的宮女及小主,有幾百號人呢!“

“小主?”朝青還不知道宋夜選秀之事。

元福答:“國師大人,是新選進宮的小主,不過不是十日前,都是快兩個月的事情了。

最近也沒召什麼宮女入宮,沒有十日前出現在皇宮的人啊!”

十日前?十日前剛好是他第一次召妃嬪侍寢的時間,也是他暫且用‘無心臨幸’妃嬪的開始。

這其中有沒有什麼關聯?宋夜沉思片刻,“東六宮都住了哪些小主?”

“回稟聖上,東六宮目前是顧貴人與林常在住在興慶宮,沈常在與葉答應住在韶華宮。”

“還有四位呢?”

“另外四位小主,住在西六宮。”

宋夜默不作聲,不打算追查下去,與其耗費時間浪裡淘沙,不如先考慮如何拉王丞相下臺。

王丞相扶他登基,是大功臣。他登基時間不長,皇權尚未穩固,若是處理不好,難免寒了其他臣子的心,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

何況王丞相人前人後都做得極為仔細。

如今的狀況就是,他不會輕舉妄動,叫人抓住把柄,宋夜亦不會無緣無故處置他,受臣民唾棄。

朝青深知宋夜的脾性,他信天耀救命的說辭,卻不會把希望全寄託在天耀星上。

他現在,想抓住王丞相的把柄把人除之後才是真的救命。

朝青算準宋夜乃天命所歸,宋夜表面上欣然接受,不過是讓臣民相信,他是獨一無二的帝王人選。

內心深處,他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天命所歸不過是他一步一步踩著人骨走到那個位置。

星象可以是給他助力的輔助,絕不是主要原因。

朝青不同,他跟隨師父觀星十餘年,他相信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能提前預知到,必然就是要他們提前規避。

“天耀星一時難以找出,玄弈,此事勞你費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夜對此事算不上上心,卻也不完全不理會,最終把這件事交給他,

“微臣會盡快推斷出天耀星更多的資訊。”

……

宋夜離開御花園後,小主的表演顯得興致缺缺。

聖上都走了,裝給誰看啊!

葉涼:我看!

真不錯啊!

把自己帶入昏君的角色就知道多爽了。

王貴人跳舞出錯,回來後面色一直不怎麼好,今日的糗出大了。

一旁的容常在看著悠哉悠哉的葉涼,心生一計。

今日的表演沒有指名道姓每個人必須上場,全憑自願。

許答應表演結束後,容常在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喊道:“葉答應。”

“大家都表演完了,不知道葉答應留在最後表演,是為太后和我們姐妹準備了什麼精彩的才藝表演。”

容常在一張嘴,就知道她噴的是屎是尿。

葉涼用小腳拇指想都知道容常在這是想她一個窮鄉僻壤、小門小戶出來的野丫頭,琴棋書畫就算請了人教,也難登大雅之堂。

想看她當眾出醜,藉機奚落嘲笑她?

原身家裡確實沒有培養她的才藝,讀過書識得字,會針線女紅。

葉涼露出逞強的笑容,“妹妹我才疏學淺,難登大雅之堂,還是不要汙了太后與各位姐姐的眼。”

容常在揮揮手帕,“哎!今日都是自家人,怎麼會嫌棄妹妹呢!

莫不是有什麼才藝不方便給太后與姐妹欣賞,要留著給聖上看?”

若是葉答應不表演,就是瞧不起太后,對太后不敬,若是表演,就正中容常在的下懷。

衛太后捻著佛珠,容常在的手段在她眼底就是些小把戲。

許答應前不久在慈寧宮外受了氣,想看葉涼憋屈的她跟著應和,“對啊妹妹,就讓我們姐妹一睹風采。”

顧婉清開口替葉涼辯解,“葉答應或許只是身體不適,並非對太后不敬,容常在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顧貴人此話怎說,容常在不過只是好奇葉答應有何才藝,怎麼咄咄逼人了?”一直不線上的王貴人開口。

葉涼若出大丑,她那點小事就不足為談。

“還是說,葉答應什麼都不會,令尊並未培養你的才藝?你誠實說出來,不礙事的。”

的確不礙事,以後就得打上一個徒有其表,空花瓶的標籤了。

衛太后見葉涼猶豫,“無妨,學而不晚,葉答應若專心,以後在某一方面定會有所造詣。”

太后親自給臺階下來,容常在不敢繼續起鬨。

葉涼向太后福了福身,“臣妾只是在考慮為太后與各位姐姐獻上何種才藝。”

容常在翻了翻白眼,還何種才藝,說得自己好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