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朱阿姨。一樣，一個雞蛋一根油條一袋豆漿，我媽媽的錢我也先給你了，她待會可能不記得帶錢的。”胡倩一手握著腳踏車一手拿著錢，一隻腿跨在地上維持著車身平衡，在星期一微微有些寒露的早晨，笑的比陽光還燦爛。
那邊微微發了點福的朱阿姨喊了一聲，“來了。”
麻利地裝好了胡倩需要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遞給她。準備東西的時候也不忘和胡倩嘮嘮嗑，“你管你媽幹什麼，她這麼大的人，餓不死她，你這娃還特意幫她把錢付了。”
胡倩就笑笑，沒回答。
這條街上的人都認識她媽，因為曾經在那個小巷子裡發生過很多次正主找上門來的鬧劇，雖然最後都被母親以“自己看不好老公來這怪別人”冷嘲熱諷回去，但是也因為這樣，母親就火了。
閒話自然是說過的，卻也不至於一天到晚都拿到嘴邊講，剛開始確實，一出門到處都是異樣的目光，但是慢慢的，等人們的新鮮勁過去了，會發現，胡倩以及她的媽媽其實也不過就是他們這群像螻蟻般的人之間的一份子。
也不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賺點錢養家餬口罷了。
和他們沒兩樣，而且說得多了，大家也就覺得無趣。
但其實，明面上不說。心底還是暗暗鄙夷著她的母親，心裡暗暗做著比較，好像和她比起來，自己的行當就顯得相當的高大上了，平白無故地蒙上了一層“乾淨”的勳章和榮耀。
母親絲毫不在意，這些目光這些看法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時間久了，胡倩的臉皮也變得跟母親一樣厚。
胡倩接過袋子的時候看到袋子裡有兩根油條。
抬頭便看見朱阿姨笑眯眯地對她說，“回饋老顧客的，油條買一送一。”
胡倩笑著說了聲謝謝，再說了句明天見就把車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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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下旬的空氣有點冷，他們這個地方處在南方和北方的交界點，說不上是溼冷多一點還是乾冷多一點，反正除了冷還是冷就對了。
胡倩騎著腳踏車忍不住瑟縮了下，她一般不騎腳踏車，尤其是這種數九寒天，今天完全是因為起床起晚了。
他們這個地方的學生其實大部分都不用騎車，因為離學校很近，走幾步就到了。
這不，在學校那扇稍顯寒酸的門全部顯露在眼前的時候，胡倩看到前邊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兩個扎眼的男孩子，其中一條腿上打著石膏，被背在背上，另一個在前邊一邊走著一邊發牢騷。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那天，我沒說出口的話，我的意思是我還沒發現你也喜歡我的話，也就是沒告白的話，你也這麼使喚我？你在這邊沒有別的人可以照顧你了啊？”
徐垚趴在他身上，“對啊，反正你又不會拒絕。”
楚聞歌：“……”你倒是很懂我。
正說著徐垚感覺後背被誰拍了一下。
轉頭一看就看見一臉笑眯眯的胡倩，嘴裡還叼著一根油條，“呀可以下床了啊？”
楚聞歌和徐垚同時轉頭看她，這話說完之後胡倩也才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對。
楚聞歌倒是一下就轉了回去，掩飾臉上的不自然，胡倩卻不以為意，倒是覺得調戲他們兩個挺好玩的。
胡倩乾脆下了腳踏車，推著和他們一起走，她看了看背上背了個徐垚的楚聞歌，依舊挺胸抬頭，氣都不喘一下，昂首闊步地往前走。心裡微微有些 好奇，“徐垚重不？”
楚聞歌笑了笑，“來來來，要不給你試一下？你估計一下重還是不重。”
胡倩麻利地搖搖頭，“我怕換我背上來下一秒就一起被壓在地上了，我是沒關係，他掉地上了你還得把我拎起來揍一頓，你說是吧，徐垚？”胡倩說著朝徐垚抬了抬頭。
徐垚就笑了笑，沒說話
那邊楚聞歌又開口了，“不會，可勁兒摔，他不怕，人家看著棍子砸下來都跟把自己的腿伸過去擋的，死不了。”
徐垚用力地拍了一下楚聞歌的肩膀，以示警告。
胡倩撇撇嘴，“嘖，大早上的，夠了啊，酸臭味啊酸臭味。”
徐垚照舊只是笑了笑，沒反駁什麼。
正說話間，突然一個女生從後邊衝了過來，狠狠地撞了一下胡倩的肩膀，胡倩一個重心不穩，往旁邊栽了一下，差點把楚聞歌他們都撞倒了，那女生撞完之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三個人都看清楚了，不是什麼善意的眼神。
是別人看她媽媽的眼神，那女生很快就回過頭 ，朝著正前方一堆女生跑過去，拍了一下其中一個人的肩膀，一下便嘻嘻哈哈地鬧作一團，融入了她們的群體，談話間，那群女生都不約而同地頭轉過來，看向這邊的胡倩以及邊上的楚聞歌和徐垚。
雖然眼神裡微微帶著點笑意，但是他們看得出來，都不是什麼善意的眼神。
胡倩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卻在最後一點笑消失之前，又勾了勾嘴角重新堆起笑容。
徐垚問，“你們班的女生？”
胡倩說是。
楚聞歌向來不覺的這是什麼事，忍不住調侃幾句，“看來你在你自己的班裡混的不怎麼樣啊？”
胡倩瞥了他一眼。
“是長得太好看被排擠了？”楚聞歌說著這話的時候還不忘仔細審視了一下胡倩的臉。
“不應該啊，就這個程度的，不應該人神共憤啊，你這種長的不算漂亮，不算可愛，勉強可以用個“氣質”形容的，加上這啥都不怕，遇事就說的性格，最能交到朋友才對啊？”
楚聞歌說完之後還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胡倩，生怕胡倩不會在心裡給他記上一筆一樣。
“她們是以為你倆都跟我有一腿才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來的，懂了吧？你不是劇王嗎？這都看不出來？平凡少女被兩大帥哥簇擁維護爭搶，這不是很正規的校園言情劇劇情嗎？”
楚聞歌連忙擺手，“別別別，看來你得離我們遠一點，免得大家都以為我眼瞎。”
這下胡倩真的暴走了，踢了一腳楚聞歌，就甩下他們往前走了。
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徐垚在他背上說，“她可能在心裡紮了你好幾次了。”
楚聞歌笑笑沒說話。
楚聞歌又對著前邊的背影喊了一聲，“還有啊，給她們解釋一下，我有物件了。物件長得可好看了。”
胡倩突然一個轉頭，“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大豬蹄子。”
說完還有些惋惜，有些同情的看了他身後的徐垚一眼。
搞得徐垚一臉莫名其妙。
楚聞歌給他解釋，“她知道我對你有意思，這會估計以為我找了個別的漂亮女孩子當女朋友。”
“你主動跟她說的？你不會找人家給你出謀劃策吧？”徐垚嘲笑 他。
楚聞歌反駁，“滾滾滾，我有這麼無聊嗎？追人都要別人幫忙，太掉價了吧？”楚聞歌停了停繼續說，“我沒想過要告訴誰，她自己猜出來的，那天在音……不是，反正就是有一天，她就問我了，問我了我總不好再說什麼哪有，怎麼可能這樣的話吧？我不太喜歡講這種話。”
徐垚卻一下抓住了重點。
“嗯？哪天？音什麼？”
楚聞歌：“……”
“你明明知道，還問，再問把你扔這了！”
徐垚忍不住又笑了，“扔啊，扔了最好不要撿，誰撿誰孫子？”
楚聞歌：“……”
好吧，他就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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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就是班主任的課，上課前她注意到了許久沒出現的徐垚，微微一個皺眉，便走到了徐垚身邊，看著他那條裹得跟個象腿似的腿，一臉痛心疾首，恨不得摔斷腿的不是徐垚而是旁邊的楚聞歌一樣。
順帶著對楚聞歌的態度更加的不友善了起來。
楚聞歌哭笑不得。
常規慰問一番之後便正式開始上課，照舊在課前先進行一番學習的動員，這是每個星星期一必經的一場煎熬，目的是透過自己鬥志昂揚的語調將學生從週末的氣氛中重新拉回來，投身到緊張的學習生涯中去。
突然喊了一嗓子還差點把邊上的同學嚇了一跳。
楚聞歌沒興趣聽這些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話，便趴在桌子上看自己同桌的側臉，果然啊，一個星期沒從這個角度看同桌了，說實話，還有點想念啊。
“當然我不希望你們回憶起高中只有刷不完的題，而是希望你們的回憶裡，還有那些和你一起刷題的人。”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楚聞歌難得地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講臺上剛發表完一篇長篇大論的班主任，她剛好是個語文老師，所以有時候其實很能煽動人心。
突然覺得這個平常看起來很兇的老師，並且因為他的種種行為早就對他很不爽的班主任，有點親切。
當然不是說僅憑這一句話，楚聞歌就會對一個人的印象有徹底的改觀。
這事吧，還得從化學平衡動態的勒夏特列原理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