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溝通

巨大空間周圍，擺著各類控電櫃。

足有人手臂粗的黑色線管，像一條條黑色蟒蛇，平鋪在地上。

徐林、斐娜所在位置的正前方，是個類似控制檯的存在，上面放置著許多話筒，各類指示燈不斷閃爍跳躍。

再往前，也就是所在空間的中部，有個橢圓形玻璃罩，裡面一片翠綠。

徐林手指指向玻璃罩，表情驚恐。

也不怪他害怕，因為那片翠綠色，竟是個人形物體。

‘它’像神話傳說中的巨人，即便保持坐姿，也給人強烈的視覺恐懼。

這類恐懼，類似深海恐懼症，只不過一個是被海洋深淵所震懾，一個是被超出理解的未知所折服。

“它原本是接觸者，還是其中的王。”

斐娜的嗓音不含情感，傳入徐林耳中。

“教會以避難所的名義，將王騙來，進行‘成神’實驗。王堅持了好久，並努力控制神力，不讓其暴走，直至日漸衰弱的身軀不堪重負。”

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不可避免的衰老。

無論是古希臘的斯芬克斯之謎，還是千古一帝求仙的經歷，均在闡述這個觀點，且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接觸者也不例外。

即便是精神力極為強大的王者，也無法對抗自身的衰老。

這一點，類似體育運動員。

運動員的黃金年齡，是二十五至二十八歲。

在這個時期，身體與精神狀態強悍飽滿，且富有極強的學習能力。

到了三十歲，這種狀態達到巔峰，且還擁有豐富的經驗，是最容易獲得榮譽的階段。

但超過三十三歲，隨著身體能力的下滑，競技水平自然也跟著下降。

放到接觸者身上，也是如此。

一般情況下，接觸者在四十歲左右，精神力開始漸漸下降。

這個過程，會被神明意識敏銳察覺，並開始嘗試摧毀宿主的自我，從而鳩佔鵲巢。

參議院的機動隊，最常接到的任務，就是處理這類被佔據自我的人。

精神力強大的王者，可以撐到四十五歲。

但過了這個年齡，他們不亞於隨時會引爆的核彈。

所以對王者的監控，始終是各方勢力的重中之重，一旦覺得苗頭不對，便會立即採取行動，聯手滅殺。

處於玻璃罩內的王者，是石之王者。

曾經，他也有過眾多附庸，在三十歲的時候，拿下一國，併成為國家的幕後皇帝。

而隨著時間流逝，年齡遞增，他的附庸者們，也漸漸變得不安分。

倒不是說，那幫人是白眼狼，是背叛者。

主要是，天天與隨時會引爆的核彈待在一起，無論是誰都會精神緊張。

或許是出於多層考慮吧，這名王者，最後選擇與教會合作，來到了這個實驗室。

斐娜領著徐林，繞過控制檯，踩著堅硬的黑色線路管，站在玻璃罩前。

近距離觀察下，來自巨人的威懾，撲面而來。

“它的能力，是改變物質本身，最巔峰的時候，可以將一切變成翡翠石。當然，這也導致那幾年，全球翡翠價格暴跌，引發了經濟災難。”

為緩解徐林的緊張情緒，斐娜開了個小玩笑。

徐林象徵似的咧咧嘴，咽口唾沫問：“我們要做什麼？”

斐娜道：“這名王者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選擇與神明意識同歸於盡。他用能力，將寄宿神明的大腦變成翡翠，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證在自身死亡後，強橫的神力，不至於暴走引發災難。也就是說，目前寄宿在這裡的神明意識，是安全的，我們可以與之交流，以此弄明白你身上的意識體，是什麼情況。”

與神明交流……

徐林恍然，想起K.K說過，斐娜是名溝通者。

“神明意識之間，大多劍拔弩張，這也是導致接觸者與接觸者相互殺戮的原因。不過它身為王者，且自身強大，自然有屬於自已的傲氣。一般情況下，會對造訪的意識體進行尖酸刻薄的藐視，基於此，我們可以推測出想要的資訊。”

在斐娜解釋下，徐林漸漸明白，與神明溝通是什麼意思了。

不同於人與人間的問答。

高等級別的存在，不屑解答螻蟻的困惑。

但，溝通者可以根據神明的反應態度，來推測出想得到的答案。

即便這類答案，有點模稜兩可，但能做到這一點，已相當不錯。

畢竟那是神明！

是不可捉摸的存在！

說到這，或許有人會迷糊，弄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這個很容易理解。

就拿家裡養的狗來舉例。

人與狗也是無法互相交流的，但聰明的狗，會透過試探主人，來了解資訊。

它在客廳撒了泡尿，想宣示自已的主權，結果被主人暴揍。

那它就會從中領悟到，這裡是主人的地盤，下回也就不敢撒尿了。

人類與神明間，目前也是這種情況。

斐娜深吸一口，示意徐林做好準備，並要求他把木板攥在手裡。

接著她跪在地上。

“待會兒，要是有什麼異常，你要毫不猶豫的，用木板狠狠打我！”

斐娜的額頭抵著地面，神色嚴肅告誡。

徐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而後，斐娜的臉變得有些紅，且還害羞的閉上眼睛。

在徐林瞠目注視下，對方緩緩拉起裙襬。

隨著黑色修女袍，被拉至腰部，光滑渾圓的腿，以及挺翹被白色褲褲包著的屁股，就暴露在了空氣中。

瞅著那白褲褲上，還有個吃蜂蜜的小熊圖案，徐林身上的血，頓時湧往兩個方向。

一個是腦袋！

熱血上頭，精神相當亢奮，以至於視野都迷離了，死死盯著不願挪開。

另一個嘛……

總之帳篷是支稜起來了。

羞澀的斐娜，右手捏著十字架，嘴裡禱告一聲，便貼去玻璃罩上。

自她身上湧出的黑霧，於玻璃罩內聚攏成形。

一個一模一樣的‘斐娜’，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出現在翡翠巨人身邊。

不過徐林完全沒有看玻璃罩內的情況，他的注意力，還是在吃蜂蜜的小熊那裡，不斷感慨這小熊真圓，蜂蜜真翹。

雙手合十的‘斐娜’，睜開眼睛，仰頭對巨人笑笑。

隨後身軀再度化成黑煙，籠罩在巨人頭部。

原本跪伏的斐娜，身軀突然繃緊，並抖個不停。

“你這個臭蟲！”

斐娜腦袋一轉，一張臉竟有了兩副表情。

半副正常，另外一半則變得扭曲，眼睛也蒙上黑色。

“骯髒的敗類！廁所裡的蛆！”

徐林被罵懵了，下意識指著自已，像是在問，你是在罵我嗎？

斐麗的嘴唇，也是動了一半，不斷飈髒話。

嘴唇的另一半，也在隨後動了起來，傳出焦急的呼喊：“徐林！快！情況不對！”

“啊？”

“快，打我！”

“哦！”

徐林明白了，原來是遇到她說的異常狀況了！

於是他舉起木板，對著翹起的小熊，打了下去。

啪。

聲音清脆。

“用力打！”斐娜聲音急促。

與此同時，她嘴裡傳出的罵聲也越來越快。

恍惚間，徐林似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聚攏而至。

其散出的冰冷寒意，猶如鋼針般，刺痛肌膚。

徐林不敢耽擱，抄起木板，使出全力，對著吃蜂蜜的小熊，就是一串瘋狂連打。

木板與皮肉的撞擊，以及斐娜的痛叫，在封閉空間中不斷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