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島主,便在那天拍賣會我們的隔壁。”
等雷問離開,泉十一突然向泉玉瑱與泉琳琅丟擲一個炸彈。
“啊??”兩姐弟異口同聲驚呼。
泉玉瑱轉念便想到那引雷石:“坊間和資料那雷島主都是元嬰期的修士,但具體是什麼修為卻是無人得知。”他紫眸漸深:“大哥你說他是不是要衝擊化神了。”
“如果真的要衝擊化神,為什麼不與咱們碧海宮說呢?咱們又不是沒有引雷石。”
對於傳承已久的碧海宮來說,引雷石還真的有好幾個,他們平常也會用來獎勵有貢獻的族人。不是他們自持身份不去用,而是他們強大的血脈根本用不到這些,也許等到他們能用上了,這引雷石已經不能在那種程度上的雷劫中起作用了。
“大哥,這引雷石也可以在化神劫上起到作用麼?”
“最多兩息。”泉十一道,沒有那麼多逆天的東西,境界越高的雷劫越不好糊弄,外物有時候是錦上添花,但自身實力才是最牢靠的東西。
一直以來他們得到的傳承也都是如此,所以他們碧海泉氏都是這麼高要求自己。
而且,泉十一低垂著眸,真以為化神這麼好衝擊麼。
金丹期是入門,擺脫塵世中的五穀輪迴。
元嬰則是修煉元神,顯化嬰兒,即是另一個縮小版的自己。一個陰陽結合的個體,不死不滅,孕育己身,相輔相成。
紫府元嬰一可見,從此大道可盼期。
元嬰大道便是在元嬰期對元嬰六識的培養,從心、眼、意、氣、功、力這六個地方培養自己壯大,這是一個返璞歸真透過修煉達到清淨無為之境心靈猶如嬰兒一樣的磨鍊己身的過程。而在虛虛實實、不斷輪迴壯大後所達到的境界便是化神。
如果說化神之前靠的是磨鍊,那化神便是悟性的開始,對道的理解,對這世間萬物的理解。
佈道天下,修己身,明白心眼意氣功力,這就是化神。所謂化神,就是人化作神的過程。
泉十一雖然不是什麼七竅玲瓏心的人,但也不傻,魚婦混成這樣,那後頭的既得利益者是誰,不言而喻。如果他想的不錯,那雷島主可沒那麼容易衝擊化神。
而事實上,雷鵬可能比泉十一以為的更加嚴重。
只見一間密室裡,雷鵬正端坐在一個蒲團上,桌案上的線香嫋嫋,將他面容襯的有絲絲模糊。細看卻發現他額頭上密密都是汗水,有些蒼老的臉依稀能見著曾經的俊朗,而此刻這張臉卻是深深扭曲,嘴裡唸唸有詞。
如果泉玉瑱與泉琳琅看到此刻的雷鵬絕對只以為那引雷石是雷鵬給別人準備。這根本像是一個元嬰圓滿即將衝擊化神期的人。
他睜開雙眼,只見右眼眼神色哀傷,左眼卻是充滿狠厲仿若惡鬼。
“老祖,您不能一錯再錯了!”只見雷鵬忽然嘴裡發出一個溫潤的聲音。
“逆子,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你乖乖聽話我還能給你一個造化。”一道沙啞猶如那深淵爬上來的聲音也從那雷鵬嘴裡發出。
那右眼痛苦地閉了閉,連著那右嘴角也是往下垂了下來,而左邊的面孔則是完全被邪惡佔領,左邊嘴角也是邪肆地揚起。雷鵬兩手掐訣,只見那蒲團閃耀著紅色的光,而那右眼的哀傷也被瘋狂佔領。
“哼,不知死活。”良久後,雷鵬從蒲團起來,嘶啞的聲音猶如毒蛇,而此刻的他再沒有剛才的不和諧。
他看了眼蒲團,又似透過蒲團在看別的,眼神波動了下,最後卻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密室門關上,那蒲團上隱隱彷彿有個人形。
果然沒多久,來自雷島主的請帖很快透過如意閣前廳送到了泉十一手裡。那請帖上的理由卻是讓泉琳琅大吃一驚。竟然是以那天霍天嬌搶泉琳琅的東西向泉十一致歉的名義。裡面提到那霍天嬌則是他的義女。這種淡淡將金絲蠱事情不提,只定義成兩個小姑娘的打鬧的態度實在讓泉琳琅不舒服。
“大哥,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泉琳琅有些孩子氣地下了定義。
這字裡行間句句拿捏著魚婦島島主身份的高姿態,又處處彰顯他作為島主的“小事化了”。
“這次三姐這話說的可是話粗理不粗了。”泉玉瑱雖然沒看到當時的情況,但肯定沒有跟那什麼雷島主說的那樣。自家姐姐他還是瞭解的,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她一般過會兒又跟沒事人一樣了。
他還記得那會兒他這個姐姐可是一直拉著大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嘟噥著怕大哥受傷之類。
泉十一倒是有些興致,原本他便對那一直出現在別人嘴裡的島主就略感興趣,加上魚婦島的異狀他便有些上心。這次的邀請正中下懷,讓他去會會這個雷島主。
看著依舊很不開心的妹妹,他向小白虎使了個眼色。
小白虎握爪:五塊烤肉!
泉十一:成交!
泉琳琅就在這毫不知情下,在小白虎各種軟萌地撒嬌中逐漸迷失自我,誰是雷鵬?雷鵬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泉玉瑱見此向他大哥投去敬佩的一眼。
當月亮爬上了樹梢時,泉十一在弟弟妹妹的房門口布下了陣法,然後走向了院子裡的桃樹。他站在樹底下抬頭看著那滿樹的桃花,也不說話。
一個虛幻的身形慢慢出現在桃樹枝頭上,一襲紅衣,風華絕代,靠坐在那兒,正是魚婦。此時的他定格在人身魚尾,黑色的長髮肆意地舞動,像是那九天的墮仙,莊嚴又邪肆,桃花眼看著泉十一,紅豔豔的唇微勾,像是喂滿了鮮血,眼神中滿是漠然。但對比那天的魚婦,雖然沒有瘋狂轉換著形象,但今天的他卻是虛弱了很多,靈體變得更加縹緲。
泉十一皺了皺眉:“你怎麼把自己折騰這樣?”
魚婦淡淡:“此刻我為魚肉,又怎麼是我能決定的呢?”但轉而他彷彿想到了什麼,有些瘋狂地笑了笑:“但馬上誰是刀誰是那塊肉,就不知道了~”
見魚婦還是不願意說,內心有些無奈。其實他不知為何曉魚婦已經心存死意,準備自己扛下所有,但是以泉十一的想法,這是最愚蠢的做法。其實活下來,活得更好,才是對仇敵最大的報復。別人不想讓你好好的,你偏要以最好的姿態活下去。
但顯然魚婦不這麼想,現在的他感覺就像是馬上要實現心願的賭徒,瘋狂且無畏,準備豁出了所有。
最後泉十一也沒有再問,只是將雙魚靈玉佩拋給了樹上的他。那玉佩穩穩地定在魚婦的面前,
魚婦疑惑地看了看泉十一便用桃花瓣接過,緊接著一愣。
“我們萍水相逢,你不用做到這樣。”魚婦的語氣有些生硬。
“舉手之勞而已。”泉十一背過身,長袍的衣襬劃過一道弧度,衣袂翩翩,銀白色的頭髮在月光下更顯清冷。
“不論你以前是什麼來歷,但既然來到了我碧海,那便是碧海的子民,我有義務給你行方便之門。”然後他頓了頓。
“又如果,那傷害你的人本就是碧海之人,那我就更有義務為你伸冤也是為我碧海清理門戶!”
說完也不等魚婦說什麼,便揹著手,慢慢踱步踩著滿滿的清輝回了屋。
魚婦依舊靠在樹上,好一會兒後,在輕輕笑了一聲,語氣中的複雜的情緒應該只有他自己才懂是怎麼樣的百轉千回吧。
他抬頭看了看那血色的月,心裡卻是在想,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呢......在那人走了以後,他以為他再也沒有看日出的想法,但今天他忽然又有了一點。
輕輕嘆了口氣,他收下了那枚雙魚靈玉佩,慢慢消失在桃樹枝頭。
他沒發覺,那院子的竹林裡,有一雙眼一直緊緊跟隨著桃樹上的他。屋內的泉十一卻是若有所覺,這東西好像一直是跟隨著魚婦出現才出現,但發現對方無什惡意,便一直放任不管。
卻沒想到,這東西卻在今夜決定來叨擾他。
泉十一感受到門口陣法的觸動時,另一邊俯臥在軟塌上的小白虎忽然警惕地坐直了身體,然後跳下了軟塌,來到泉十一塌前作守護狀。
泉十一顯示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揮袖撤了那陣法,慢慢地從榻上坐了起來,到屋內的桌子處給自己倒了杯水。小白虎也沒走,只是不放心地跳到了泉十一的懷裡,豎著耳朵假寐。
泉十一捏了捏小白虎圓圓的耳朵,內心暗暗嘆氣,來了這裡後,這半夜喝茶好像變成家常便飯了。
外面的東西見到陣法撤去,卻也不是馬上進來,反而在門外猶豫了起來。
搞得泉十一有些不耐煩了,一直盯著他們,有啥事便說事,每次搞得神神秘秘。而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一隻小東西跳了進來。
卻見是一隻白貂。它圓圓的眼睛、短短的耳朵,短短的四肢,額間有抹金。身子肉嘟嘟卻又修長,全身雪白,尾巴蓬鬆,尾尖卻也是一簇金色,那一身皮毛順滑,渾身上下帶著聖潔如月的光芒。
他人性化地多泉十一抱了抱拳,然後口吐人言:“大人安好。在下如意,打擾大人清修了。”
泉十一挑了挑眉,他沒想到一直窺伺他們的是一隻白貂。“如意?”這叫如意的,讓他不得不與這如意閣聯想在一起。
“不瞞大人,如意閣便是在下的。”
這就有意思了,這在魚婦島赫赫有名的如意閣竟然是一隻白貂的。
彷彿知道泉十一內心的想法,白貂也不隱瞞:“如意自有靈識起便在這魚婦島,這如意閣是在下的伴生空間。”
看看別人能日進斗金的空間,再看看自己的荒蕪的空間,真是比不了一點點。泉十一有些惆悵,這氣運果然不能比,原先還覺得自己氣運挺不錯的。
而這頭,白貂卻是還在訴說:“寶物很好,但是沒有這個能力保護的話也是枉然,然而會招來殺身之禍。”白貂臉上出現人性化的嘲諷:“但是好在這個卻是我的伴身空間,別人再貪婪也沒辦法直接佔為己有。”
說著,那白貂咬牙切齒:“於是,那些人便想著抓住我與我簽訂主僕契約!”說著忍不住看向在泉十一撥著泉十一頭髮玩兒的小白虎。眼中透露出些許羨慕。
白貂那時都生出了靈識,又怎麼甘心就這樣被逼著當別人的僕從。沒有意識時他只是單純一隻只知道溫飽的白貂,但當他生出靈識時,他便有了更大的世界。
那些人的貪婪讓他深惡痛絕,但卻讓他這沒來得及成長起來的白貂毫無辦法。當他準備無能地自爆時,那個人出現了。
他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出現,隨手救了他,然後還給了他一道恩賜,將他的空間牢牢地掩藏了起來。
讓他有更多的時間成長,直到足夠能保護自己。
但是魚婦島是不能繼續待了,他只能離開了這座生他之島,避開了欺他之人同樣也離開了護他之人。
在碧海其他地方摸爬滾打,拼命修煉的他從來沒有一刻忘記救他的人,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他要回到這裡,報仇和報恩。
然後,他回來了。毫不費力地報了仇,卻是再也沒見過記憶中救他之人。
他念念不忘報恩,時間久了,也不知道那感情是恩情還是經有時間沉澱的別的感情。他用報恩的理由不停地鞭策自己,不斷修煉、不斷努力。
即使他知道以那個人揮手乾坤的天人之姿,也許終其一生他都沒有這個機會。但他總要有個理由,讓他在重新遇到那人的時候能有一個呆在他身邊的理由。
一百年、兩百年,他在這座島上也慢慢擁有了自己的勢力。他也直接將他伴身的空間開成了如意閣,希望在走南闖北的人那裡得到那人的訊息。每年都有疑似是那人出現在某處,然後他便出現在那裡。漸漸地他走的地方多了,如意閣裡的新奇之物多了,規模也更大了。如意閣成為了這島上的標誌性建築,但他要等的人依舊沒有訊息。
直到,他又一次得到了那人的訊息,他原本以為這次也是空來一場。但這些訊息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論真假,他都會走這一趟。
卻沒想到,這次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