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哭訴

“長姐！”

薛蘭若未等宮女傳喚，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闖進了坤寧宮。

正看到坐在書案旁埋頭抄書的盛昭寧，和翹著二郎腿，眼神散漫，一副看好戲模樣的盛令安。

望了一眼有些狼狽，滿臉悲痛的薛蘭若，薛皇后的眉頭擰成了川字，隨後說了一句：“退下。”

盛昭寧抬起頭，看了一眼她滿面淚痕的二姨，又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盛令安，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很懂事地起身行禮道：“哦，母后，姨母，十六叔，敬陽告退。”

盛令安的語氣帶著些事不關己的鎮定：“若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此時不正該主持著望哥兒的喪儀嗎？”

薛蘭若眼見四下無人，她徑直上前抱住了薛皇后的胳膊，嗚嗚哭訴道：“長姐，侯爺他懷疑我！他竟然懷疑我！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跟他說，我昨日一直和陳夫人她們在一起，誰都能為我作證，他那個該天殺的喲！竟然說，蕭為那個時候在哪兒？你聽聽，這是一個父親能說出來的話嗎？！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死了當進士公的兒子，他傷心，就胡亂地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連他嫡出的長子都懷疑上了，為兒你們是知道的呀，最是老實敦厚的一個孩子！他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刀子！和離！我要同他和離！”

盛令安毫不在意地在一旁拱火：“若姐姐說的極是，我支援你和蕭姐夫和離！”

薛蘭若瞪了盛令安一眼，又接著說：“長姐，我真是委屈，我該怎麼辦啊？我感覺這事兒過不去了，侯爺他已然認定了，是我動手殺了蕭望……”

薛皇后道：“望哥兒那日去湖邊，就帶了一個馬伕，他是去幹什麼的？兇手定是與他相熟的，可排查了近些天與望哥兒來往密切的熟人？”

薛蘭若停住了哭聲，“誰知道他去湖邊幹什麼，那個地方鮮有人去，官府知道這事兒都是因為有人報了案，卻不知道是誰報的，報案的那個人已經跑了。對了！仵作說兇器呈尖細狀，極有可能是髮釵和簪子一類的，應是女子用的東西，荒郊野地，定是望哥兒與哪家不要臉的賤蹄子無媒苟合，也定然不是青樓女子，也定不是家裡的使喚們，剩下的，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沒聽說望哥兒和哪家女子有構連。”

盛令安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嘴：“原來是死於風流啊！嘖嘖，牡丹花下死，望哥兒倒是風雅。”

薛蘭若氣急了：“你！望哥兒是我帶大的，雖非我親生，這些年也被我視如己出，你說話……怎得如此冷漠！”

盛令安在心裡冷笑一聲，暗暗道，就是你視如己出的蕭望，前世倒戈，把假的謀反罪證放進威定侯的書房內，結果蕭府全族被他害的下獄流放。

事成之後，蕭望也被五皇子黨一同清算，死於非命。

如此禍害，早死晚死都要死，死在趙瀾那一介女流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薛皇后拍了拍薛蘭若的肩膀，輕聲道：“好了，別哭了，你若覺得委屈，便回薛府住幾日，他要疑你，就讓他疑好了，你越解釋，他越覺得你心虛，倒不如不解釋，他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盛令安直起身子，目光復雜地看向薛皇后。

他想，前世皇嫂定然也是這麼想的，皇兄疑她，疑太子，疑薛家，她從未解釋，最終她被賜了一杯毒酒，她也懶得求饒，皇嫂一直就是這般的通透與堅強。

“對嘛！若姐姐，我幾日前剛去見了老師，言談之間，他很是想你和皇嫂。還有由哥哥，他也很想你和皇嫂。蕭姐夫正傷心，就由得他胡亂懷疑去，他又不是蠢貨，過幾日他定能想通的。”

薛蘭若似是聽了進去，她拿出袖間的帕子，抹了抹臉，向薛皇后端正地行了個禮，道：“臣婦無狀，這就告退了。”

薛皇后輕輕地嗯了一聲，“二妹妹慢走。”

等薛蘭若走後，薛皇后看向盛令安，問：“你這些時日在幹什麼？我聽說，你前些日與望哥兒來往過幾次。”

盛令安心裡一驚，“皇嫂，您這話說的，難不成，您還以為是臣弟殺了他？”

薛皇后斂了一下眉，“這倒不會，望哥兒不過一個少年心性，有些風流浪蕩，哪裡值得你動手害他？”

盛令安輕輕一笑，湊到薛皇后的跟前，“阿令這些時日，就簡簡單單地交些朋友，喝喝酒，順便調戲幾下貌美又倔強的小娘子，我過的甚是愜意，還請皇嫂莫要盯著阿令。”

薛皇后的語氣放鬆了些，她對眼前的盛令安微微一笑：“哦？阿令小時候的志向可不在這裡。我記得，阿令那個時候曾信誓旦旦地說，想領許多許多的兵，保衛大盛，保護皇兄。”

盛令安唉了一聲，假意垂頭喪氣地說：“皇嫂，阿令如今長大了，志向也變得庸俗了，阿令餘生只想護住自己想護的，再得一心人，與她支起一葉扁舟，泛舟於湖上，或駕一輛馬車，走遍大盛的每個角落，看盡大盛的山河風光。”

“甚好。”薛皇后收起了眼中稍縱即逝的嚮往，“阿令，你退下吧。”

薛皇后本來還想讓盛令安以後少來坤寧宮，卻始終記得養過他幾年的情分，他對她來說不過一個孩子，也就沒提了。

盛令安正要邁出宮門，卻有些不捨地回頭看了薛皇后一眼，心道：“皇嫂，我要開始了，這是一條不歸路，希望你以後能原諒阿令。”