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寧願這人不是他!
他得到的訊息便是有人見到他被圍攻,而那人見勢不對,離開那個是非之地。最後的印象便是他已經處在下風。
說到這裡時,白如意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有些說不下去。
小白虎都感覺到了那壓抑的氣氛。他嗚嗚了一聲,然後從泉十一的膝蓋上跳了下去,走到白如意的身邊,用肉乎乎的爪子拍了拍他,一下子沒有掌握好力氣,不小心將沉浸在回憶裡的白如意拍的一踉蹌。
一張老虎臉上顯出驚呆的表情。
而此時門口卻傳來了泉玉瑱詢問的聲音。
白如意只是側了側頭,跟了泉十一那麼久,他也是知道他身邊有哪些人的。
泉十一見白如意沒有反對,便對著外面說了句:“進來吧。”
門外戒備的泉玉瑱與泉琳琅都鬆了口氣,並沒有完全放下戒備,推門而入。
泉十一沒想到這兩個傢伙今天都意外被驚動。只是招呼他們互相見了禮,並且簡單介紹了一下白如意。
“都過來坐吧。”泉十一發話,眾人都乖乖尋了位置坐了下來。
白如意被這麼一打斷,倒也沒有繼續沉浸在回憶裡,他依言跳上了凳子,但也不管別的,只是繼續講。
“等我到那兒的時候,他被抽取了靈體,身體有些被分而食之......”全如意停頓了下:“有些則是鎮壓在了這個島上各個地方。”
屋內出奇地安靜。泉琳琅與泉玉瑱沒有過問前面還說了什麼,但依舊被噁心地夠嗆。內心對於做出這種驚世駭俗事情的人的鄙夷。
“而我只來得及救下恩人的靈體。”白如意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流露出自己對於恩人被害卻束手無策的愧疚和痛苦。
泉琳琅給他倒了杯水:“這不是你的錯。”
白如意沒有說話,內心卻是深深地無力感,如果他能再強大一些,如果他能......如果他像那位大人一樣強大,他肯定能夠救下恩人。
“如果不是你,也許他的靈體早就消散在天地了。”泉十一抿了口水,有一說一。
“對啊,按照你之前說的,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誰知道後面他們會拿你恩人的靈體做什麼。”
泉琳琅接過小弟投餵過來的靈果,認真說道。
白如意沒說話,但是心裡有一絲絲僥倖,他對恩人還是有用的。其實作為如意閣的主人,他一向在人群中很吃得開,再加上修為也不差,他只有在特定的那個人那裡才會這麼不自信。
泉十一放下杯盞:“你跟了我們也挺久的了,今天忽然決定現身肯定是有你不得不現身的理由。”
白如意身子直接站立在椅子上,向泉十一作揖:“大人,請您救救他,或者說阻止他!”
想到之前見到魚婦那瘋狂的樣子,他有理由懷疑魚婦要搞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但泉十一內心有些疑惑:“魚婦好像不知道你還活著。”
白如意一顫,然後苦澀地說:“當年我付出了點代價。”話不盡言。但在場的人都猜是不是他當年為了救魚婦的靈體而付出了什麼。
話到這裡,除了泉玉瑱與泉琳琅,其實泉十一與白如意都知曉那人是誰。
“而且......”白如意有種被抽掉生氣的無助,他忽然變得透明瞭起來,將小白虎驚的夠嗆。
他陪伴了魚婦很多年,他以為一直會這樣下去時,他卻不得不因為暗傷陷入黑暗。彌留之際,他將如意閣交給了之前他收養的一個孩子,那便是如意閣第二任老闆。也將天字一號房設為禁地。
卻不料他還有重新擁有意識地一天,雖然是用另一種方式存在。但這時的他沒有了修為、連維持基本形體都困難。人心是最善變的,看到不知是第幾任老闆將天字一號也作為房間租賃出去,他的內心是無比憤怒的。
這是他專門為恩人開闢的地方,是為了蘊養恩人的,但卻被當做了生意的噱頭。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旦有人住進來就警戒著。
“我其實也不能算是活著了。”他將他所有的力量都用來維持著如意閣,只要如意閣一直在,魚婦便可以在那裡一直蘊養他的靈體,直到他恢復到再也不需要如意閣。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魚婦對生的意志這般淺,他甚至想用自己的靈體做最後的毀滅與報復。
“而我可能撐不下去了......我希望他不要幹傻事。”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他也知道了魚婦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我今日見他時,的確他身上的陰煞之氣非常濃,但靈體虛弱不少。”
泉琳琅與泉玉瑱面面相覷,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大哥好像又在搞事。
“他不知在哪得來一件陰煞之物,那東西可以汙染所有靈脩之靈氣。”
碧海一直以來都以靈脩為主。
靈脩講究靈力潔淨純粹,在修煉靈氣時更是注重內在的淨化。一旦其靈力沾染煞氣,輕則修為盡失不得存進,重則由靈轉魔,不被此方修正者承認,站在所有靈脩的對立面。
“可是事已至此,你讓大哥怎麼幫你?”泉琳琅感覺對方也是莫名其妙。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已經不是外力可以阻止的了,如果白如意早些發現,沒有在魚婦用了那陰煞之物後才來找大哥,大哥也許還有辦法。
泉十一制止了泉琳琅的話。
“我知你是情急亂投醫。”他看向身後的門:“或者,你直接說服他吧。”
泉琳琅、泉玉瑱和小白虎都順著泉十一看了過去。只有白如意彷彿意識到什麼,但又不可置信,不敢轉頭。
卻傳來一個輕佻又磁性的聲音:“呆子。”然後又嘆了口氣,內心無不遺憾,如果這個呆子早點出現,此刻的他可能還有迴轉的餘地。
白如意終於還是轉過頭看向了門口之人,圓圓的眼睛含著大大的淚泡。
“回頭再找你算賬。”對著白如意點了點,那雙桃花眼中滿是假意的嫌棄,然後拖曳著紅色的裙襬,施施然走向了眾人。白如意趕緊笨拙地將椅子讓了出來,自己則像是小媳婦似的立在一邊,小小隻圓滾滾的身子既可笑又可愛。
而他沒瞧見,那人走過來的時候還在他的尾巴上流連了下。
“玉瑱,再去弄把椅子。”泉十一懶得管他們的眉眼官司,只是讓泉玉瑱另外弄了把椅子。
這邊白如意端著短短的手,訥訥地說:“您、您怎麼來了。”
“怎麼,在商量我的事情,我還不能來麼。”他彈了彈他紅豔豔的指甲,然後一雙桃花眼直直看向白如意:“我不來,可怎麼發現,某人隱藏的那麼好,眼皮子底下這麼久,生生讓我以為你已經歸了那天道了呢。”
“恩、恩人,慎言!天、天道不能開玩笑......”白如意雖然緊張,還是忍不住提醒。
“哼!”魚婦收回目光,一臉要你管,但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葷話。
泉琳琅:這兩人怎麼氣氛怪怪的。
泉十一挑了挑眉,這不是典型一個吃定一個。
“你把那陰煞之物給我看看。”
“大哥!”泉十一話音剛落就得到了弟弟妹妹不贊成。
連魚婦都一臉驚訝地看向他,還真有跟自己一樣的勇士啊。他還以為這個人是個嚴肅正經、循規蹈矩的王呢。卻沒想到有些出其不意。
但是他依舊擺擺手:“行了,你別瞎操心。這東西又不是玩具,不能隨便玩。”
這時白如意卻在那裡嘟囔:“那你還隨便拿來玩......”
然後在魚婦一個橫眼下,閉上了嘴。
泉十一安撫了地看了一眼弟弟妹妹,然後依舊堅持。
“無事,這東西對我無用。”
魚婦有些不信,但也不再相勸,他本就不是熱情的人,特別是遇到那事以後更加涼薄,除了那個呆子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他聳了聳肩,抬手,忽然整個空間都瀰漫著令人心悸的煞氣,一顆紅到發黑的珠子由他掌心慢慢升起。
那煞氣直直影響著泉琳琅與泉玉瑱他們,他們心中不由升騰起躁鬱狂暴,內心不斷有負面情緒升騰起來。
還是泉十一見不對,接過那珠子時,將它的氣息直接用巫力遮擋了。
魚婦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而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幾人,蒼白著一張臉,冷汗涔涔。看著泉十一手中的珠子,眼中尤有驚懼。
嚶嚶嚶,太可怕,那種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實力依然想要衝出去毀天滅地的感覺實在是好可怕。
然而某人卻是啥事兒沒有,淡定地盯著這顆珠子研究。
連魚婦都被這一幕折服了,他有些好奇,這個碧海的海王看樣子底牌很多啊。
而白如意則是一臉期待地看著泉十一,喃喃自語:“有救有救!”
魚婦看著他,內心不是說沒觸動的。當他已經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信任的時候,是這個人重新將信任塞回他的手裡。
他內心有個小秘密,其實他心存死志,不得不說跟他以為這個人已經隕落也有關係。這世間,很早之前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再次吸引他了,又出了一檔被信任之人所害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呆子,他也許在靈體恢復靈識的時候便找那畜生自爆、這個島也毀滅得了。
那些因果什麼的與自己什麼關係呢,下輩子的那個人承受的果反正也不是這輩子的自己,他哪裡能管得那麼多。當然,這個前提是有下輩子的話。
而這邊,泉十一卻是內心震驚,這東西反而像是出自那異界之物。當時白如意形容時他便覺得有些耳熟,但現在看到更加確定了。
這便是出自異界冥淵的“殷煞珠”。
“你如何得到這個的?”泉十一趕緊問。
魚婦自從見到這個男人開始,便沒有見過他什麼情緒外露,這次卻是難得見他變了臉色。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珠子:“看樣子你認識它。”
語氣中篤定,然後也沒賣關子:“是上一批天字一號間的客人留下的。”
他想了想繼續說:“好像是來島上做買賣的,因為如意閣的盛名,又因為這次賺了盆滿,所以幾人便定了天字一號。”
“這顆珠子是我覺得奇特,就賞臉留下把玩了。”
眾人黑線,這人還端上了,將“偷”說的真清新脫俗啊。
魚婦無視他們,揪著邊上白如意的尾巴玩。白如意已經僵硬成白貂雕像了,完全不敢動。但是對魚婦的擔心戰勝了羞澀,他清了清嗓子,朝泉十一問道:“大人可有辦法祛除恩人靈體的煞氣?”
白如意在一邊緊張兮兮,那魚婦卻在邊上事不關己,繼續在那裡薅尾巴玩。
“方法有,但是你得問問他,都布了這麼久的局了,他甘心現在就放棄?”泉十一看向魚婦。
魚婦沒有說話,最後實在受不了白如意可憐兮兮的表情,對著他眨了眨眼:“這位大人有法子,那正好我可以放開手摺騰。”
然後他看向泉十一:“我既報了仇又幫碧海清理了一群敗類,這不正好,誰也不欠誰。”
然後看了看身邊白貂樣子的靈體,然後垂下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是吧,這次是我欠你。”
泉十一與魚婦心照不宣,而其他幾個就有點迷糊了。不是說誰也不欠誰了麼,怎麼又變成魚婦欠了大哥了呢?
倒是注意力一直在魚婦身上的白如意,發覺魚婦看了他的那一眼。
泉十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將話題轉到別處。
“雷島主邀請我們過府一敘。”
泉琳琅內心都要抓狂了,大哥怎麼老是沒頭沒尾一句話呀,她這個小腦袋瓜跟不上呀。
魚婦露出厭惡的表情,話卻是接的很順溜:“那就願此行順利吧~”
說完嫌棄地看了看桌上的茶:“有酒麼,這種寡淡的東西也就只有那呆子愛喝。”
眾人不說話:他們也挺愛喝的。
泉十一這次也是豪爽地答應了,畢竟已經是合作關係,他便轉頭看向泉琳琅:“琳琅,你那兒祭壇海叔釀的酒拿出來罷。”
泉琳琅眼睛閃亮:“那這次我能喝麼?”
泉玉瑱無語:這表情好諂媚,沒眼看。
然後也將自己的茶杯默默遞出去:“三姐如果可以喝的話,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