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關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聲的“對不起”在意識裡浮沉。

時而像自己的聲音，時而像是顧俊哲的聲音，再仔細聽，卻又像是其他什麼人的聲音。

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

它們交疊在一起，痛苦和悲傷如同蜿蜒的河流，或沉入厚重的河床，或從這頭流向那頭，無始無終......

賀汐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學校醫務室的床上了。

睜開眼便看到身邊有兩個人——江婧兒和喻晨。

“賀汐，你醒啦！”滿臉擔憂的江婧兒連忙湊過來，忽然又變得有些驚訝，“你、你怎麼哭啦！做噩夢了嗎？”

喻晨也擔心地問：“賀、賀汐，你還好嗎？”

賀汐迷茫地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指尖果然沾到了一片溼意。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道。

賀汐記得早上在食堂被那些體育生找麻煩的事，記得顧俊哲為他解圍出氣，也記得自己突然感到頭痛欲裂，然後倒在地上。

可他卻想不起來自己剛剛是不是真的做了噩夢。

他只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很低落，沒來由的難過，胸口如同烏雲密佈般沉悶。

江婧兒沒見過賀汐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有些心疼，輕輕地替他拭去淚水：

“沒事沒事，咱想不明白就不想嘛，不重要。”

“醫生說你身體沒什麼大礙，就稍微有些低血壓，暈倒好像主要是情緒波動導致的......賀汐，你是不是太累啦？”

江婧兒想著賀汐每天晚上都要去教那個網癮高中生，肯定受了不少氣。回到學校又要跑步，早上還得起那麼早，不累才怪呢。

喻晨似乎也有同感，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今天晚上我們、我們就不跑步了吧？賀汐，你要好好休息呀。”

賀汐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沒多想，點頭答應了。

詢問過後，賀汐才知道自己是被顧俊哲送來醫務室的，江婧兒和喻晨也是他透過自己的手機對話列表喊過來的。

然後賀汐還發現自己的好友列表裡多了個賬號。根本就不用猜是誰，因為頭像就是某Alpha本人，背景在海邊沙灘，他穿著花哨的沙灘褲、戴著浮誇的墨鏡，豎起中指擺著酷拽的姿勢。

倒是很符合他本人玩世不恭又目中無人的風格。

賀汐正想點開他的名片刪掉他呢，手機就忽然震了震。顧俊哲跟在他手機裡裝了監控似的，正巧發了訊息過來：

「……你好點了麼？」

賀汐沒想理的，依舊準備開啟他的名片刪好友。

結果對面很快又發來了第二條資訊：

「別刪我好友」

賀汐不禁在心裡大喊：

我靠，你特麼會讀心術啊！別真的在我手機裝了什麼監控軟體吧！

可鬼使神差的，他猶豫了會兒後，居然真的沒有刪掉顧俊哲，還回復了他……雖然只回了一個冷淡的“嗯”字。

顧俊哲似乎也不想自討沒趣，便沒再發訊息過來了。

被江婧兒和喻晨送回宿舍休息後，賀汐思考過自己為什麼最終沒有刪掉顧俊哲。

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還很模糊，賀汐說不清楚。

他就是隱約覺得，自己早上的頭痛和暈倒，可能會和顧俊哲有關......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第一次昏迷後，獲得了原主的記憶。

而誘因，是顧俊哲在強吻自己釋放的資訊素，讓自己提前進入了發情期。

第二次昏迷，就是早上的時候，他聽到顧俊哲說的那句“對不起”。

全都和顧俊哲有關係。

賀汐想，穿越到漫畫裡這件事本身就很蹊蹺，會不會有什麼特定的條件，是能夠讓自己往返於兩個世界之間的呢？

出於不知道靠不靠譜的直覺，他認為如果真有這樣的條件的話，那麼一定會和顧俊哲有關聯。甚至，會引導自己觸碰到某種未知的真相。

可詭異的是，他只要繼續思考這種關聯，頭就會開始劇烈地疼痛，以至於根本沒辦法再深想。

賀汐便只能心有不甘地暫時作罷。

現實世界裡沒有什麼太值得他留戀的東西。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他爺爺和奶奶的墳，還等著他在清明的時候去祭拜吧。

哪怕為了這件事，找到回去的方法，便也有它的價值了。

自己留著顧俊哲的聯絡方式，要是讓蘇歡知道了，他肯定又要爆炸了。

算了，反正不管自己做什麼，甚至什麼都沒做呢，蘇歡都是會認為自己在勾引顧俊哲的......

那乾脆讓他多爆炸幾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