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發怒

門下官署，一眾青袍綠袍的官員們正在會食，趙清彥坐在一角，屏神聽著同僚們說話：“同僚們，可聽說了？昨夜威定侯蕭銓帶著左威衛，將蕭四郎曾去過的青樓畫舫搜查了一遍，此番沒有搜出殺害他家進士兒子的兇手，倒搜出了一堆的世家子弟和駙馬們聚眾淫樂，鬧了大半夜。今日朝會，臺諫們皆參蕭侯公器私用，陛下大發雷霆，當朝去了蕭侯的左威衛大將軍之職，把左威衛暫時交給了奕王殿下統領。”

趙清彥心裡一緊，絲毫不知他正空舉著一雙筷子。

“蕭侯爺傷心過度，也是一片愛子之心，萬分悲痛之下，才亂了章法，倒是情有可原。”

一位身穿淺綠色官袍的官員站起身，道：“座上諸公，在下覺得陛下對這位幼弟也太過寵愛了。奕王殿下少年有為，立過軍功不假，然殿下已遙領十州軍政，府上設府兵過百，如今又接手了左威衛，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滿朝誰不知，他與薛家來往過密，若……”

還沒等他說完，滿座中唯一的紅袍官員厲聲喝止了他：“住口！你嫌命長？敢在此非議奕王殿下？！”

那年輕官員向長官行了一個揖禮，望了望埋頭用飯的一眾同僚們，一臉正色道：“齊侍郎，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等雖不是言官，也要為大盛的安定盡一份綿薄之力！”

趙清彥暗暗叫好，心道這個蠢貨趕快上書去送死，好為他騰出個位置。

見無人敢接話，那年輕官員有些氣惱，遂拂袖而去。

等眾人散去後，那紅袍齊侍郎回家換了一身常服，偷偷去了景國公府。

出來見齊侍郎的是景國公的嫡長子王暉，身旁跟著其三弟王晫，前者為殿前司都指揮使，後者為工部員外郎。

王暉的神情嚴肅，不怒自威，王晫倒是更熱情從容，他命府中美婢在一旁好生伺候客人的茶水，等一切招待好之後，他也不就坐，而是直接站在了長兄的身邊。

“伯韜兄，準哥兒也是聽聞靈惜受了欺負，心疼表妹，才一時口無遮攔，論了奕王殿下幾句，他尚且年輕，還請兄多多看顧。”

齊侍郎連連點頭，接過美婢纖纖玉手奉上的一塊點心，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還請世子爺多規勸杜公子，官署之內，人多口雜，有多少是薛公的門下？這尚且說不清楚，尤記得聖通三年，有人敢非議奕王殿下，說殿下的母妃是宮婢出身，不配統領大盛兵將，結果陛下直接將嚼舌根之人抄家流放，至此再也沒有人敢拿奕王殿下的出身說話。”

王暉的表情沒有變化，眼神卻有些晦暗不明，“是，奕王殿下是陛下的潛邸功臣，有從龍之功，該是尊貴無極的。”

短暫的僵持過後，齊侍郎起身告別，王晫親自把齊侍郎送出了景國公府。

剛進前廳，就看到王暉在打奉茶的婢女，邊打邊怒罵道：“賤人！奉的什麼茶，想燙死我！”

那被打的美婢穿了一身上好的綾羅，那張嬌滴滴的臉正被王暉狠狠地踩在腳下，被一拳接一拳地暴打。

這種場面，王晫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恭敬地立在一旁，道：“阿兄，靈惜受了奕王如此大辱，她已經多日不說話了，整個人已然瘦了一圈，瘦的有些不成樣子了，真可憐，靈惜她何時被人如此侮辱過？”

王暉見腳下的婢女不再掙扎了，他抬起腳，命人把她拖出去，看著地上留下的長長血跡，聞著血腥味，他覺得舒服多了。

“娘殺的宮婢之子！陛下抬舉他，他倒真以為自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敢欺負到我們景國公府的頭上，真當我們王家沒人了？！”

王晫道：“阿兄，我認為如今不是報仇的時候，盧郎中之死，已然把我們推上了風口浪尖，朝中早已議論紛紛，皆道盧郎中全家慘死是我們做的，盧小姐更是我們派人侮辱的，其實靈惜根本沒把那盧娘子放在眼裡過。”

王暉看了弟弟一眼，“盧郎中全家是誰殺的，你可查到了？孃的自從盧郎中死後，陛下每次看我，那眼神是愈發的不對勁了！”

“不是我們乾的，莫不是符家，如今的禮部侍郎好似是符尚書的門人。”

王暉瞪了王晫一眼，“蠢物！區區一個禮部侍郎，符家搶它做什麼？再查！我看看是誰那麼大膽，敢把這盆髒水往我們的頭上潑？還有那個符二郎，不識好歹的東西，讓靈惜斷了念想吧！聽說賀敏縣主看上了他，正跟陛下鬧呢，雖說四殿下正得上寵，我們也犯不著跟嘉昌長公主搶，她曾助過陛下奪嫡。”

“是，阿兄，我這就去查！”

等弟弟走後，王暉把前廳亂砸一通，大罵：如今誰都能踩在景國公府的頭上了！

發洩過後，他換了一身常服，準備去見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